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薄晶知道现在淑妃心里所感所想的,知道她曾经放弃的爱情,知道她对妹妹如母爱般的感情,薄晶可能会感动,她可能也会觉得,淑妃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
薄晶不可能知道,所以她只觉得很烦乱,很难过,她在上好的薛涛笺上用毛笔胡乱地画着。
一切,都改变了。
从现代来到清朝,很幸运的,薄晶拥有了贵族的奢华生活和文慧无私的母爱。进宫后,虽然略受挫折,但很快就一帆风顺,无论是皇后、淑妃、顺治、庄太后,都对她有所倚重,她所见到的宫庭,就像在现代看的后宫电视剧一样勾心斗角,有趣,但并不凶狠。
但这才是真正的现实,人之轻薄,命之无常,那些笑颜温语的面孔,只要轻轻一沉,就能把数条无辜的人命一把扼死,身边多么亲热的笑脸,都有可能在下一秒消失。
这就是真正的后宫,冷酷、残忍、无情。
薄晶狠狠地在纸上画着,任墨汁淋漓一身一手。
“主子,快接驾,皇上来了。”玉阶从外面跑进来,见她一身的墨汁,急得扯着自己袖子去擦。
“琳若。”顺治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点微笑,缓缓走进来了。
薄晶下意识地退一步,她不能忘记织秋无助的眼神,顺治感觉到了她的战栗,面色忽然一冷,但很快恢复如常了,笑微微地道:“瞧这一身的墨汁,你做什么呢?”
薄晶尽量让自己用正常的语调神情和他说话,“回皇上的话,臣妾闲来无事玩玩的。”
顺治见纸上乱七八糟的东一抹西一抹,忍不住笑道:“这画的是什么呀?”
薄晶小心翼翼地道:“胡乱涂抹,污了皇上圣眼了,听说淑妃姐姐无碍了?”
顺治点头道:“是呀,昨晚陪了她一宿,总算太医说她无碍了,朕却睡不着,到你这里来玩玩。”说着话,顺治径自四处走走看看,评点古玩说些闲话,忽然道:“去看看小格格吧。”
薄晶料他是想起了夭折的阿哥,心里一软,便含笑点点头。
一进阿哥所,就见管事的太监神情紧张地迎上来跪在地下。
“小格格呢?”顺治见门紧闭着,一个做奶娘打扮的女子也站在院里。
那太监颤声道:“是爱元宫希主子和陈妃娘娘来看小格格,说今天天太热,让把门关了。”
顺治“哦”一声,迈步往里走,薄晶心里通明,知道定是陈妃求了希微来看小格格。
果然门扇一动,陈妃和希微迎出来,陈妃低着头,眼睛都不敢抬,希微却笑盈盈地过来笑道:“臣妾和皇上真是心有灵犀,阿哥所也能遇见皇上。”
顺治只是笑笑,迈步进去,见小格格躺在摇篮中,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咿咿呀呀个没够。
“陈妃姐姐。”薄晶见陈妃还是一径在地下跪着,忙过去拉了起来,“你也来看小格格了?”
陈妃脸一红,轻轻点点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怯怯地偷眼瞧着顺治。
顺治抱了小格格起来,和希微薄晶说笑,陈妃的一双眼睛却只盯着顺治。
薄晶忽然心里一动,向顺治道:“小格格长得越来越漂亮了,瞧这双眼睛,和陈妃姐姐一个模子。”
顺治这才注意到房子里还有一个妃子,好奇地看过去,见那陈妃穿着浅粉月白的薄绸掐腰水袖大褂,一头青丝只松松挽个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灵动,又是别样的风情,忍不住心里一动。
“陈妃给皇上请安。”陈妃见顺治看自己,忙又跪下了。
顺治笑笑,招手叫她过来,瞧瞧小格格又瞧瞧她道:“果然是一般的漂亮眼睛,额娘女儿都是美人胚子。”
说着话又细细地打量她,轻声道:“你是叫……姝雨吧?”
