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时很快,在繁华又无聊的梅林市里它又流走了一个星期。在这七天里,梅林非常的平静,就像一些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一样,转瞬间就过去了。在七天之后,陈石终于接到了赵勇再次打来的电话,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再来电话的。因为赵勇没有看到那封信应该引起的反应。
“你知道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吗?”陈石反问赵勇。赵勇无言以答,他真不知道那信里的内容。
“你应该先看看那封信的,”陈石由衷地说:“你看过那封信后,就不会再打这个电话了。”
“你什么意思?”赵勇知道事儿不对了,但他这时当然不会知道陈石这句话里无论哪个字,就哪方面来说都是真的。
“没什么意思,把那封信忘了吧。那上面写的都是康大为的忏悔。他办了坏事,终于遭了报应,他后悔了。”陈石说:“这封信已经到了警方的手里,没你的事了,除非你想投案自首。”
赵勇又说不出话来了,他发现这个陈石绝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又倔又硬的警察,这人好复杂。他不知道陈石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他完全可以肯定,那封信里绝对不会只是康大为的“忏悔”!在高信秘密回到梅林后,康大为马上就要他带着这封信出城躲了起来,那上面怎么只会写些什么狗屁的“遭报应后的后悔”?!他压下了火气,现在还不是他翻脸的时候,不然陈石会公事公办地全城搜捕他。他没有再多话,把电话挂了。
电话挂断后,赵勇坐了下来,好长时间一动不动。他心里充满了悔恨,不管康大为在那封信里是不是真的忏悔了,他是真的想向康大为忏悔。他实在是应该先看看那封信的,虽然康大为没有允许他看,但是也没有禁止他看!现在这个陈石好坏难知,他要怎么办才好……他最恨自己的一点就是太注意自己的安危处境了,为什么他不到个满处都是人,甚至全是警察的地方把那封信交出去,让谁也遮掩不住?!
他用手重重地捶着自己的头,后悔,追悔莫及地后悔!但后悔一点用都没有,他得想办法去补救……
在隔了一天之后,郭强林回到了梅林。他恨不得一步就跨回来,马上就站在陈石的面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勇几经周折,把电话打到了还在农村走家串户的郭强林的手机里。赵勇的话让郭强林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是没有刑侦经验的人也会知道这个时候康大为的信意味着什么,他实在不知道陈石要干什么!
他要看到那封信,他从赵勇的嘴里知道了康敏突然车祸身亡的消息,而且也知道了高信早就来到了梅林,就是高信的到来才让康大为写下了这封信,才让赵勇马上出城躲藏的!这都意味着什么?
郭强林在火车上就想给陈石打电话问个究竟,但是他强忍住了,他没有怀疑陈石,但是他的本能告诉他,有点不对劲。
他一定得和陈石面对面才能说这件事。
陈石接到郭强林的电话就出来了,他正在班上,但还是马上就赶了过来,就像以前一样。他们在梅林城西的一个小公园里见了面,“什么时候回来的?”陈石平淡随意地问。
“才回来……才下火车。”郭强林看着面前的陈石,心里有的只是疑惑。他只是奇怪,陈石为什么没有在收到那封信后马上就联系他?而且现在也不说?“石头,听说康大为失踪了?”他决定先试探着问问,看陈石的反应。
“对外说是去了东南亚,可他女儿死了他都没露面。”陈石冷笑:“我不信他能躲一辈子。”
“那现在线索就是断了?”
“嗯。”
两人沉默了,陈石看上去是很闷,案子没辙时都这样。可郭强林的心越来越难受,他在等着陈石说那封信,那封信!他为什么不提?难道真的像那个赵勇说的,陈石把那封信自己秘下了?
“你在乡下查得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啊?”郭强林愣了,他没想到陈石已经转了话题。“没进展,我一个人在那儿,就好比一盆汤里下一滴盐,一点咸味都没有……”他习惯性地和陈石说话,顺口就往下说了。可是他发现陈石住了嘴,两人又像没什么好说的了。有那么十几秒钟后,陈石看看表:“林子,最近班上活儿忙,任务有点多上来了,没事我得回去。”没等他回答,点点头转身就走。
陈石走了十几步后听见了郭强林喊他的声音,他站住了。他心里没有紧张,只是要来的终于来了,他早有准备。“什么事?”他平静地回过身去,看见郭强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石头,有人跟我说,你收到了康大为的一封信。”郭强林这回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句话。
“没有。”陈石回答得更干脆。
“真的没有?”
