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后-大清遗梦

入了春,天就长了,用了晚膳,天还是朦朦的亮着。

皇后率众嫔妃站在慈宁宫门前,准备迎接太后凤驾。

薄晶站在希微身边,见她皱着眉头把双手笼在袖筒里,便把自己的袖炉递过去,笑道:“姐姐就是单薄怕冷,怎么连个手炉也不带呢?”

希微只觉得寒风刺骨,手脚冰凉,也就不客气地接过来道:“午后睡了一觉,差点误了时候,急匆匆地赶过来,别说手炉了,衣服都没有穿全,多谢妹妹了。”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灯火通明,两行太监宫女手提宫灯向这边走来,众嫔妃忙提起了精神,站在原地不动。

“娜木钟给皇额娘请安,臣妾想死皇额娘了。”皇后却与旁人不同,没有跪下请安,反是远远地就迎了上去。

“皇后免礼。”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应该是后人口中的庄妃,今朝的庄太后吧,嫔妃们忙跪下请安。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了,大冷的天,都进来吧。”庄太后的声音低沉酥柔,语气和蔼可亲,每个人都觉得似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样,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

慈宁宫薄晶还是第一次进,悄眼四处打量,只见物件朴素,墙上竟然还挂了把马头琴,地上铺着异族风情的地毯,想来应该也是蒙族的。

“都不要这么拘谨,都坐下吧。”

虽然不敢擅自抬头,但只听庄太后的声音,薄晶已经觉得她一定是个很温柔亲切的女人。

“娜木钟,那几个是这次选秀出来的女子吗?”

“回太后的话,这几位是皇上钦点的丽贵人、希贵人、琳贵人、月答应。”

听庄太后问起,薄晶几个人忙过去跪下请安。

“这才几日的功夫呀,就已经封了三位贵人了。想必一个个都是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吧。”庄太后笑道,她并没有自称本宫,更给人亲切之感。

“都抬起头来吧。”皇后下令。

薄晶迫不急待地抬起了头,只见面前锦椅上坐了个衣着朴素的贵妇,正慈祥地看着自己。

薄晶在看电视剧见过的几位饰演庄妃的演员,她们虽然都美丽过人,但和真正的庄妃相比,无论是气质还是风度都要逊色多了。

想当年庄太后十三岁进宫,二十五岁生下顺治帝福临,被喻为“满蒙第二美女”,只次于海兰珠之下,如今虽已四十多岁,但护养得当毫无老意,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说是顺治的大姐姐都有人信。

因是蒙族,庄太后相貌不是精致无瑕,而是浓艳端丽,浓秀的弯眉下,秀眼上挑微微含笑,难得的是看过去,只让觉得虽美的没有侵略性,舒服干净,再加上满面的慈爱温柔,薄晶真想过去靠在她怀中和她细述心中的委屈。

“瞧瞧瞧瞧,”庄太后亲自下了座,从宫女手中接过几串坠了佛像的银链子,一个个放到薄晶几人的手里,又逗皇后道:“娜木钟,可把你比下去了。”

皇后看来和庄太后关系很是亲近,嘟了嘴娇嗔道:“皇额娘就是会欺负人,去万佛寺请的佛像都不说给娜木钟一个。”

庄太后坐下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快二十的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放心吧,皇额娘不偏心,人人都有。”

说着话唤身后一个美貌的宫女道:“塔娜,把请来的佛像都分下去,给皇后留个最大的,免得她又缠着我没个够。”

塔娜是庄太后从草原一直带在身边的侍女,聪明机智玲珑剔透,领了命后,便按着地位尊卑,把佛像一个个分了下去。

薄晶几个人也谢了恩回到位子上坐下,将佛像收好。

这时才听庄太后问道:“福临呢?”

庄太后这一问,薄晶也觉得奇怪,太后出去几个月才回宫,按理说皇上应该亲自在门前迎接才对,怎么顺治帝不但不迎驾,而且还迟迟不来请安,莫非这母子俩关系并不亲密?

皇后忙道:“回皇额娘的话,陈嫔今天下午不舒服,想是要临产了,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心里着急就去瞧了。”

这话虽然为顺治圆了场,但人人心里都明白,这只是皇后为了避免太后面子上难看说的,孰重孰轻,人人心里有数,何况是顺治。

庄太后脸上的不悦一闪即过,温颜笑道:“是吗?这是他第一个孩子,难怪他这么紧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都到陈嫔宫里去瞧瞧新出生的阿哥吧。”

说着扶了塔娜的手,缓步向外走去。

别人听了倒还没有什么,薄晶听了却觉得十分奇怪,如果自己没有想错,天天的洗澡水里都放了麝香,难道这陈嫔也闻出了味道巧法避开,从而能怀有龙子?