陈妃闻言喜得要哭出来,颤声道:“奴婢,不,臣妾是叫姝雨。”
顺治这才隐隐有些印象,曾经在储秀宫中,一个怯生生的清秀宫女,端茶上来,自己见她手腕上戴了串红玉珠子,更衬得纤手白嫩,便伸手轻轻一捏,直吓得她打翻了茶碗。
那夜便宠幸了她,但当时和皇后感情还好,皇后大发娇嗔,不许自己再看她一眼,当时便真不再理她了,直到听说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去瞧过一次,还是那样怯生生的,连眼都不敢抬。
再往后,后宫的嫔妃美艳清丽的都看不过来呢,哪里还记得那个小丫头,虽然说她生了格格后升为陈妃,但自己也从未传召过她。
想到此处,便微微一笑,柔声道:“你那串红玉珠子还在吗?”
陈妃受宠若惊,手都在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取出个香囊,打开来,里面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红玉珠子。
薄晶看在眼里,因陪葬之事引起的不快淡了些,如果顺治重新宠爱她,那么陈妃的日子也就不那么难熬了,吃食衣裳这些不讲,单说她想看小格格,就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看了。
薄晶见陈妃虽然满面喜色,却还是不敢说话,忍不住提醒道:“陈妃姐姐的莲子汤最是美味,皇上想尝尝吗?”
陈妃听了,一双期盼的眼睛看向顺治,顺治见美人娇颜,倒有几分动心,刚要答应,却听希微冷冷道:“皇上担心淑妃娘娘的病情,哪有什么心情吃莲子汤。”
这话说得顺治薄晶陈妃三人都是一愣,陈妃面色黯然地低下头去,薄晶微怒地皱起眉头,顺治却被她勾起了心事,立刻起身把小格格递给奶娘,皱眉道:“希嫔说的是,这半晌了,不知道淑妃好些了吗?”
“皇上,臣妾陪您去静怡轩。”希微似乎一秒都不让陈妃和皇上接近,急火火地亲手搀了顺治,一阵风似的去了。
“姐姐。”薄晶又是气恼又是同情,过去扶住了脸色黯然的陈妃。
“没什么的,我,就是这个命。”
陈妃努力向她挤个笑,走过去刚要抱起小格格,管事太监却拦住了,脸朝着薄晶道:“主子,等下慈宁宫的嬷嬷就要来了,求主子别为难奴才了。”
陈妃眼睛里充满泪水,欲坠不坠的,依依不舍地再看小格格一眼,这才拉着薄晶道:“也别让他们为难,咱们走吧。”
薄晶微微一笑,轻声道:“姐姐别哭,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让姐姐得到皇上的宠爱。”
“妹妹!”陈妃又是感动又是喜悦,不知该怎么好地拉着薄晶的手,轻轻叫了一声。
听说,淑妃好多了。
即使是皇后有个病呀灾呀的,也拦不住嫔妃们去探病问暖,可这淑妃偏偏就有这本事,让皇上下了旨,静养,闲杂人等不得踏入静怡轩一步。
薄晶倒是淡然,自己不过一个嫔,不去就不去呗,何况这几天忙着在顺治面前说陈妃好话,也没那时间去气去烦。
皇后就不同了,她听小祥子战战兢兢地把旨意宣了,脸色一下就变了,冷笑一声,扶了秋月站起来问:“我贵为皇后,探一个妃子的病都探不得了?”
