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演“易”成黑暗的凋谢(2)-我为死囚写遗书

那位中年妇女唱着一首易笑梅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这种歌曲只有当过知青的人才能够理解。易笑梅虽然出生在六十年代末,但等她长大时,知识青年已经成为历史,当年那些流传在知识青年中间的歌曲——那些充满了忧郁、哀伤、惶惑、无奈和愤懑的知青歌,已在新时代的潮水中很快逝去,直至今天很难再听到这样的歌曲了。

那位后来成为易笑梅老师的中年妇女易某,她是重庆下乡到云南的知青,在那片居住着傣族、哈尼族、白族等少数民族的红土地上,出生音乐之家的易某很快就汲取了“芦笙恋歌”中的技巧,将其中的一首知青歌主旋律做了重大调整,使其忧伤的乐感更具穿透力。问题是,知青歌原本产生在下里巴人中间,歌曲之所以能够流行,除了引起广大知青的共鸣外,是因为谁都可以哼几句。但学院派倾向很浓的易某将其改造后,变成了一首高难度的阳春白雪,因此,这首知青歌只好成为她的孤芳自赏了。

易笑梅听到的,就是这样一首虽然感人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唱的知青歌。

易笑梅虽然不知道历史上曾经有过短暂的知青歌,但是她对音乐的感悟是敏锐的。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她站在那位中年妇女身后不远的地方,静静地听着对方将那些高难度的技巧行云流水般地发挥出来。这首陌生的知青歌忧伤的感染力一下子就穿入易笑梅的心房,她禁不住发出轻微的抽泣声。

那位中年妇女这才发现身后的石梯上站着一位年轻的女人,她先是奇怪地望了易笑梅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小妹,你能听懂这首歌吗?”

“不完全懂。”易笑梅答道,“我觉得这首歌太悲伤了。”

“小妹,你贵姓?”

“姓易,”易笑梅说,“我叫易笑梅。”

“巧得很,”那位中年妇女笑着说道,“我也姓易。”

就这样,因了一首陌生的知青歌,易笑梅结识了同样陌生的易某。现在,她叫易某为易老师。

在易笑梅的请求下,易老师教她练这首知青歌。她站在石阶上,抬起手肘,双掌交叉着叠到胸前,两眼平视前方,舌头、牙齿、嘴唇放到一定的位置。折腾一番后,易笑梅终于明白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道理。在易老师胸腔里珠落玉盘般的句子,到自己嘴里却变成咬珠嚼玉的碎裂声。她失望地说:“易老师,唉,我不学了。”

易老师先是摇摇头,“小妹,你的音质这么好,可惜了。”继而无奈地叹口气,“不学也好。这个年头,学唱这样的歌求吃(职业)都困难。”

易笑梅为扫了易老师的兴感到不安。等到她们分手时,易笑梅小声问道:“易老师,我往后可不可以来看你?”

易老师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给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接着,她将自己在山坡上采集的一束淡黄色的山药花送给易笑梅。

2�古香斋:她碰到的第二个“易”姓女人

在易笑梅要电话号码时,易老师先是犹豫着没有给她。易老师的犹豫并非是多余的(这在后文中将有叙述)。然而,虽然成为少妇但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易笑梅,因为无意中结识了易老师,又因为易老师“懂音乐”,能够对她的唱歌起到良师的作用,从而激发了她压抑多年的音乐细胞。所以,自南山公园分手后,她多次想到重庆南岸区的易老师家中拜访,但每次电话联系,易老师都说她很忙,很忙,过段时间再说。易笑梅不明白,易老师只是一所小学教音乐的老师,音乐又不是主课,她忙些什么呢?

1995年春天,易笑梅回了一趟合川老家。路途中,她发现一面野山坡上黄灿灿地开遍了山药花。她猛然想起:易老师就喜欢这种看似柔弱但生命力极强的野花啊!没过几天,在返回重庆的时候,她特意在那面野山坡前下了车,采集了一大捧山药花。回到家,她精挑细选、修枝剪叶,再用玻璃纸将其包装成一束。到了晚上七点钟,她打电话给易老师。这一次,易笑梅聪明地一处不漏地提到采集山药花的全过程,她相信那位使人产生惊艳而又凄美感觉的易老师是会受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