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焰和夜迦一样有着银色流泻的长发和细致的面容,可他高大健壮的身形却使他无法像夜迦一样有着妖娆倾城的感觉。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朝夜迦的方向挑起下巴。
夜焰心领神会地来到夜迦面前。
他用没有人听得到的声音对夜迦说着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夜焰的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抹莫名的笑。
没有人能预料得到,也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夜迦已经被一道灰色的魔咒近距离地击中,尖叫声中,他的身子水平地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到墙壁,再无力瘫软地滑落下来。
巨大的响声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夜迦晶莹的面容点缀着唇边如落樱般的血迹,那惊心动魄的美丽恍若是一个折翼的天使,从天堂坠入人间。
就在人们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是一道灰色的魔咒伴随着夜焰残忍的笑向夜迦飞去。
夜迦仍是单膝跪倒在地上,没有闪避的意思。
抑或,已经没有能力闪避。
一道金色的咒语闪过,灰色魔咒打偏了方向。
萝雅挡在了夜迦的面前。
她不赞同地仰起头,右眼的眼神如鹰一般锐利。
“萝雅?”黑衣人的声音隐隐地涌动着强烈的不满。
“夜玄,他有可能成为我的学生,所以,我有保护他的义务。”萝雅镇定地开口。
“你的学生?”黑衣人—夜玄大笑出声。
“不管他会不会成为你的学生,他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伊洛芙心中一阵钝痛,她似乎能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震惊。
夜迦。
他竟然是黯夜魔法学园校长—夜玄的儿子。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想要到澄空魔法学园来?
场面仍然僵持着。
萝雅依旧坚定地挡在夜迦的面前,没有做丝毫的让步。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猜测着结局。
伊洛芙也想知道得更多一点,但是,医护人员已匆匆地将她抬出了考场。
意识完全模糊之前,她依稀地听到一声狂妄的大笑—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就暂时把他借给你,不过,他是我的儿子!我总有一天会把他带回去,绝对!”
……
长久的沉默。
阳台上的小鸟扑棱着翅膀飞走。
风铃细碎的声音点缀着安静的空气。
“这么担心他吗?”赤月涟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空了的易拉罐。
“涟,你看过他的笑容吗?”伊洛芙不答反问道。
赤月涟摇摇头。
“他的笑很美,很亮,像最纯净的水晶在阳光下一样灿烂夺目……”她眼神一黯,“虽然很美,可是,很空洞……”
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因为惊异于它的美丽而忘记了其他。
第二次看到他的笑,却扑捉不到他快乐的眼神。
第三次看到他的笑,竟然感觉到笑容背后的酸涩与痛楚。
别人的笑容是一种心情,而他的笑容却仿佛只是一个动作。
一个掩饰他哀伤的动作。
……
“笨蛋!”
伊洛芙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喂!干什么?痛死了!”她摸着被拍痛的地方恶狠狠地瞪着赤月涟。
“白痴,这样才像你。”赤月涟坏笑着说。
刚才她迷茫的眼神让他不安。
或者,也许,是不甘。
他垂下眼帘,看着她因为生气而皱起的双眉,翘长的睫毛,清澈的眼睛和撅起的小嘴。
她也可曾这样担心过他呢?
“啊……对了!”伊洛芙突然双手一拍,“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谁?”赤月涟一脸的不解。
“我们考试之前遇到的那个名字很奇怪,人也很奇怪的,有着亚麻色头发的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赤月涟抚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
“澄空魔法学园三年级学生……”伊洛芙依稀回忆起杂志上看到的话。
“上一届魔法竞赛的特别奖得主……”一张在杂志上刊登着的照片在赤月涟的脑海里渐渐地成型。
“澄空魔法学园学生会会长……”
“他的名字是……”
七!翼!瞬!
*
“小-绮-!”拖长了尾音的叫喊声。
一名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正迎着阳光玩世不恭地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别用那么肉麻的声音叫我好不好!”紫色短发的少女忙不迭地搓着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你不要走得那么快嘛,人家会跟不上你的。”他耍赖皮般的模样就像一只小狗。
“七翼瞬!”梵绮儿干脆停下来,双手插腰,两眼一瞪:“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觉得人生太无聊了?”
“小绮,你不要那么凶嘛,难得出来玩就要开开心心的啊,更何况这次是为了庆祝你考上澄空魔法学园……”
“你少在我面前晃,我就会很开心了。”梵绮儿受不了地用手捂住耳朵。
“小绮,你好无情。”七翼瞬假哭了几声,“几年没见面,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梵绮儿干脆装死当没听到。
“喂喂,不要无视我嘛……”锲而不舍的某人。
伊洛芙一副白痴的表情。
“为什么来度假村也会遇到认识的人……”赤月涟头痛地皱着眉。
“他真的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吗……”伊洛芙眯着眼睛看着追在梵绮儿身后像个年糕一样的七翼瞬。
是不是杂志上的报导写错了?
“算了,快进去吧,老爸老妈等会找不到人帮忙一定又会大吼大叫的。”赤月涟指着海边那所小巧的屋子,拍了拍仍然呆愣在原地的伊洛芙。
“哦。”伊洛芙应了声,乖乖地提着行李向那栋白色的小楼进发。
等一切收拾妥当,天空已经可以看到稀疏的星星和如眉的上弦月。
黑得透明的夜空像宁静的深潭,仿佛能够看见地面上一切东西的倒影。
伊洛芙在柔软的小床上翻了个身,眨着眼睛透过半掩的窗帘望着漆黑的天幕。
八月的海风送来大海特有的咸涩味道,海浪舔吻沙滩的沙沙声犹在耳畔。
独自一人安静的时候特别容易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伊洛芙悄悄地起床,穿着拖鞋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坐在白色小屋的木头阶梯上,面对着无垠的大海,视野和心情突然一起开阔起来。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张开手臂,抱了满怀的海风,快乐地笑着。
好想唱歌。
一件衣服突然罩在她的头顶上,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白痴,想着凉就说一声。”赤月涟踏下两格阶梯,在她的身边坐下。
伊洛芙七手八脚地将罩在头顶上的衣服拽了下来,气呼呼地瞪着身边的少年看。
该死的猪头涟,别的本事没有,扫人兴致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瞪归瞪,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披上了赤月涟给她的外套,外套上有他淡淡的如同青草一般的恬淡味道,挥之不去地萦绕在她的鼻尖。
不自觉地并拢了脚尖,低着头看着脚下木头阶梯歪歪斜斜的纹络。
赤月涟伸开两手呈大字型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