“妹妹只顾着想什么,该走了。”希微在旁边笑着拉住她的手。

“没什么,只是想进宫来,怎么一次都没见过陈嫔姐姐呢?”薄晶忙掩饰道。

旁边的乐嫔那拉氏听见了,向她们低声笑道:“那陈嫔出身卑微低贱,只不过是个侍候皇上的宫女,使狐媚子术竟然哄得皇上临幸,虽说我大清母凭子贵,但以她的出身,真能生了个阿哥,也可怜那位阿哥会因她的卑微出身,永远成不了势。”

乐嫔从来都不得皇宠,又没有福气能怀龙种,说起话来掩不住语里的阴毒嫉恨,满脸的狞笑,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拐弯抹角,直走到后宫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处,只见不远处一座小小的宫房,连个院子也没有,房门上悬着的额匾破旧不堪,勉强认得出是“临波殿”三个字。

“陈嫔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如何能生出健康的阿哥?”庄太后见了也觉得太不成体统,不悦地道。

管事太监忙过来回道:“回皇太后,陈嫔有孕后奴才们已经收拾出永龄宫,但陈嫔坚持不肯搬过去,说这里清静,没有人打扰,奴才们也没有办法。”

庄太后叹口气,忽然听房里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不禁面露喜色,对塔娜道:“不知是个阿哥还是个格格。”

塔娜笑笑,碎步过去进了屋,不一会儿和顺治出来了,手里抱了个小小的襁褓。

顺治小跑过来,跪在庄太后前面道:“皇额娘万安,孩儿因陈嫔难产,心中焦急担忧,误了迎接皇额娘,是孩儿的错,求皇额娘责罚。”

庄太后满面喜色,道句:“起喀。”

赶着走过去亲手抱过婴儿,笑道:“看在小孙儿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你了。”

顺治脸色一窒,有些尴尬地道:“陈嫔生的,是个小格格。”

皇后淑妃等听了,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庄太后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轻轻在那婴儿脸上亲了一口道:“先开花后结果,只是瞧这血乎乎的一身,以后可是个丑格格呢。”

塔娜上来接过去道:“主子,这孩子刚出生,大冷天的还是抱回去吧。”

庄太后笑道:“瞧我,光顾着高兴了,你说的对,快抱进去吧。”

又向顺治道:“陈嫔这次辛苦了,封为侧妃吧。但不是皇额娘说你,你是真龙之体,怎么能进产室呢?”

顺治忙解释道:“朕在外间,并没有进去,这点分寸,儿子还是知道的。”

庄太后点点头,从袖里取出个佛像亲手给他戴上了,柔声道:“大冷的天,到额娘宫里坐一会儿,知道你爱吃万安寺的素什锦,带来了。”

说话时满眼慈爱地看着顺治,就如同任何一个母亲看着最心爱的儿子一般,顺治却避开了目光,低头道:“儿子朝上的奏折还没批完呢,素什锦就让人送到御书房里去吧。”

庄太后听了一脸的失望,不舍地看着他道:“坐坐吃完了就走,耽搁不了多久。”

顺治却道:“皇额娘累了,也要休息了,改天吧。”

庄太后见顺治执意不肯,万剑刺心似的难受,但还是强笑道:“说的也是,那额娘不留你了,去吧。”

顺治转身快步走了,背后却如芒刺扎着似的,知道是庄太后心疼地望着自己,心中一软,眼前却又浮现出多尔衮的脸来,刚软下去的心马上硬了,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去了。

见他这样,庄太后眼里泪珠滚动,长叹口气,皇后也是一脸的失望不忿,上来扶住她道:“皇额娘,我们回宫去吧,那素什锦,皇上不吃,我吃。”

庄太后强撑着笑笑,对她道:“说的是,再叫上新选中的几个女孩,一起。”

皇后应了,点道:“琳贵人希贵人跟我来,剩下的都回宫吧。”

凤月、淑丽心下不忿,却又无可奈何,看着薄晶和希微领命跟过去了,眼里都要喷出火来。

“这是万安寺出了名的素什锦,素狮子头,一点也不油腻。”庄太后指了指,塔娜立刻过来给薄晶和希微布了菜。

“不必如此拘束,入了宫就都是一家人了,听娜木钟讲,你们和她又难得的十分投缘。”庄太后宠爱地看看皇后道。

薄晶真是没想到庄太后竟然是如此平易近人,温言细语,便壮着胆子道:“这菜真的十分美味,琳若有生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菜,真是绵香细腻。”

庄太后温颜道:“琳若是吧,喜欢就多吃点,你们都是哪家的姑娘呀?”

