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校花们

求索在雅俗之间创作谈:求索在雅俗之间

问:请先介绍一下你写这部小说的经过以及初衷?

答: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在2003年2月开始动的笔。不过写得不快,因为动笔仓促,事先没有构思好,基本上是边写边构思,所以断断续续的,直写到2004年3月下旬才完稿。算下来有一年出头,除去期间完全停笔的两个月,花在这部小说上的时间正好是一年。显然,这个速度是相当慢的。为什么写得这么慢?我想,除了主观上我愿意用时间来换质量、有一种精磨细研的努力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故事情节的构思、人物关系的编织以及小说总体和细部的结构上费了很多脑筋,花了比较多的时间。我希望能把故事、人物、结构都编织得尽量真实、合理一些,既精彩紧凑又富于诗意的美,合乎一张一弛之道,更要符合生活的逻辑,给人以阅读的愉悦和释卷之后生动、鲜活的记忆。还有一点就是,我希望这不仅仅是一部动人的爱情小说,更要努力超越爱情的局限,成为一部全面反映大学生校园生活的、格局相对大气且饱含人文底蕴的小说。当然,爱情是进入这部小说的通道,作为叙述的主线,我在爱情问题上花费的笔墨恐怕是最多的,仿佛所有的叙述都是围绕着爱情在做文章;但也存在一种可能,即爱情只是一条线,通过这根线把校园里所有放光的珍珠串起来。总之,我希望得到的是一个精品,一个在形式上浑然一体、内容上趋于无穷丰富、艺术表达上更要有一定高度的纯文学作品;并且应当是好读好看的,能够赢得市场青睐的,能够抓住读者的心与情的。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单方面的愿望而已,究竟怎样,却还有待检验。问:要写有高度的纯文学作品,可以选择的题材其实非常之多,为什么偏偏要写一部校园题材的小说?你觉得自己能实现在纯文学的高度和市场接受的广度这两者间的双重渴望吗?

答:现在是一个教育相对普及的时代,只要家庭不是赤贫或特殊情况,一般的孩子都在学校里呆过,也都有过或长或短的一些校园生活的经历,这个庞大的已受或正在受教育的群体的存在,决定了校园题材的小说其实具有可以引发很多人心理共鸣的潜力。当然,当中已受或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就要少得多了,但其绝对数字却也是非常庞大的,所以,以大学生活和校园恋情作为主要书写内容的《校花们》的创作就有了广泛的读者基础。不过据我所知,多年来出现的一些校园题材小说却没能做到切实地为这个庞大的群体代言,没能勾勒、再现出比较真实的校园和当中密集的青春,这是比较遗憾的。而我冀望于《校花们》的,就是在这样的意义上弥补这一遗憾,并且不止于此。我们这里所提到的那些带着遗憾的校园小说,大抵是以另类作为自己的风格的,当中的主人公基本上都是比较叛逆、比较边缘的那种,是人群中那种桀骜不驯的少数人。至于他们笔下的校园,则大体是虚幻化的、背景化的,他们似乎没有心思去勾勒那美丽的校园,但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无力去表现那无比丰富的校园;他们所感兴趣的,乃是让人物个性十足、孤高十足,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如此而已。而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却是,在我们的生活中,在我们的校园中,叛逆的、另类的人毕竟是少数,这就证明了这类小说在根基上的脆弱。而《校花们》这部以相对主流的校园生活作为表现主体的小说,当中相当写实的种种校园生活场景显然是建立在现实情境基础上的一种真实的艺术创造和再现。当中的人物更代表着现实情境里的大多数。这些人物出生于70年代,在大学里求学的时期主要是20世纪90年代,特别是90年代前、中期;我相信,每部小说里的人物总是有一定的年代背景的,《校花们》也不例外。但我更愿意《校花们》是一部能够与所有年代的莘莘学子心意相通的小说,关于大学,有一句人们经常说到的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校园是永远美丽的校园,校园里追梦的年轻人固然是几年一换,但他们的青春却与所有的校园一样,是永远美丽的。问:为了写出一个真实的校园,你都做了哪些努力?这是一部半自传性质的小说吗?小说里的人物和故事,特别是主要人物的故事,和你本人的经历有什么关系?