小祥子硬着头皮,轻声道:“主子,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满宫里的人没有不知道是这是什么意思的,下这道旨,防的就是她娜木钟。
皇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背后千百人的讥笑讽刺指点不绝,硬生生地忍住了,冷冷喝一声:“滚。”
小祥子就等这个字了,连滚带爬的讨命似的跑出了储秀宫。
“主子。”秋月扶着皇后坐下了,柔声劝道:“淑妃娘娘失子之痛再加上落胎,这病来势汹汹,依奴婢之见,恐怕很难痊愈,娘娘也无需去那静怡轩,免得沾惹了秽气。”
这话倒是入了皇后的心坎,皇后起身走到门外,瞧着静怡轩的方向,安慰自己也是暗示自己道:“就算是她能好,恐怕容貌也要十去之七,我倒看到时候,万岁爷还能宠她几天。”
静怡轩里,淑妃又如何想不到,千金难得的人参燕窝珍珠粉流水似地用着,全是她娘家瓜尔佳氏从关外弄进来的,既珍贵又安全。
“姐姐,这是古书上的美容方子,把这珍珠磨成粉再加上蜂蜜花瓣敷在脸上,就会让容颜如花。”淑丽一改平日千金大小姐的架子,亲手磨成上好的珍珠,一边磨一边和帐子里的淑妃聊着闲天。
“还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淑妃倚在厚厚的绸缎被子上,大热的天,却不能打扇开窗,只见汗流满面,手里捧个小小的妆镜照着。
“姐姐放心,等用了这珍珠膏,凤月包姐姐比以前还要美个几分呢。”凤月也在一边忙着,笑嘻嘻地接了话。
淑妃扑哧笑了,指着凤月道:“你包我,那我若是没有比以前美,你要怎么赔我?”
凤月捧了盏银耳汤递到淑妃面前,笑道:“那就赔姐姐个名叫凤月的妹妹如何?”
屋子里的人笑作一团,淑妃虽然面无血色瘦骨嶙峋,但显然已经好了很多,似乎也忘记了丧子之痛,面上温柔安静,但她的心中,却如针刺般痛苦。
淑妃笑着喝下银耳汤,不住地照着镜子,似乎是希望一下子就能恢复曾经的美貌。恢复了之后呢,淑妃清澈的眼睛里闪动的是彻骨的恨意,娜木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比我还痛,比我还苦!
玉宁宫的庭院里,缠了个小小的木架,正是紫藤花开季,花色虽平常,香味却是浓如酒酿般香甜。
浓碧的树荫,浅绿的修竹,粉紫的花朵,再配上穿梭其中着了薄薄夏裳的少女们,如画般清丽。
宫女们嘻笑着,在紫藤架下忙乎着,白玉桌上翠玉的美人壶里是冰镇的玉梨酒,旁边摆着香辣瓜条、酱甘螺、炸鹌鹑、川汁鸭掌几个小碟,全是味浓下酒的小菜。
薄晶拉了陈妃在屋里,打开妆台细细挑着选着。
“妹妹,你觉得这个可以吗?”陈妃看得眼花缭乱,随手拿出支八宝缠丝点翠描花的凤头簪,只见华丽逼人,竟是宫中也难得一见的。
“不好不好,大热的天,戴上这个更添人烦。”薄晶东翻西捡,忽然眼睛一亮,从角落里翻出套簪钗来。“姐姐,就是这个了。”
陈妃定睛一瞧,却是极不起眼的一套雪花缀星的琉璃头花,单色琉璃,也没有宝石金银点缀,不由得有些迟疑,支吾道:“妹妹……这个?”
薄晶胸有成竹地一笑,唤了知棋过来给陈妃梳个松松的落梅髻,再把一只只小小的琉璃雪花往上边似不经意地点了,最后再将一根雪花头缀星形流苏的素簪子向鬓后插上。
“姐姐真是美极了……姐姐,你就信妹妹一次吧。”薄晶也不和她多罗嗦,拉着换上了件月白水袖的薄软罗裙。
陈妃心中没底,怯怯地站在那里,却正应了这素雅精致的衣服首饰,纤纤仙子般我见尤怜。
顺治下了朝依约而来,一进院子,就见宫女们都穿着色彩鲜艳的薄绸衣裙站在粉紫的紫藤架下,不由得觉得新鲜有趣,笑着喊道:“怎么客人都来了,主人还躲在房里呀。”
薄晶忙迎了出来,她今天穿了身翠绿的旗装,不嫌热地戴了镶玉粘珠的旗头,笑盈盈地过去行了礼,扶着顺治坐在紫藤架下。
“这都是皇上爱吃的小菜,这是皇上喜欢喝的玉梨酒,今天就让臣妾陪皇上消消暑吧。”薄晶亲手递了银筷子到顺治手里,又倒满一杯酒。
顺治并无疑心,笑吟吟地喝酒吃菜,一边有宫女抱了琵琶叮叮咚咚地弹着,倒是十分的惬意。
“皇上再来一杯吧。”薄晶殷勤相劝,却见顺治皱了眉头道:“这菜咸酒浓的,要是有一碗清清淡淡的粥喝,就再好不过了。”
薄晶掩了嘴吃吃一笑,柔声道:“粥是有,不过……请皇上先恕罪。”
“什么罪?”