“我说,没有。”
四目交对,互不相让,最后先移开目光的是郭强林。两个人刚才都呆着脸,但不同的是陈石冷硬,郭强林僵硬,他还有太多的事不托底,赵勇不能来指证陈石,他不能,也没法说陈石就是收到了那样的一封信。
“没事我走了。”陈石这次真的走了。郭强林在后面望着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可心里越来越凉,他没法不相信赵勇的话,因为他觉得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陈石。
陈石走出了寂静的公园,心情平静,他知道这事没完,郭强林不会就此罢休,这人现在还没回过味来,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没有什么把柄给别人抓,不过郭强林很快就会再来找他的麻烦。可那时……很多事兴许就都过去了。
但是十分钟之后,他就又收到了郭强林的电话,这时他还在大街上走着。“石头,我还有话要跟你说。”郭强林说。“那就电话里说吧,现在我得回局里去。”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郭强林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咬牙问出了这句话,但仍然没说陈石骗他。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石回答得还是那么干脆简洁,好像心情坦然。
“是不是实话你心里知道!”郭强林忍不住叫了出来:“我也知道!你在我面前说假话有意思吗?难道我看不出来吗?!”他越说越气,简直怒不可遏。但是电话里传来的陈石的声音还是平静清晰的:“林子,你别发火。我不知道你是听了谁的什么话,今天你很反常。你先冷静一下吧。”
“我很冷静,要不然我就不会单独找你说话!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是赵勇给我打了电话,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赵勇?那不是我们正要抓的人吗?你见过他了?”
“别打岔,他只是给我打了电话,说康大为有一封信托付给他,现在这封信他已经交给你了,你为什么说没有?”
陈石透了口长气出来,像是很郁闷,也像是很无聊:“林子,真的没有。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这个问题。另外,你为什么只信那个赵勇的?他有什么证据说那封信在我这儿?你最好让他站到我面前来,让我亲耳听他怎么说……还有,你怎么能信个被通缉的嫌疑犯却不相信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像是有点不大对头。”
这些话一连气儿地不紧不慢地送进了郭强林的耳朵里,让郭强林听得一边生气一边心里发凉,他发现他错了,严重地错了。他还没有进入状态,他只是觉得气得受不了了而质问陈石,但是陈石却显然是有准备的,说出来的话让他觉得都是在放屁,但是还挑不出毛病来。他是没有证据,就算赵勇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封信真的交到了陈石的手里!但他心知肚明,一定有那封信,赵勇也真的是交给了陈石。
“林子,还有事吗?没事就这样吧。”陈石已经准备结束这次谈话了。
郭强林一时想不出还要再说什么,别看陈石一直平平稳稳地跟他说话,但话里话外滴水不漏,刚才已经是在向他要证据了,要他还能再说什么?犹豫中,陈石在电话里又跟他随口说了些刚回城,先休息之类的顺情话,然后电话就断了。让郭强林一个人呆在了那个小公园里。
陈石在大街上收起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应付过去了,不管郭强林怎么想,也不管郭强林以后会有什么举动,至少现在他寻不出自己的毛病。这就足够了……
这可能是他的命运,这一段时间他的运气总是这么的好,虽然中间有点波折,但却总能峰回路转的另有救星。郭强林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七八天里离开了梅林。这七八天里他已经与高信做成了交易,那过程非常的简单,他只是把康大为“留”给他的东西里的卷宗复印了些,邮寄到了郊外那所别墅里去,直接写高信先生亲收,落款是康大为,然后就等来了高信先生的电话。高信与他主动联系,有求必应。他发现他喜欢与高信或者康大为这类人交往,该办的事这些人从不拖拉,而且非常的识相。高信什么都答应他,只是要求他再等些日子,也不会太长,半个月后吧,最多不会一个月,就会把答应他的都兑现。他答应了,半个月,再多些是一个月,那真的不太长,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一个星期了,还剩下一两个星期。他每天都活在巨大的希望和幸福里,当然,也隐伏着巨大的威胁和风险。比如说郭强林。
他太了解郭强林了,这人的能力,这人的性情……一旦郭强林下了决心要怎么样时,无论谁都不好办。但他并不太担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现在这样的局面下,郭强林一个勉强还算是个警察的人,应该不会对他有多大威胁……应该不会。
陈石这么想着,在路上慢慢地走着,今天的阳光很好,天空透蓝透蓝的,偶然抬头看看,路边高高的白杨树在阳光下发着亮,那每一根枝干在蓝天下都那么的硬朗,像种不知名的金属,非常的耀眼,非常的美丽……陈石觉得它们真是很美,他渐渐地站住了,出神地看。
他觉得心里像有点恍惚似的,郭强林的影子总在他的眼前飘,不知为什么,杜月,江虹,还有那个他才见过几面的孩子杜小月的样子也闪来闪去……他苦笑了,那些影子里也有他自己,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前的自己。他的心里也不知道是快活,还是怎么的,反正身上软绵绵的,不想动,但真的又什么都没有想……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的事,他真有点累了,现在他只想这么好好地站一会儿。