薄晶忙放了筷子答道:“回太后的话,臣妾是镶黄旗司文的女儿。”

希微也忙道:“回太后的话,希微是镶白旗克图的女儿。”

庄太后沉思片刻,笑道:“难为他们忠心耿耿外,还能生出这么漂亮标致的女儿来,你们别太拘束了,多吃些。”

薄晶和希微忙谢恩,拿起筷子细细嚼着,却见皇后咬着筷子尖,嘟嘴不乐的样子。

“娜木钟,筷子是用来拿的,不是吃的。”庄太后又是皱眉又是笑。

“不好吃不好吃,我要吃肉嘛,塔娜,让御厨上多多的肉来,肥的多点,烤出油的。”皇后完全不是平日端庄贤淑的样子,宠坏的孩子似的大喊。

“还有这筷子、这碗,好姑母,快把我的玉碗金勺还回来吧。”皇后向庄太后求道。

庄太后似不经意地扫了希微和薄晶一眼,皇后忙道:“都是我的贴心人,没什么好避讳的,额娘你就还给我吧。”

薄晶和希微不知所然,都搁了筷子瞧着。

只见庄太后搂了皇后到怀里,嗔道:“姑母全是为你好,皇上最讨厌别人过奢,你却偏偏要用什么玉碗金勺,穿金丝的衣服。”

皇后嘟了嘴道:“我听了姑母的话,天天穿的戴的都极尽朴素,见事就忍见人就让,您走了这些日子,皇上一次也没翻过我的牌子……哼,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理我了,我又何必再忍。”

薄晶这才明白了些,皇后娜木钟是庄太后的侄女,按理讲应是草原的公主,从小奢华无度,任性之极。

可偏偏顺治性爱清素俭朴,为她过份奢华的事和她闹的不愉快,庄太后便命她一切朴素,待事温和,以求得顺治欢心,可朴素了这些天,顺治除了大场合,根本就没有踏进她的储秀宫一步。皇后忍无可忍,决定不再装下去了。

薄晶见皇后在庄太后怀里撒娇作痴,又是嘟嘴又是皱眉的,忍不住觉得好笑,侧眼看希微,她低着头,嘴角也含一丝笑意。

庄太后哄道:“傻孩子,瞧你两个妹妹都笑话你呢,哪像个皇后的样子呀。”

皇后看过来,向她俩做个鬼脸,却只是缠着庄太后不依。

庄太后无奈,只好对忍着笑的塔娜道:“去把她的玉碗拿来。”

皇后这才安静了,坐在那里得意的微笑。

“皇后自小娇生惯养的,也怪我太宠她了。”看起来庄太后真的是十分宠爱这个侄女,处处维护。

薄晶心念一动,忙抢着道:“皇额娘快别这么说,臣妾还小,姐姐们常说孩子气还没去呢,说句实话,见皇后娘娘自然流露的样子,倒觉得这样的娘娘更为可爱。”

“我这个妹妹就是会说话。”皇后向庄太后使个眼色。

庄太后淡淡一笑,眼里看的却是不说话的希微,心道果然是清丽无双,怪不得被皇上封为贵人,但毫不借机奉迎,莫非是心机深沉?

希微见庄太后盯住自己,虽面上带笑,但眼光莫测,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打翻了酒盅,溅了自己一袖子的酒水。

“臣妾无礼,求太后皇后娘娘恕罪。”她忙低头跪下,声音显得无比慌乱。

庄太后笑道:“快起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家不砸个碗碟的。”心里却道,或者只是个庸人……

皇后又如何看不出庄太后的心思,她也一直在奇怪,这个希微一下子木头样毫无灵性,梅宴上又伶俐过人,难道她真的是心机重重,不一定可信任。

薄晶更是了解希微,手上忙拿出帕子替她擦着身上的酒水,心中却道: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希微,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倒想看看,你装傻充愣,能装到哪一天。

这一顿饭,吃的几人各怀心思,只有娜木钟抱着她的玉碗金勺喜笑颜开。

因为皇太后回来了,大清早薄晶就被知棋叫醒,急忙忙地梳妆打扮,薄晶讶道:“这么早,不等用了膳再去吗?”

知棋和玲珑忙不迭地帮她系着一溜的盘扣,笑道:“宫里的规矩如此,每三日,各位嫔妃都要早早地去给太后请安,请完安再回来用膳,说不准太后会留下哪位主子一起用膳呢。”

待穿好了衣服,知棋递过个小手炉,薄晶隔着窗子向外望了望道:“今天太阳这么大,地上的草都冒尖了,还带手炉做什么?”