“陈妃姐姐出来吧。”薄晶向门外拍拍手。
顺治不解地转头,只见个白衣素裳,清雅如水的女子略低着头,半羞半喜,从丛丛浅绿的修竹间,微笑着走出来了。
薄晶令宫女们穿红带绿,自己也浓妆艳抹,为的就是衬出陈妃的这一抹白,果然,只见顺治看的呆了。
“皇上,别只顾着看,尝尝陈妃姐姐的手艺吧。”薄晶笑嘻嘻地接过陈妃手里的食盒,一样样摆到桌上来。
只见透明的琉璃盘上,乳黄印红莲的荷香糕,黄绿浓香的碗豆黄,粉红色点着莲子的莲子糕,还有一碗清香四溢的荷叶粥。
顺治刚才吃的都是辣咸的菜,又喝了不少酒,看见这些色香俱全的清雅糕点,只觉得食欲大动,尝一口,果然好味道。
“这,都是你做的吗?”顺治放柔了声音,微笑地看着含羞带怯的陈妃。
“回皇上话,臣妾手艺不精,皇上见笑了。”陈妃壮着胆子柔声回道。
“皇上。”薄晶见状笑道:“臣妾今日身体不适,似乎有些中暑,还求皇上恕罪,由陈妃姐姐代为相陪。”
“好。”顺治想都不想就说。
薄晶咬着嘴唇笑了,和几个宫女出了玉宁宫,并将门关好。
“主子,你这样做倒底是为何?”知棋却是满心的不解和不以为然。
“人,总要有些良心的,不然,就不为人了。”薄晶淡淡地回答,似有深意地看知棋一眼。
“这么大热的天,您把玉宁宫让出来,那我们到哪去避暑呀?”知棋似是不觉,犹是追问。
“御花园呗,还能是哪?”薄晶擦擦额上的汗,为了陈妃,今天特意是严妆,真是热死人了。
“妹妹。”薄晶诧异地回头,竟真的是希微从后面悠悠地赶上来。
“这大热的天,姐姐竟也有雅兴?”薄晶见希微只穿着薄薄的蚕丝薄衫,一头青丝全绾到顶上,手里还不断地打着扇子,明显是个怕热的。
希微扯出条帕子擦擦额上的汗,笑道:“妹妹还不知道吗?是花坞今年新植的青莲,就这大晌午的开的最盛,想看就得不怕热呢。”
“是吗?”薄晶转头向知棋玉阶道:“去弄些茶点来,送到凝碧亭里去。”
知棋玉阶领命去了,薄晶又向跟着希微的两个宫女道:“听说果品间今儿个有上好的瓜果,就说我们想吃,用你们宫里的白玉缠丝玛瑙盘子盛些来。”
希微拿帕手掩了嘴笑道:“大热天地,吃点东西也这么多讲究,真真是觉罗家的千金格格。”
薄晶也笑了笑,心里却在盘算着,是装作若无其事,还是指斥其非,揭穿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妹妹瞧,那青莲多好看呀?”希微只是微笑,若无其事地指指这里,瞧瞧那边。
“姐姐说的是。”薄晶顺口敷衍,探头一望,果然见粉白相间的荷花中,有几篷青紫色的莲花诡异的美丽。
“如果这湖里全是青莲,那就有趣了。”希微倚在九曲栏杆上,正是一幅清丽的美人倚栏图。
两人都在九曲桥上,四下无人,薄晶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她恨希微,恨自己和她走得如此近了她却在皇后面前屡屡背叛自己;但有时候,她又喜欢希微,像静怡轩殉葬之事,当时她就觉得只有希微理解自己的感觉,像姐姐般照顾理解自己。
“姐姐……”薄晶欲言又止,纤手不住地绞着自己的衣摆。
“妹妹有话尽管说。”希微见她的神色怪异,便找了个石墩坐下,慢悠悠地打着扇子道。