但他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一怔,可没有去看,他觉得那声音很熟,但不太真实,可陈石两个字又响了起来,不由他不去看。他看了,但他觉得是看错了,肯定是看错了。
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站着的人是张洁。
那是张洁,她穿的衣服他都熟悉,那件秋冬大衣买时她执意不要他付钱,但是无论样式还是颜色她都要他说喜欢才行……那时的心情猛地兜了上来,陈石更觉得心里起起伏伏的,好像一切都隔了点什么,不真实。
“你怎么了?”张洁看他明明看见自己了,但只是一直那么站着、看着,一言不发,她半是奇怪半是关心地走近了些。但仍然离得远,远得像是两个路遇的普通朋友。
陈石回过神来了,他微笑了:“是张洁啊,你好吗?”他看见张洁的脸诧异了些,有些不解的样子看她。“怎么了?”他又问。“没什么。”张洁也笑了笑,那笑是遮掩。她有两三个月没见陈石了,刚才她路过,偶然间看见他像是失魂落魄地看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走过的路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她本来不想招呼他的,但这样子让她心里觉得不好受,陈石瘦了,脸色也苍白了,身体虽然还是显得很硬朗,但她知道他一定过得不好。所以她还是叫了他几声。但是他回答她时的微笑让她有点陌生。陈石以前无论和谁说话,脸上都是硬硬的,那些棱角很有性格,但也很讨厌,甚至让她有时也受不了。但面对他这时的笑容,她竟然想念起了以前那张缺少感情的脸。
“有事吗?”陈石又问。
“没,没有。”张洁显得更不自然。她觉得自己有些话想跟他说,那时他说分手就分了手,那么干脆的确让那时的她很轻松,甚至还很快意。但事后总觉得心里不过意,好多年的恋人分手竟然像是怨偶离婚一样,让她总觉得欠着他点什么似的。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听她随口说出没事之后,陈石就又笑了笑,说:“那好,再见。”他真的说走就走了。
张洁看着他的背影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石竟然会这样!她心里一时间觉得强烈的痛楚,她分不清那是她在后悔?还是对此时此景的惊奇?又或者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抛弃了?!总之陈石不会这样对她不屑一顾的吧?
她叫着陈石的名字又追了上去。还好,陈石又站住了,还转过身来看着他。这次他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听她还有什么事。但是张洁还是没有想出要说什么。两个人看着,直到陈石有点皱起眉头,像是不耐烦时她才问:“你,你最近好吗?”
“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你好像瘦了,任务还是很多吗?”
“嗯。”陈石闭上了嘴,像是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反问一下,把话又拉长。
张洁看着他,神色也平静了,陈石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很委屈,要生气!那个倔强执拗的张洁又出现了,她直接问:“陈石,你在恨我吗?”
陈石的反应像是很惊奇,她看得很仔细,多年的记者生涯让她看得出他没有做作,那让她的心更痛了起来。陈石的话却让她更难受:“没有的事,你怎么想的?”他拧着眉头,那种带点不耐烦的样子让她忍无可忍,她真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拂袖而去?她正犹豫着,陈石问了她一句:“你现在……还在电视台?”
“对,还是老地方。再找工作,我也没有信心……”她不想答的,可话就像自动脱口而出。
“好,好……”陈石明显地没话可说了,也真的是不想再说了。这是次偶遇,但不让他愉快。他再不耽搁:“我还有点事,再见了。”
可是张洁却不放他了:“陈石,别躲着我。你还是一个人吗?”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那不是友好,那是她发了火了。陈石知道。
“是啊,一个人,”陈石说:“我比不了别人,男朋友女朋友一个又一个的。”
“你不是说我吧?”张洁的脸今天表情丰富,一下子又不笑了。
陈石也没笑,他觉得他没有必要再敷衍她,没必要再讨她的好。他说:“我在说实话,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我……”张洁又犹豫了,她拿不准主意是不是要说。不想陈石是假的,但离开他也是真的。要她怎么说?但她看见了陈石眼睛里那份揶揄和讥讽,她决定还是说了的好。“我也是一个人。这些日子……我过得很清净。”清净,这个词让她发笑,就像她以前过得不清不净,或者不干不净似的。
但是陈石不笑,他看着张洁不说话。他不像急着要走的样子了,张洁心里说。她突然心里软了,她想到是她要与他分手的,怎么还能再要求他还是笑脸迎人的样子?何况那也不是陈石会有的。她心里柔情涌动,从前对他的感觉突然间那么的清晰,让她忽然间很想把什么都告诉他。她说了,她是个至少在年龄上已经成熟了的女人,知道什么东西不要藏着掖着,什么事情过后再说就不是那个味道。
“陈石,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一个人过,有时也会想起你。我一直觉得你会再给我打电话的……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可是陈石不说对,也不说不对。
“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知道你恨我……可那时我真的很难受,很难受你懂不懂?”
