刘邦是个聪明的有心人,谋得官府的这个差事——秦朝最小的官吏——亭长。地点是位于县城东方的泗水。
依秦朝的制度,县以下设乡,每乡设十亭,每亭有亭长。亭长的职责是负责地方治安,日常事务就是捕捉盗贼。亭长是一个小小芝麻官。
上任之初,刘邦还真有点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番,可就泗水那么大点地方,每日就那么点事,时间一久,新鲜感没有了。
对正事失去兴趣,歪事就会填补。
刘邦刚有几天正经样子,就旧病复发,故态重萌。刘邦又恢复了放荡不羁的旧模样。整日酒不离口,常有不三不四的女人与之来往。
此时的刘邦没有做出像样的正经事,惟一还说的过去的是交友。
刘邦成事以后善用人,尤其比之于项羽,这一长处十分明显,这一优点是与刘邦早年重交友分不开的。
刘邦为人颇富侠气,重诺言,守信义,为了朋友可两肋插刀。
但刘邦的日常行为过于放荡,为当地一般百姓所不耻,所幸的是,由于做亭长,打交道的面宽了些,在沛县范围内倒有几个莫逆之交的朋友。
这些朋友在日后都帮了刘邦的大忙。
在刘邦的朋友中,比较有名的有三人:萧何,曹参,夏侯婴。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给予萧何更多的笔墨。
萧何与刘邦同乡,谙熟法律,在沛县的官吏中是数一数二的能人。日后,成为西汉初年的三杰之一。
萧何与刘邦的关系是值得研究的。
当刘邦在乡间当小小的泗水亭长时,萧何已经是沛县城中掌有实权的主吏掾。
这个主吏掾究竟是多大的官?各家说法不一。《史记》说:“萧何为主吏,居县为豪吏矣。”看来,萧何在沛县地位不低。
同时萧何由于处事公平,执法不枉害人而受到当地县官的器重。
此时的刘邦落拓不羁,不拘小节,“好酒及色”,还经常“狎侮”人,属于被人鄙视的那一类人。地位较高,且受人尊重的萧何却非常器重被常人所不屑的刘邦,即使刘邦有了差错,作为上司的萧何则利用自己的身份为刘邦开脱。
及至刘邦起兵抗秦,萧何与刘邦的地位颠倒了,萧何由上司变为臣仆,刘邦由小民变为君主,萧何更是忠心耿耿,辅佐刘邦,从未有在地位上逾越刘邦的欲望。
日后刘邦做了皇帝,对萧何有所防范的时候,萧何以种种行为表示自己更强烈的忠心,其中有自保的成份,更主要的是用委曲求全来维系由来已久的与刘邦的密切关系。
刘邦有何魅力使得萧何如此铁心?其根源来自萧何对刘邦坦诚待友、重许诺、重义气的待人准则的早期认识。尽管萧何对做亭长的刘邦的缺点也有不满,但还是与行侠仗义的刘邦成了挚友,在无利无求的交往中,奠定了深厚的感情基础。以至于成了刘邦日后不能离开的“左右手”。
建立在对他人品性的认识、没有利益驱动基础上的交往最牢固。
曹参当时是个县内官吏,日后是刘邦起兵的主要参与者,帮助刘邦打了许多大仗,成了开国元勋,并在萧何之后,当了汉朝的第二任宰相。
夏侯婴当时是“沛厩司御”,后“试补县吏”属下层小吏。夏侯婴是位大丈夫,在刘邦因伤人而获罪时,挺身而出,吃尽苦头,并代刘邦受过,吃了一年的大狱菜团。日后,成为刘邦的一员得力战将。
可以这样说,刘邦因善待友人,日后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没有善交朋友的特长,就没有日后成大事的刘邦。
早晨的微光从窗纱上露出白色,刘邦此时正酣睡在梦乡中。
此时的刘邦身边躺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这姑娘面颊红润,透着健康,在睡梦中那份安详,那份俊俏仍清楚的写在脸上。白皙的肌肤,给并不十分美艳的脸上增了几分光彩。这人名叫翠姑,是从翼州兵乱中逃到此处的。父母在逃亡途中离散了,正巧被刘邦遇到便留在他身边。此时,刘邦不时梦中噫语。
突然,院门被“咚咚”敲的山响,萧何一大清早便冲进了院门。
“大事不好了,”萧何没等院门开便隔着篱墙喊起来。“大事不好,刘志被县衙差役抓走了。”
刘邦一听,惊得睡意全无。
这刘志本是他的一个同门兄弟,一直跟随刘邦,对刘邦忠心不二,只是平日里爱偷鸡摸狗,经常犯此“梁上君子”的毛病。刘邦深知他这脾气,屡次教训刘志,却不见效果。
萧何这一喊,非同一般,刘邦想着刘志定是因为偷鸡摸狗犯了事。忙把萧何让进门问个究竟。萧何这一解释,更惊了刘邦。
原来,这县令有七位小妾,可以说一个比一个娇艳,尤其这第六个妾荣福更不用说。这刘志不知怎的竟使出浑身解数,将县令的荣福勾搭来了。一来二去就传到了县令的耳朵里。县令气得肺都炸了,恨得咬牙切齿。无奈没有抓住真凭实据,不能随便抓人。
这一日县令设了一计,定要“抓奸”,拿个证据。也是荣福只顾高兴,不记察言观色,晚间去与刘志幽会,被县令抓了个正着。
县令将两人抓来并不审问,先放二人进了牢里,让二人吃了刑,得了许多苦头,县令回房歇息,第二日杀完二人的威风再问。
这二人在夜里都被打的遍体鳞伤,哭着喊着求饶。等到白天提到县令面前时,二人连跪都跪不住,直接就趴在地上了。
刘志和荣福二人都后悔。刘志后悔不该在县令头上动土,直害的自己艳福没享成,还要丢一条命在里面。而那荣福平日本就不满这县令妻妾成群,害的自己像守活寡,现在被抓着只恨自己没看破县令的圈套,才落得如此结果。
两人趴在地上,连连求饶,却各怀心事。
这县令提上二人,刚欲审问,刘邦就进来了。
“县令大人,”刘邦打拱,“小臣有一句话要跟县令大人讲。”
县令本想好好申斥奸夫淫妇一番,不想被刘邦拦住,这怒火就转到刘邦身上,但又碍于刘邦多次为他解难的情面,县令强压怒火:“你且讲!”
