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典用以制作指模的材料是膨体聚四氟乙烯(ePTFE),原是心血管的修补材料,其质地柔软,组织相容性好,不被排异,并能与组织镶嵌生长,人体细胞及血管可长入其微孔,形成组织连接,如同自体组织一般。赵典缓缓运功,体内精气经由明点,顺各脉游走,片刻之后,终于到达左手的三支明点。赵典缓缓将指模按上识别器,同时加紧运功,只见屏幕唰地一闪,他心中一喜,但只一瞬,那屏幕又暗了下去,上面显示:你的指纹无效,还有一次开启机会,否则将引发报警装置。
赵典颓然伏下身,一时束手无策。
突然间,一侧门口骚动起来,几个保安大声说着什么,接着脚步声向这个方向传来。
褚万里瘫软在地上。雷蒙已经宣读完了他的几大罪状:大肆卖官、充当“哑巴帮”的保护伞、私自参与矿业经营,为争夺资源致死人命,等等。雷蒙手中的一系列证据令他完全低下头去,几乎没了声息。而台下的听众也被这些详细的证据深深地震惊了。
“诸位,正如你们所了解到的,紫的所有行动,从来都是基于证据。”雷蒙说,像一个明星在为其代言的新产品做宣传,“更多的证据和更多的细节,大家可以随后从网络上了解到。”
“杀了他!”台下突然爆出一声喊。紧接着,“打死他!”“砍断这坏蛋的手脚!”“给他涂色,让他永远见不得人!”之类的喊声随之而起。
雷蒙的眼中闪出一丝激动,他摊开手,止住了情绪激动的听众。“按照他的罪行以及紫从前的行事风格,他早已死有余辜。可是今天,我不想让这肮脏的血溅污了佛宝,我将把有关材料详实地提供给公众,具体如何处置,就请每一位公民来决定吧。”
“太便宜他了!”台下有人叫起来。
“就是,到了法庭上,说不定又活了这条狗命!”有人附和道。
雷蒙很高兴地看到听众们不再噤若寒蝉,开始参与这场游戏。他提高了声音:“当然,向他施予惩罚是必要的,施以紫的惩罚,让耻辱伴随他余下的每一分钟。”
他向台侧一位保安一示意,那人走到褚万里身旁,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拎起来,然后取出一支针筒。褚万里杀猪般地叫起来,被另一名保安连抽了两个大嘴巴,用胶带封住了嘴。
“等一下,”雷蒙突然说,“如此难得的场面,我们应该替历史留下一个纪念。刚好,在座的有一位本地最杰出的记者,我想把场内惟一一台照相机交给她。”
雷蒙微笑着注视着易婷婷,牵来了场内所有的目光。一向大大咧咧的易婷婷,此刻的脸突然红了,红衣映衬下,更显秀美无伦。观众们好象也被她的美所震惊,半晌没有人发出声音。
“婷婷!好机会呀,快拍!”大厅另一头的姜宝炎急了,这简直是一份做梦都想不到的大礼啊。
听到姜宝炎的喊声,易婷婷嘴角一撇,突然一挺胸膛,挽起张全的胳膊,向讲台走去。张全不知道她是何意图,只好跟着她。
两人走上讲台,易婷婷对雷蒙说:“借你的话筒说句话行吗?”
雷蒙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此刻的感觉,就像在写一幅书法,正到了妙处时,被人撞了一下胳膊。他有些恼怒,但脸上却是笑意,他深深地打量着易婷婷,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
“各位来宾,我是海欣晚报的记者易婷婷,这位是锁海无边的主人张全。”
台下一阵轻微的骚动。易婷婷和锁海无边,是本市颇具知名度的两个品牌,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如此现身。
“我们不是来参加佛宝展的,事实上,我们是被这位先生劫持到这里。”易婷婷转过脸,微笑着看了雷蒙一眼。雷蒙竟然也还以一笑。
“劫持的原因和经过,这里没有必要说了,不过我必须为此感谢他,因为这次事故,我和我的先生终于真正走到了一起。我借此机会向大家宣布,我们在此正式成婚!”
姜宝炎惊得眼珠子差点蹦出来,场内观众一时也呆住了。人群中的唐酒儿突然拼命鼓起掌来。雷蒙也微笑着鼓起了掌。看到雷蒙的表现,人们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如雷的掌声顿时响彻大厅。
唐酒儿举着两杯红酒递到台上,易婷婷和张全接过来,彼此对视一眼,双手互交,饮下了交杯酒。
“天哪,我一定是疯了。”酒流到喉咙的时候,易婷婷想。
而张全的大脑始终是一片空白。
“相机呢?”易婷婷一甩手,把酒杯摔得粉碎,转头问雷蒙。
一名保安立刻递过一台数码相机。易婷婷接过,和张全走下讲台,把镜头对准了褚万里。姜宝炎舒了一口气,本报在同城的竞争中又赢了一次。雷蒙也舒了一口气,这个小小的插曲终于过去了。
那名强壮的保安一手夹着褚万里,另一手小心地在他脸部穿刺、注入。紫色慢慢地在他脸上泛起,终其一生,再也无法褪去。
褚万里身旁的警察们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没有人出声。
雷蒙和在场的每一位观众一样,是第一次见到这行刑的场面。他的表情很严肃,眼神却有一丝奇怪的温柔,像一个父亲,欣赏自己孩子的杰作。
讲台边的一位助手忽然凑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会展中心已经被完全包围,估计有五到六百名警察和武警。”
雷蒙点点头,低声说:“控制好入口,狙击手转移到五楼位置,把褚万里拖下去当人质,一旦警方攻击,立即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