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不太顺利的心脏搭桥手术-巴黎爱情

手术前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医护人员全部严阵以待。

麻醉医生对病人进行了全麻,正在检查麻醉后效果。

护士长皮埃尔递给我内科急诊对病人进行的各项检查结果。病人是因为心绞痛发作叫的救护车。各种数据显示,病人有严重的冠心病。对于他的症状,必须立即实施旁路手术,也就是冠状血管搭桥。

病人的病历里的一个情况引起了我的注意——病人的血型是很特殊的O型RH阴性血。这种血型在汉族人的比例里只有万分之十二。它在高卢人后裔出现里的确切比例我不清楚,但一定也是一千个人里面也难找到几个的。

我问皮埃尔,血库里有没有这种罕见的备存血浆。

他摇摇头。

并不是所有的心脏病手术都需要在术后进行输血的,这要视病人的失血情况而定。出于安全考虑,国外更是推崇尽量减少或者避免外来输血的可能。但这并不表示这个病人就一定不需要输血。

皮埃尔告诉我,他们正在和其他血库联系,也要求了病人家属联系相关血源。病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外省,有很久都没有联系了,不能确定一时能不能找到;小儿子太小了,才5岁,不可能成为万一情况下的补血来源。

我点点头。这些事情我只用知道就好了,不需要我来张罗;确切地说,这是护士长的职责。我是在对自己点头,意思是,我明白了,没错,一切信息都说明了,这个病人就是米卡的继父。

走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才想起我又犯了一个错误,我让米卡等我,但是,她会在哪里等我呢?

不敢去想更多与手术无关的事情了。

我迅速地换好手术服,戴上手套,走到手术台前。

扫视了一下躺在台上的病人。

病人看上去至少有70岁了,他体态臃肿,脸上的皱褶如同沟壑纵横。他的左眼眼眶深陷了下去,就算他是昏迷着,我也能够看出那是一个被摘取了眼球的轮廓。一个龌龊的老男人,还是独眼。

我接过助手递来的手术刀,为病人开膛······

我知道,这是米卡的继父,算起来,他也是她的亲人。为了米卡,我要做得认真一些、更认真一些。

手术进行得并不顺利,病人的血管太小,搭桥吻合并不满意,手术时间比平时要长一些。

当我终于把冠状血管的搭桥全部完成以后,我要求助手扯下心肺仪,让病人那被人为中止的心跳复苏。

病人的心脏并没有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动起来。

按照惯例,我们开始给病人用药,助手把肾上腺素加到体外循环机里,然后为病人重新连接上心肺仪。

病人的心跳重新开始,不过,非常的缓慢和微弱。

等心跳趋于平缓了,我们再次尝试让病人的心脏自主复苏。

重新撤离心肺仪以后,病人的心跳象一个靠惯性来爬坡的破车一样,不可避免地一点点减速,直到最后停了下来。——这是一个苍老得已经接近完全丧失了机能的心脏,我们在竭尽全力帮它来找回一些运动的力量。

再次连上体外循环机,加大用药的剂量。

如此反复了数次。

终于看到了心跳持续而有节奏地坚持了下来。

我们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缝合工作是助手完成的。我提前走出了手术室。

皮埃尔紧跟着我走了出来,他告诉我,今天是他小儿子的一岁生日,明天晚上,他家里有一个大的生日派对,他请我们大家下了班都去。

我点点头。那种漫不经心地点头。点完头之后才发觉我给错了回应。今天晚上我不可能去参加皮埃尔的家庭派对。谁都知道,象给一岁大的孩子做的生日Party,主角是被忽略掉了的,因为他连记忆都还没有。所谓派对,一定只是大人的狂欢。我不要这种事不关己的狂欢,我有我的米卡啊。

等我想跟皮埃尔解释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回到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