刘邦左右环顾,示意县令讲话不便,又向县令道:“大人,随我来。”
县令气哼哼的随刘邦转到后庭。
刘邦打拱深施一礼,“县大人,小臣有一句话相问。不知大人可愿赐教?”
县令不答,摆一下手,示意他说。
“大人,可闻得‘避嫌’二字。”
“‘避嫌’不能不知,当是避免嫌疑、猜忌之意。你问此,难道你不知吗?”县令知道他在兜圈子。
“对呀,古来圣人都‘避嫌’,古来君王从不在一事之上争高下,因一事而生一事,必遭人嫌疑,而避实就虚,缓施以刑,却能取得美名。同样对人施罚,却有的得到美名,有的遭人嫌疑,县令觉得哪个好?”刘邦婉言陈辞。
“当然能得美名更好些。”县令面色有好转。
“那刘志与荣福私通,本来论罪当罚的,尤其涉及到大人,更是该死。可是话说回来,正是涉及大人,所以大人才更应避嫌。大人如果将刘志处死,论律也不为过,可是大人的美名却没有了。百姓自然会想是大人妒火中烧,才严加惩处的。”
县令沉思一下,问:“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刘邦并不直接表示:“县令大人的妻妾,都可谓娇艳美丽,这荣福虽有几分人才,却也并不十分出众,而况,她又污了大人的名声,大人定不会再留她在身边。像这等女人,耐不住寂寞,得空便跑出去寻欢,大人留她无益,把她赏给那些有仇与大人的小人,定会使那些人生出是非。这样大人也落得眼前干净,那些小人又被那妇人搅的不得安宁,抽不出时间来与大人作乱。岂不一举两得。大人你说呢?”
“哦……”县令在地上转了几圈,想了又想,最后击掌说:“这样如何?我将刘志放了,日后再寻机会给他教训,那妇人既愿跟他,也就让那妇人去了。这样我既落得美名,日后刘志得了罪,也不会讲我不义来报复他。但本官也不能饶得他,自然要打他,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这刘志又挨了五十大板,和那荣福一路被刘邦一群扶着回去。
这刘志拣了条命,自此对刘邦更加忠诚,刘邦的话对他就奉若神铭,一丝都不走样的作到。荣福又跟了刘志。此后,这荣福又搞出许多风流韵事,这刘志被荣福气的火冒三丈,不久就杀了这妇人。而刘志被县令轻易的就杀掉了。
知县在这件事上,对刘邦十分信服。而刘邦手下的一群弟兄,也深深佩服刘邦的仗义,对刘邦更加的忠诚。
刘邦的仗义,给朋友的帮助,使得刘邦自己也得到朋友更多的帮助。不论春夏秋冬,刘邦不仅吃喝不成问题,而且穿衣,只要布麻买来,定有朋友拿回家去,几日便将作好的衣物送来。冬日烧干柴,刘邦从未上街买过,朋友自然就记得送来。家中的大事小事不用刘邦自己操心,自有人就做好了。即便是刘邦出得差役,翠姑在家里的生活,也被朋友们照顾的停停当当。刘邦从心里感觉到朋友对自己帮助的忠诚,越发是对朋友善待,而刘邦的一群小弟兄也感觉到刘邦在这一群人中是不可替代的,更加勤勉地为刘邦效力。
刘邦有这样一帮心齐的弟兄,使得县令更加器重刘邦,刘邦由此得到的机会就更多。
虽则刘邦已任泗水亭长,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酒与色仍旧是刘邦不可少的两样。亭中的官吏都摸透了刘邦的脾性,每每投其所好,有的竟与刘邦一起,到处饮酒找妇女寻乐。
这沛县丰邑中,有两个出了名的娇艳妇人。
王媪是酒店掌柜王川仁的内人。年纪二十五六岁,美艳动人,这王川仁看王媪十分紧,一刻不见便左询右问,怕天仙一般的妻子红杏出墙。只可惜,艳福不浅的王川仁却没有消受许多春光的福分,刚三十几岁,就一命归西。那王媪守寡后,但靠着一家店面过日子,倒也丰裕富足。
这一日,刘邦叫唤着一群酒友闯进了王媪的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