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那天从春雨潇潇娱乐城回去以后,丽丽正如约在别墅等他。见汪海进了卧室,她用被子蒙住头,故意不理他。
汪海的心情不错,走过去掀起被子,在丽丽的脑门上亲了一下:“小宝贝儿,生气了?”
丽丽忽地坐起,瞪着汪海,问:“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被哪个小妖精把魂勾走了!”
汪海坐在床边去搂丽丽。丽丽象征性地挣巴了一下,就顺从地倒进他的怀里。她知道,使使性子是可以的。
但不能太过了。汪海是一只风筝,风筝飞高了,她适当地要松一松线。一旦把线拽断了,风筝说不定会落到哪里。况且,自己还有那样一段经历瞒着汪海,心中更觉得底气不足。
“我到哪里去了?还不是为我们的未来去谋划!”汪海宽衣解带就要上床,刚才的一顿人体盛,已使他欲火中烧,他急着发泄。一出门就打了电话叫丽丽在别墅等他。为了讨得丽丽高兴。他便把和金戈的交易大概说了一遍。
丽丽一听这一次汪海会有几千万的进项。兴奋得涨红了脸,又听汪海说打算带她一起到加拿大定居,心中的怨气顿时稀释了,她推了一把汪海,娇嗔地说:“也不去冲个澡,埋不埋汰人啊!”
汪海如鸡啄米一样亲着丽丽,嬉皮笑脸地回答:“刚洗过桑拿,干净得很呢!”
这天早晨,金戈刚一上班,丽丽就来到了金戈的办公室,大大咧咧地往金戈对面的转椅上一坐,右脚一点,忽悠就在原地转了一圈;尔后一点左脚,转椅便稳稳停下。她用手轻轻拍着转椅的扶手,两眼放肆地打量着办公室里的陈设。好像她来这里不是求人办事而是视察。
她已经完全找到了汪夫人的感觉。从昨天晚上开始,丽丽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不再一心打进演艺界了。打进演艺界又能怎么样?当个不人流的小演员,还不是要看导演、制片和大腕的脸色?吃苦受累、无名无利!不如名正言顺地做了汪夫人,到国外去享清福。所以她急于把汪海的离婚案搞定。
“丽丽,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要见当事人呢。”
丽丽的做派越来越张狂,这让金戈的心里很别扭。本是自己安插到汪海身旁的眼线,却完全倒向了汪海。还拿自己越来越不当回事,真是狗眼看人低!心里不痛快,话说得便也不客气。
“哟,瞧你金大律师,我好心来看看你,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要赶人家走啊?”
“丽丽,别跟我兜圈子了。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不是为案子的事情找我?“
丽丽歪着头,给了金戈一个媚眼:“金大律师啊,我老公说了,凭你的牌子,办这么个离婚案本来是抽一根烟的工夫。
怎么一拖再拖,都拖了快三个月了?“
金戈听丽丽这么一说,心里直来气。这桩案子拖就拖在了财产分割上。这小妖精太贪,金戈给汪海的炒股分成他们都另立账户,在立水桥买的别墅也秘而不宣,明着的财产不过几十万元,小妖精还不肯半儿劈,非要让金戈多给他们争取一些。有《婚姻法》在那儿管着呢,你当法院是我金戈开的吗?好在汪海同意在财产分割上作一些让步,案子估计马上就会有眉目了,于是说:“你再等一半天,案子马上就要判了。
不会让你吃亏。“
丽丽撇撇嘴,掏出一支“摩尔”点燃,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用右手托着下颌,轻轻吐出几只烟圈儿,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说:“一半天,一半天,多少个一半天了,莫非让本小姐等白了头发?”
金戈心里骂了一句,本小姐?你算什么东西?与“站街”的野鸡相比,你和他们不过是“批发”与“零售”的区别,还在这儿充大?真是蚂蚁戴眼镜——自觉得脸不小。当初。金戈把丽丽介绍给汪海时,一是想套住汪海,二是想通过丽丽能多从汪海那里得到一些可靠信息,带有点卧底的味道。现在看来。
第一个目的是达到了,第二个目的却彻底泡了汤儿。这小妖精不但没向自己反馈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还和汪海完全一个鼻孔出气,摆出了一副夫唱妇随的架势。他妈的,如果不是我介绍你认识汪海,你能混成今天的样子吗?在我面前还一口一个“本小姐”!