蝉声,荷香,神色温柔的女子,薄晶虽然明知道这一切的美丽温馨都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想多眷顾一眼,大概因为,在这宫中,就连虚假的关切都是那么少吧。
“有人说,姐姐在皇后面前力陈,妹妹曾经说过要弄春药进宫。”薄晶虽然觉得这么说很愚蠢,但话顺嘴就出来了。
希微却不为所动,依旧是神色淡然,平静地道:“是哪个在妹妹面前搬弄唇舌的,这种话妹妹也信吗?怪不得那天皇后说我去了,你就脸色大变呢,原来是一直在疑心姐姐。”
薄晶嫣然一笑,轻声道:“皇后。”
“什么?”希微以为她说皇后来了,忙四处打量。
“我说,那个搬弄唇舌,胡编乱造的人,是皇后。”薄晶盯住她的眼睛,冷冷地一字字地说。
希微却还是神色不动,只是关切道:“妹妹千万不可乱说话,这宫里不同其他地方。”
薄晶扬眉问道:“姐姐难道认为皇后娘娘会搬弄唇舌,胡编乱造吗?”
希微拿手支颐,笑吟吟地看着薄晶,竟无半分的心虚样子,轻声道:“妹妹之所以认定是我,恐怕和平时我在皇后面前对妹妹的态度有关吧?”
薄晶冷冷道:“你在皇后面前不是一口一个妹妹,对我很好吗?”
希微笑道:“我嫉妒妹妹,和与妹妹有隙的人一起排挤妹妹,皇后娘娘看得出来,妹妹定然也看在眼中,只是妹妹宅心仁厚,不愿意伤害我们姐妹感情,所一直不提。”
薄晶本以为她会一口抵赖,没想到她却一一承认,不由得惊望着她。
希微见她的样子,微笑道:“妹妹一定没想到我会承认吧……这有什么不承认的呢?妹妹这么聪明的人,应该都想得到,我是为了我们姐妹好呀。”
为了我们好?薄晶狐疑地瞧着她。
“妹妹仔细想想,你我如今都深受皇宠,倘若再情谊深厚,那么对谁的威胁最大?”希微缓缓道来,似早有盘算。
“自然是皇后了,是吧妹妹?”希微略略伸指向储秀宫方向一指。
“皇后想利用我们,但不愿被我们利用,如果她看到我们真的情如姐妹,恐怕就会担心我们对她不利了,那样,她一定会除去我们中的一个,然后放心地用剩下的一个。”
“妹妹比我聪明多了,只是妹妹是性情中人,又兼当局者迷,所以没看清其中的利弊。姐姐长你些,所以看清看透了,我们只有表现出互相嫉妒不容,在皇后面前争她的宠,对方有难的时候去落井下石,皇后反而会放心,会保护我们。”
“不过上次的事的确有些意外,我本以为皇后会一心认为我是嫉妒妹妹,根本不会相信我的话,谁料到勾起了她对你的嫉妒之心,差点让妹妹沦入险境,是姐姐的不是。”
这一番话说的薄晶哑口无言,听起来的确是合乎情理,而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她们来了。”希微伸手拉着她倚在栏杆上赏莲,几乎嘴唇不动,轻声道:“但那天我的确在皇后那里看见了知棋,鬼鬼崇崇的,妹妹还是小心些好。”
薄晶略侧头,只见知棋带着玉阶几人捧了食盒茶点过来,远远地就喊道:“主子,桥上风大,仔细吹了头。”
希微似笑非笑地咬了团扇,观戏似地瞧着,薄晶则心中纷乱万绪,但还是挤出个微笑,转身拉了希微进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