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龙巴多舍利子的法力,只有在破碎之后才能释放。这一点,千余年来的许多才智之士也多有猜测,然而又有谁敢铤而走险,将千辛万苦得到的至宝破碎?自邱东林以上,五位曾有幸见到宝物奥秘的人物,都是佛法修为深厚,生性随意洒脱之士,因此能在类似的危急关头,心受宝物之感应,做出极不寻常的碎宝之举。
班玛登布谒云:不灭不生,境由心生,原来描绘的是舍利破碎后的景象。在碎宝之人的热血激洒之下,舍利中的神元被激活,生出控制心灵的力量,所谓境由心生,是说每一个旁观者,都能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心中之境。这过程说来玄秘,但在物理学上不难解释,某些奇特的矿石中蕴藏的能量能在周围形成一个力场,并影响到周围生物的脑电波。只不过由于当代科技能力所限,对其中的具体变化和原理尚难加以详解,因而在世人看来极具神秘感而已。
本来,以辛全礼这等大高手的精神力之强,舍利子的能量很难对其产生影响,但他今日出入生死,精神一直在重压之下,乍见宝物碎裂,一时间更是魂飞魄散,难以自持,舍利能场袭来,顿时受制。他本是武学之痴,眼中所见,全是高妙武功。这些招术,或许他以往曾在潜意识中有涉,但从未整理清楚,此时一一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而他平素崇尚暴力,作恶甚多,潜意识中总有假想敌对抗,此际境由心生,这些精妙武功全是施向自身,他心旌神摇之下,竟毫无还手之力,束手就擒。
以邱东林功力之深厚,本来也不会受舍利能场的影响,但这拉龙巴多舍利子非同小可,他震碎舍利,乃是施出了毕生修为,舍利甫碎之际,上一次复原时由上一位参悟高手种于其中的应力得到释放,反震邱东林心脉,震得邱东林口喷鲜血。鲜血溶入碎裂的舍利,终于完成了对其精神能场释放的最后一环。而重伤之下的邱东林得以被这能场控制,看到了蕴藏其中的精妙武功演示。
邱东林卧在赵典身旁,口中不停地咯血,心情却无比振奋。他附在赵典耳边,兴奋地说道:“师弟,我看到了舍利里面的武功,前辈大师的绝学,原来是以这样的方法传承的!”
一直处于弥留之际的赵典微睁双眼,露出一丝微笑,“太好了,师兄,我们终于做成一件大事。我死,死也瞑目了。”
邱东林见他面色惨白,开始抽搐,知道伤势过重。赵典虽然功力高深,毕竟临战经验不足,刚才那一记弹珠震断了体内要脉,已经回天无力。他附在赵典耳旁轻语道:“师弟,你放心去吧,我已经制住了那孽徒,一定千刀万剐给你报仇。”
赵典微微摇头,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不,不要为我动了妄念,一切皆是缘法,随,随缘而已。”一语说完,安详地合上眼睛,气绝心止。
邱东林双掌合什,肃然默祷。
忽然,钢甲门从外面打开了,唐酒儿和张全走了进来。看到血泊中的赵典和丁家齐,张全惊得呆住了。
唐十三身亡之后,唐酒儿恢复了清醒,她疾步冲上二楼,在楼梯间迎上了正往外走的张全。张全担心张放伤势,急于出门救治,唐酒儿却不由分说,催着他来到卫生间门口,要他开锁。张全知道唐酒儿和张放的关系,料想这门内必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于是静下心来,以高超的启锁术,开了这扇从内反锁的大门。
唐酒儿一眼看见了委顿在地的辛全礼,冲上去劈手就是一拳。
邱东林看见张全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冲他点点头,见唐酒儿一拳接一拳向辛全礼打去,辛全礼满嘴鲜血,这样打下去,顷刻之间就会毙命。他想起赵典的遗言,叹一口气,说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杀了他,不过解了一时之气,于事无补。老朽建议你暂时寄下他的狗命,等日后冷静下来,再做定夺,或者送由尊师发落,也不失为一个处置方法,你说呢?”
邱东林语气和缓却充满定力,唐酒儿是聪慧之人,当即意识到了。她停下手,冲邱东林深施一礼,“前辈替唐门拿住这个叛徒,酒儿感恩不尽。”
邱东林摆摆手,“生命都将结束,恩恩怨怨又何足道。你带着他走吧,如果方便,烦请放这里几个人一条出路,不要为难。”
“那是当然。这里的主人早有吩咐,我们绝无加害之意。”唐酒儿说着,再施一礼,拎起辛全礼,就像拎起一个破麻袋,径直出了房间。
张全走到朱小鹭身旁蹲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朱小鹭转过身,伏在张全怀中,眼泪终于淌了出来。
一直在旁观的蒋志成走到邱东林身边,忍住手腕的巨痛,双手合什,深深一揖,“请前辈大发慈悲,救救这大楼里的二百多位人质。”
邱东林充满疑惑地看着蒋志成。蒋志成解释道:“我叫蒋志成,是海欣公安局的,这幢楼里,目前还有二百多人危在旦夕。”说着,简单地把情况介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