丽丽被介绍与汪海相识时,自然也明了金戈的意思。金戈曾允诺她,每透露一条有价值的信息,可以给她三至五万的酬劳。当初她听到这个数目,差点没惊讶得背过气儿去!什么信息这么值钱?倒白粉也没有这么高的利润回报啊!待明白了其中的路数,丽丽“觉悟”了:三五万,那不过是金戈所赚的九牛之一毛;再者说,你金戈就是再财大气粗,能比汪海的道深吗?你有了小雨,充其量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张牌,犯得上为你尽忠效力吗?汪海虽然老点,对自己却是真心实意,两相比较。还是汪海值得依靠。于是,丽丽彻底和金戈离心离德。说话办事完全站在了汪海的立场上。
“金大律师。办事麻利点儿,别再拖了成不?”
看着丽丽张狂的神态,金戈愈发生气,给她一个嘴巴的心都有。正气得不知如何发泄,忽然间一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顿时令金戈颇觉兴奋。
那天。汪海和他在桑拿问里摊牌,提出他必须筹措到两千万资金并在获利后按五五分成,他的心中就十分不快。无论如何。是他投入资金,多多少少总有些风险,按惯例至多三七分成。这老东西竟贪得无厌,出手这么黑!他当时就想找个机会不露声色地报复一下,只是没有成形的想法。现在他突然想到的这个主意真是天衣无缝,叫这个老家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要做得不留破绽,老东西还会上赶着谢自己。金戈不由得意地笑了,他起身说:“好,好,我现在马上就去一趟法院。你让汪局长放心。好不好?丽丽小姐。”
打发走了丽丽。金戈本打算去见当事人,刚发动着车,就接到了区法院的电话。告诉他汪海的离婚判决下来了。他索性到法院拿了判决书,驱车直奔汪海和丽丽的别墅。
汪海正在别墅的大厅里搂着丽丽看电视,拿到离婚判决书乐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缝。嘴角一撇,肌肉松弛的双腮油亮油亮的,本来有些浑浊的目光也聚拢了,如同手电筒的两柱光,每当亢奋时他才会有这样的目光。
“小金子呀,这么快就办妥了,真是要谢谢你呀!”
汪海的话倒是出于真心。这张离婚判决书卸掉了他心中的一个包袱。无论如何,在原有的婚姻关系没有解除之前。他和丽丽的来往都算包养情妇。而现在不同了。他和丽丽是光明正大的恋爱,即便中纪委查下来,也无任何可以指摘之处。
他也不必再担心财产被前妻分割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婚姻关系,从现在开始,他的所有财产前妻都不可能再染指一分!
“老公,说什么呢你?如果不是我三番五次去催金大律师,他早把这事忘到脖子后面了!”
丽丽搂着汪海的脖子,一边撒娇一边表功。
金戈白了丽丽一眼,压住心中的火气说:“是啊,丽丽小姐刚才还催我呢!她前脚走,我后脚就去了法院。丽丽小姐想快点做汪太太,我要不赶紧成人之美。丽丽小姐非把我吃了不可!”
丽丽故作娇嗔地瞪了金戈一眼:“吃你。还不如吃生鱼片!”
汪海哈哈大笑:“不要扯闲篇儿了。还是说点正事。”
兴奋之余他告诉金戈,国有股减持将使股市大量失血。在一个靠资金推动的市场,这无疑是一大灾难,意味着国家这个最大的庄家开始减仓了。而申奥成功和中国加入世贸。对股市都构不成实质性利好,管理层将有一系列监管措施出台。加上股市市盈率居高不下,股市暴跌在即。不过,要做的那张票因为有强庄入驻,却会走出独立于大盘的行情:“小金子呀,那张票这两天正在按计划砸盘。再跌一两天,我们就可以陆续进场了,你那资金筹措得怎么样了?”
汪海这几天注意了一下电视,见严伟成在股评节目中对顺达股份大肆宣空,说它的基本面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很可能有退市的风险。他知道,这是为了让散户出货。他们好在低位接盘,不禁暗自窃笑。听着严伟成头头是道的分析,他也禁不住为散户们悲哀,如果按照这类黑了心的证券分析师的意见操作股票,不赔个倾家荡产才是怪事。
金戈说,明天以前,资金全部到位,他已经开了五个个人账户。就等着汪局的一声指令大举杀人了。尔后问:“到底是哪张票啊?现在您可以说了吧!”