答:就这部小说而言,如果说我本人和当中的人物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将是非常勉强的,即使某个局部有一点影子,那大约也是许多人都有的共性所致,总之,作者和人物之间的关系,应该说是趋于无穷小的那么一种状况。但作为这部小说的创作者,我又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也有着上帝和他所制作的亚当、夏娃一般的关系,在这一点上,任何的推脱都是没有意义的。为了写成这部试图为校园里的大多数代言的、具有高度真实感的小说,我的确调动了很多资源、花费了很多心思——我承认这是一部虚构得很苦的作品,但在虚构的过程中,我总是遵循着一个原则,那就是艺术的加工和提炼不能脱离生活,一个作家尽可以发挥想像力展翅高飞,但起点和终点却一定是我们赖以立足的富饶而辽阔的大地,也就是我们或丰美或贫瘠的生活。曾经先后在北大、清华、人大三所名校学习、工作达20多年的评论家马相武先生对校园生活是相当熟稔的,我在真实性这一点上的努力,尤其得到了他的高度肯定,这就不免使我多少感到有一些自豪。至于人物塑造这一方面,我想,在这样一个篇幅的小说里,《校花们》里的人物显然要算挺多的了。这些人物来自校园生活的各个层面,从校园里的演艺圈到校园官场到校园文坛、体坛乃至一些比较容易被忽视的层面,从校园里的主持人、歌手、舞蹈家、演奏家到校园里的记者、诗人、棋手、运动员、书法家、学习家,从宿舍里的正、副寝室长到班级里的正、副班长及班委们,再到系、校两级学生会的正、副主席及部长们等各类准政客……所有这些人物虽然都是完全虚构的,并且有一部分人物是从侧面写的,但我都尽力把他们写得真实可信。比如小说中一个比较夺目的人群,就是那些又青春又美丽的校花们——在小说中,她们往往是艺术类特招生——应该说,作为大学里最亮丽的风景线之一,她们确实如小说中所展现的那样,很活跃地招展在我们现实情境里的很多高校中。为了让这些人物真实可信,我总是力图让他们出现在校园生活中各种寻常的场合及场景里,从宿舍里频繁而饶有趣味的卧谈会,到人潮汹涌的舞会,从各类精彩的学生文艺演出,到辩论赛、足球赛、颁奖大会,从干部们召开的会议到学生社团组织的活动,到老乡们的集会,到气氛莫名的毕业晚会……他们大抵都不是静态的存在着,而是激情地言说着、表现着、显示着,即使表面沉默着,内心也是活跃的。总之,我希望这些人物在具体的场景中展示他们的性情和活力,树立起他们自己真实可信的形象。还有,所有这些人物,所有的校园生活场景,我都是从主人公胡凸的视角来写的,通过他的情感之旅、心理流程和校园行踪等等,自然而然地带出来,不是罗列、摆设校园里的种种景观,而是用心地组织为一个有机的、生动的体系,一个丰富的有着“宏大气象”的体系,正如谢冕先生所指出的那样。问:在这部小说的创作上,你都做了哪些区别于其它青春题材作品的努力?

答:表面上,《校花们》这样一个书名也许有吆喝、叫卖的意味,可对于小说的内容来说,这个命名其实是内敛的、含蓄的、包容的。我希望用的是一种打眼但并不艳俗的包装,可以猜测,可以遐想,至于裹在里面的究竟是什么?却只有在阅读中才能具体地知道,所以我对这个书名还是比较满意的。并且我要说,《校花们》绝不是什么通俗文学意义上的言情小说,在品质上,我相信《校花们》无疑是一部对高度有相当追求的纯文学作品,如果说书名是“俗”的,那么,内容却是“雅”的。实际上,从读者接受的角度上来说,我追求的是一种雅俗共赏的效果。作为一部以校园情感探索为主线、以全面展现丰富大学生活为副线的作品,题材本身就决定了《校花们》应该有相当的可读性,即我所理解的俗的一面,而且整个小说都洋溢着浓烈的青春气息,当中还有比较多的校花级女生,以及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之所以说《校花们》在根本上是一部纯文学作品,我想关键还是小说在以下几个方面的强力诉求:比如富于文采和活力的语言,比如亦庄亦谐、幽默机智的叙述,比如和谐匀称、浑然一体的结构安排,比如真实生动、曲折多变的情节构思,比如众多人物形象的刻画及其诸多关系的编织,又比如作者对传统文化元素的强调等等。在这些方面,我觉得评论家陈晓明先生看得很准,眼光非凡。在这个基础上,小说的纯文学品质就得到了强有力的维护。如果要说《校花们》和已有的其它青春文学作品有什么区别,我以为不是几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但我可以试着说几句,比如作者在塑造《校花们》当中的众多人物时所体现出来的雄心,比如《校花们》对大学生活层次分明的全景式扫描和立体化开掘,包括在描写大场面时所表现出来的操纵和驾驭能力,又比如《校花们》对传统文化不露痕迹的运用和倡扬,还比如《校花们》在叙述笔法上粗细兼得、收放自如的本领,既能在大处浓墨重彩、稳健自若,又能在小处处理得精确圆满、细腻幽微。总之,虽然有自卖自夸之嫌,我却也自信这并非无中生有、信口开河。总之,我以为《校花们》所做的努力无非是这样几个方面:对纯文学意义上的高度和难度的目测和冲奔,对作品内存厚度、广度以及诗意和美学上的探测与求索,再有就是对文学作品内在雅俗关系处理上的一种尝试。总之,《校花们》虽然算不上是一部杰出的作品,但我坚信这至少是一部有分量的、可以广泛传阅的小说。2004年9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