知棋就换了个暖手筒过来:“虽说天暖和些了,但主子的额娘上次来交待过,主子身体自来虚弱,春捂秋冻,千万别冷到了。”

薄晶听是文慧嘱咐的,心里一热,便伸手戴上了。

往太后住的慈宁宫走,中间要路过希微的爱元宫和淑妃的静怡轩,薄晶见静怡轩门上只挑了一只灯笼,心中一动,脸上不露声色。

待到慈宁宫,只见希微淑妃等人都到了,皇后换了一身珠光宝气穿金丝缀宝石的华丽旗装,脸上也着重修饰了,艳色逼人地站在那里,竟跟淑妃不相上下。

“琳若给皇后娘娘请安。”薄晶见淑妃递个眼色给自己,心领神会地微点下头,就忙过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坐在把软椅上,手里玩颗点金描翠的玉印,微微点下头,但脸上倒是挺温和的笑。

薄晶行完礼,正想起身走开,却见秋月凑到皇后耳边,低声道:“皇上来了。”

皇后秀目闪动,嘴上懒懒地道:“来就来呗。”但还是忙起了身,把衣衫整了整,站到了淑妃前面。

“娘娘,今天真是艳盖后宫呀。”淑妃说的是奉承话,唇边却带个讽刺的笑。

“哪里比得上妹妹你呢?”皇后看见她就厌烦。

淑妃还不罢休,悄声道:“只可惜娘娘昨天没打扮得这么漂亮给皇上看,所以皇上翻了臣妾的牌子,唉,一晚上没怎么睡,怪累的。”

皇后听了气得脸色煞白,张嘴欲还击却见顺治从门外进来了,忙变成个娇艳的笑,迎上去道:“臣妾给皇上请安了。”

顺治只是摆摆手,淡淡地问:“怎么皇额娘还没有起来吗?”

皇后回道:“皇额娘昨天路途辛苦,起的晚了点,正在梳妆呢。”

顺治“嗯”了一声,见前面坐了个艳妆的中年妇人,忙走过去笑道:“太妃今日也进宫了,给太妃请安了。”

太妃忙起身还礼道:“皇上快别这么着,我有阵子不进宫了,博果尔和我都惦记着太后和皇上呢。”

顺治坐在她身边,温言道:“博果尔弟弟一切可好?朕这阵子忙得很,没空召他进宫玩,他没生气吧。”

太妃忙道:“一切都好,皇上也是大人了,听说已经有小格格昨天等着太后出世的,我的博果尔还是孩子脾气,以后还要皇上多教教他呢。”

顺治笑笑,却道:“时间不早了,御书房里几个大臣还等着我呢,恐怕我得……”

不等他说“出先走了”几个字,几个宫女打起帘子,庄太后穿了盛装,笑吟吟地出来了。

“福临给皇额娘请安。”顺治忙跪下请安,皇后和后妃们也都跪了山呼千岁。

“都起喀,大清早的还记得着我这个老太婆请安,都辛苦了。”庄太后只要见到顺治,就是满面的慈爱心疼。

“姐姐好大的福气,瞧瞧皇上多懂事孝顺,早早地就来了,可等了一会呢。”太妃笑道。

庄太后虽然知道儿子跟自己不亲,但听太妃这么讲,还是十分高兴,过去拉着顺治坐下,摸摸手臂,看看脸色。

“走了这几个月,我儿可瘦多了。”庄太后心疼地道。

顺治却觉得全身不舒服,怪她当着这么多后妃的面,把自己当个八岁的孩子疼。

“没有的事,额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孩儿御书房还有事。”

庄太后关切地问:“什么事,是边疆还是水利?”

顺治虽然五岁登基,但前些年全是多尔衮把持朝政,自己如傻子一般任其控制,更不能容忍的是,多尔衮动不动就去庄太后的宫里,而庄太后对他也似有情意,常见两人散步私语。

所以,多尔衮死后,顺治不顾庄太后的劝阻开棺鞭尸,又不许庄太后参与朝政,他想把自己前面所受的耻辱,用自己的权力尊严都补偿了。

听庄太后这么问,顺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道:“后宫不许参政,额娘是知道的,何必让孩儿为难呢?”说着话起身草草行个礼,蹬蹬蹬地就往外走去。

庄太后被他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太妃忙陪笑劝道:“孩子长大了,不是当年怀里抱着亲着的了,我的博果尔也是,整日里的‘额娘你烦不烦哪’、‘额娘你别管我的事’,才十来岁的人,就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庄太后叹口气,无奈地笑笑,对下面的嫔妃道:“都回去用膳吧,皇后和淑妃留下来陪陪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