看着她这张现在就很难受的脸,陈石想说懂,那辆黑色的名牌跑车,那个低沉厚重的嗓音,还有她上车时的回眸一笑,那个托着她的腰背的温柔的手……那时该死的黑夜!他都懂。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他把这些都烂在了肚子里,像看戏一样地看她说下去。
“你别恨我,我可不想让你恨。陈石,你根本就不懂女人,你根本就不知道女人要什么!你要知道我上次很可能只是一次不痛快而已,你怎么就不能再迁就我一次?你觉得你现在就很好受吗?”她的语气变了,像是在谴责他,也好像是为了他而遗憾。
陈石觉得他要笑了,他现在真就是很好受,真的很好受。但这根本就没有必要说,尤其是跟她。他觉得他很厌烦了,这个人他真的好长时间没有再想起过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哪儿遇见她。那何必再听她说这些?他冲她摇了摇头,就转回身走了。那很突然,像是突然伸过来一把剪刀,把张洁从心里延伸出来的一匹彩绸一下子就给剪断了,一切突然结束,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一会儿的工夫他就走远了。陈石又走在了硬朗干净的初冬的阳光里,他的心里也是硬朗和干燥的,没有什么遗憾和眼泪之类的东西。有人说过去就像件破衣衫,扔掉后身上会轻松,他觉得真是这样。他现在真的很轻松,很快意。
只是渐渐的又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升了起来,在他心里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张洁,张洁的影子反而更真了。他想起了那次的电话,他知趣又果断地听懂了她的分手愿望,分手了,然后是更痛苦,然后是突然间看见了逃出医院的周群,然后一切就都发生了……那么说他这些变化,这些事都是拜张洁所赐?都是她造成的?
可笑,他觉得可笑。她刚才是在提醒他,他还是可以追求她的?她也是还能再接纳他的?她把她自己当谁了?
笑的欲望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大,他真的想仰天大笑出来,为了刚才张洁的那些话,为了这之前与郭强林的谈话,也为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遭遇,他所做的那些事……
他再与张洁如何怎样,一切就都能回复原状吗?
在同样的阳光下郭强林也在走着,他要去找江虹和杜月,他回到梅林还没有去看她们。但是他心里乱极了,好像有着无数的头绪在里面盘旋着,在里面缠绕着,像是要告诉他什么,但是他却什么也理不出来。他心里非常不安,总觉得有些让他非常痛苦的事已经发生了。而且无法再挽回。
那会是什么?
他一旦让自己的心里清醒些,陈石的影子和他说的那些话就都跳了出来。今天陈石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与他熟悉的那个陈石不同。太不同了。
赵勇,一切都是从这个赵勇开始的。他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真的该信吗?那封信赵勇说有,而且交给了陈石,可陈石却一口否认,这反差也太大了!
谁在撒谎?为什么自己就不信陈石?真的像陈石所说的那样,自己有点不对头了吗?宁可相信一个被通缉的嫌疑犯也不相信陈石?这句话按理说真的是他混蛋。但是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陈石身上不对头的地方才是太多了。
如果真的有那封信,而陈石真的把它藏起来据为己有了,那为的是什么?
那是康大为的信!是康大为因为高信才交给亲信,一旦自己失去自由了不能联系后才要交给警方,而且谁与信威药业作对最凶才交给谁的信!
那一定与高信有关,与信威药业有关,极有可能是康大为掌握的可以与高信抗衡的东西!
那陈石藏起来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郭强林的心里自动一样地升了起来,也自动地一个一个的逐个被解答。让郭强林一边愤怒着,一边也惊恐着。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陈石,他甚至要阻止自己这么想陈石。陈石是谁?是他绝对信得过的人,是他的好同事,好兄弟,是知道他是个感染了艾滋病仍然一直替他隐瞒,一直帮助他的人!他怎么能这么想陈石!
但是那些问题塞满了他的头脑,不容他不去想,那些问题在折磨着他!
一个警察的脑袋有时会不由自主地怀疑着所有的东西的,它是会自己产生联想的。郭强林的脑袋里不知道是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杜月的案子一审前掉进山沟的周群的样子,还有不久前李航刚与他和陈石分开,就被打昏在地的形象……他一直都怀疑着为什么康大为总是会那么快的就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人证,而且总是能及时把他们毁了!
郭强林呆住了,他站在了清冷硬朗、非常干净的空气里,他的世界倒塌了。陈石,他最信任的人,会是那样的吗?
还有一件事!
他究竟是被什么人把感染了艾滋病的事暴露的?!那人一定得是知道江虹的办公室里会有他郭强林的病历诊断的,一定是有能力把那些文件偷窃出来的,那会是谁?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