汪海摆摆手,不急,不急,明天一早儿我会通知你。他又用手点着金戈说,不要大举杀人!五个账户,每个账户四百万资金,一天各买一百万,四天全部吃进,吃进后什么时候抛出。等我的消息。
汪海只告诉了金戈这张票将有大动作,至于能翻五番,他没有告诉金戈,他要始终掌握主动权,不能叫金戈把底牌全弄清楚了。
金戈说。我这资金中有一半是银行贷款,资金安全可不能出一点问题呀!张行长和他见过面的第二天就打来电话,说贷款从手续上是不完备的,这是我第一次行使行长职权为你特批的,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半年后你要按时还贷哟!金戈承诺,用不了半年,连本带息不会少给银行一分钱。张行长忙说那就好那就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知道金律师是个守信用、重承诺的人。金戈也知道汪海的消息来源万无一失。但毕竟动用的资金量太大,还是盯了一句。
汪海有些不高兴了:“小金子,你这是对我不放心嘛!你无非是一点钱嘛!老汉我押上的可是半世清白、一生命运,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能出手吗?”
丽丽也在一旁帮腔:“金大律师,这等于是白送钱给你,天下哪找这么便宜的事去?”
金戈便陪出笑脸,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谁不知道你汪局长神通广大?心中却暗暗骂了一句丽丽,这小婊子,怎么哪儿都有你呀,看你还能神气几天!又一想,看来汪海的事一点也没有瞒丽丽,这使他的计划更增加了几分保险系数。不由暗自高兴。
汪海很宽宏大量地一挥手,仿佛是一位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将军:“股票的事我完全可以搞定,你从明天开始分批进货吧!早晨我通知你股票代码!”金戈进门之前,他刚和顺达集团的房总通了电话,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所以才这样底气十足。
“行,汪局,那我就不在这当电灯泡了!”出门的时候。金戈和汪海开了一个玩笑。汪海指着金戈的背影笑骂:“这个小金子呀,油嘴滑舌,净拿老汉我打哈哈!”
金戈开车路过马克西姆餐厅时把车停在路边,打了电话约刘胖子出来吃饭。刘胖子的公司离这儿很近。不—会儿,两个人已经在一张铺了雪白桌布的长方形餐桌前坐下了。
没有寒暄和客套,金戈开门见山,他和刘胖子的关系就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用不着虚与委蛇:“我叫你办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刘胖子仍是一脸谦恭的笑容,五官几乎堆到了一起。他探着上身,屁股微微离开椅子,右手挡在嘴边,努力伸长脖子做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金先生,昨天和前天。那女人一口气吃进了八万多股凤凰科技呢。”
“八万多股?”金戈不由一愣,三八二十四,八万多股就是二百五十万元,她哪来那么一笔巨款?于是问,“真的吗?”
刘胖子叉起一只虾球塞在嘴里,很专注地嚼着。待虾球下肚,才用纸巾抹了一下嘴角冒出的唾液,表功地说:“千真万确。营业部有我一个哥们儿,我让他把那个女人的账号调出来看了,前天,她吃进了一万六千股。昨天她又往账号里人了二百万,分五次买了六万五千股。我按您的意思跟她说了。
这张票有可能是第二个亿安科技呢!她听了特踏实。“
金戈倒吸进一口冷气,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下意识道一声:“她玩儿大了。”
刘胖子有些不解,问:“您的意思是……?”
金戈并不看刘胖子。他打开皮包,从里面抽出两捆百元大钞,顺桌子面推过去,说:“这是两万元,你收好。剩下的三万等事情彻底了结了我再付你。这一段时间还烦劳你费点心,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不会亏了你!听见没有?”
“您放心!我们公司是信誉第一,服务至上。”
金戈站起身,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先走一步了!”又对服务员说,“来一份牛排和蛋卷打包!”
刘胖子忙起身,点着头说:“您走好!您走好!”
金戈出了马克西姆餐厅,看看表,还不到两点,就坐进车里打开手机:“熊三吗?咱们还是老地方见,有一单生意要交给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