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立刻滑过去,贴着艾强的身体,放低声音说:“一百元,干不干?”
“什么东西一百元?”平生第一次遭此艳遇的艾强吃惊地瞪大双眼。没等他清醒过来,一股浓浓的香味立刻扑入他的鼻孔,胳膊也被夜莺莫名其妙地挽起来。
夜莺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一切,她紧紧地挽住艾强的胳膊,在外人看来,有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她低声说道:“大哥,到河边去玩,我们慢慢谈。”
滨江路临河岸边有许多石凳,杨柳将这些石凳如雨伞般地笼罩着。的确,背对高楼大厦,面向滚滚长江,倒不失为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如果说,先前的艾强还处于惊愕之中的话,现在,当他们坐到石凳上后,艾强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哥,”夜莺说,“我早先以为你是北方人,现在才知道我搞错了。”
夜莺已经听过艾强说话了,一口浓浓的四川口音使她明白了“嗅觉”的失敏。然而,这点小小的失敏算得了什么,夜莺更大的失误还在后面。她开出价码:“大哥,一百元,绝对不亏你。”
夜莺在喊价的时候,下颏轻轻地搁到艾强的肩上,嘴唇就在他的耳朵边,同时,她没有忘记强有力的辅助手段——她一只手搂住艾强的腰,另一只手伸向每一个男人都非常敏感的部位。世上许多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往往就是这样成为夜莺们口中的肥虫。
艾强没想到有这样的艳遇,或者说,这艳遇来得太快,太突然,他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说他没有思想准备是不是否定了他到滨江路来“探花”的目的呢?不是。人们说的秀色可餐不是吃而是看,是欣赏。对年仅十九岁还是处男之身的艾强来说,他到滨江路来的目的是饱眼福,重庆人叫作打望。他真的没有应付夜莺们的思想准备,或者说他还没有具备这方面的免疫能力。
“大哥,”夜莺说,“一百元,随便你怎样玩。走,大哥,到我家中去。”
被夜莺一系列职业到家了的动作弄得心慌气紧的艾强,紧张、慌乱、惶恐、渴盼……此刻,他满头大汗,情急之中,他只得实话告诉夜莺:“我只有五元钱。”
夜莺轻轻地笑起来,他当然不相信这位老板身上只有五元钱。身上只有五元钱的男人还有胆量到滨江路打望?在夜莺的“夜生活”里,几乎每一条肥虫都要与她砍价的,但,从来没有哪条肥虫吝啬到将价格砍到五元钱的地步。她笑嘻嘻地轻声说道:“笑死人。大哥,市场上的猪肉都不止五元钱一斤,亏你好意思说出口来。”
“我真的只有五元钱,我不骗你。”艾强涨红着脸,急于向她说明实情,“钱在我衬衣荷包里,不信,你自己看。”
看艾强的神色不像装假,夜莺脸上的热情迅速地退下去,那一系列职业性的动作,也随之停下来。她一边失望地打量着艾强,一边心存侥幸地摸他的上衣口袋。真的只有五元钱。她有些木然地望着江面,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往日那种灵验的嗅觉为什么这次失灵了呢?
望着那张捏在夜莺手里的五元钞票,艾强慷慨地说:“这五元钱,送给你。”
“什么叫作送给我哟?”夜莺的口吻已经没有先前的温暖了,她冷冷地说,“这是你付给我的手工钱。”沉默了一会儿,她疑惑地问,“大哥,你不要骗我哟,把钱藏到其他什么地方啰。”
“我不骗你,真的不骗你。”艾强急切地表白道,“我骗你没有什么意思。”
夜莺哪里会相信艾强的表白,在她往日的工作经验里,哪条肥虫在她面前不是打下了埋伏的呢?她相信艾强尚未进入“探花”行列——这一点,她一接触就知道。但夜莺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像北方老板的男人,身上怎么只有五元钱?因此,夜莺有些不甘心地缠住艾强,在温言细语中从上至下地由上衣口袋摸到他的裤袋,最后,夜莺摸到了那把剔骨刀。她惊恐地站起身,一张脸顿时花容失色:“大哥,不要乱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