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漂”泊者(2)-我为死囚写遗书

“我不是棒棒,”山木一边急急地摇着头,一边说道,“棒棒没有来。”

文武疑惑地打量着山木,心想,既然不是棒棒,身上却带着棒棒的工具干什么?他笑着说:“你是害怕我不给你力钱吗?”

山木的脸立刻涨红起来,张了张嘴,却一时半刻不知道该给对方如何解释。

山木的表情一方面使文武感到奇怪,另一方面却又使他感到好笑,“咦,现在这个年头能够看到年轻人红脸,太阳硬是从西边出来了哟。”

好在那位真正的棒棒此刻回来了,文武也终于知道了山木确实不是棒棒。当那位棒棒挑着几大纸箱卡片广告经过山木身边时,文武招呼对方停下来。接着,他从纸箱里摸出一张红叶卡片递给山木,笑着说:“小兄弟,这是我们公司制作的‘名片’,送一张给你。”

2�菜元坝:忐忑不安的“漂”泊者

如果没有朝天门码头,山木就不会被文武误认为是棒棒;如果没有那张红叶卡片广告,山木就不会在后来成为文武的雇员。世上有许多事情,从最先的有心栽花花不发,到后来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山木闯荡重庆的初衷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厨师。在山木现实的想象里,他来自一个落后的地方,没有任何权力背景;他来自一个贫困的家庭,没有厚实的经济基础。除此之外,他还没有特殊的特长,能够让他产生一丝一毫出人头地的浪漫。因此,那些大老板或白领阶层似的梦想,他不敢去做。他只想开一间饭店——准确地说:他只想到一间像模像样的饭店里,凭一手红案、白案的做菜手艺,给饭店老板当高级雇员。在他的记忆里,家乡那位出名的厨师从街头帮到街尾,任何一家饭店的老板对这样的厨师都客客气气,笑脸相迎。问题是,山木的家中没有任何的经济基础供他到厨师培训学校进修,他只得通过老乡的关系,先到一家小饭店打工,待有了一定的积蓄后,再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重庆火车站坐落在菜元坝上,大大小小的饭店星罗棋布地散落在菜元坝周围。在一间叫作“对对对”的小饭店里,从西充乡下来的漂泊者山木终于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丘二(雇工)。

服务行业的“长时间工作”是人所共知的,尤其是从事饮食行业的辛劳则更为注目:仅仅用起早摸黑是难以说明辛苦的程度,特别是节假日,当别人一家人玩得开心极了时,恰恰是他们累得要死时。尽管如此,出身农民的山木根本没把这些辛苦放在眼里,一则他年轻,浑身的精力宛如岩浆一般往外涌;二则他想尽快熟悉业务,有了实践经验后,再到厨师学校培训岂不是更扎实吗?

开初的一段时间,那位开饭店的中年女老板对山木的工作热情很是满意。她说:“山木,你人年轻,又吃得苦。俗话说的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将来发展前途远大哟。”她指着自己的心窝,鼓励山木,“好好干,老老实实地干。干好了,我到时候给你涨工钱。”

然而,没有多久,那位女老板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这,就涉及到饮食行业中的一些忌讳了。

我不知道国外的民俗怎样,也不知道国外的行业里是否也有许许多多的忌讳。在中国,在行行出状元的七十二行里,各行各业都有许多忌讳。每个行业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区,其忌讳的表现方式又有所不同。在服务行业里,饮食业是最古老的行业之一,浸染迷信色彩的忌讳也最多。

年纪轻轻初涉世事的山木,哪里知道这许多忌讳呢。

一天清晨,山木急急忙忙地用冷水洗了脸,打开店门,接待第一批客人的到来。忙碌了半天后,老板娘也从市内赶到饭店,端一张凳子坐在门口。就在这时,她听到正在收拾碗筷的山木朝另一个雇员喊道:“把抹桌帕给我拿来。”

老板娘转头恨恨地盯住山木,说道:“我给你说过好多遍了,不许喊抹桌帕,要喊顺手。乡坝上的娃儿一点规矩都不懂,难怪一辈子都只能当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