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批斗魏冬明 挖出特务刘芳-苦渡

李小俐登上东方兵团总司令宝座以后,她向胡二牛请教说:“按照你的不断革命理论,我下一步应当采取什么措施、革推的命呢?”

“以前,你是在厂内发展,你不断革命的对象是厂内走资派和反对派;现在,你是工农机器厂东方兵团的总司令,你要巩固厂内的势力和地位就必须向厂外发展,通过向外发展、借助外部力量消灭井冈山兵团,然后以京城工农机器厂的名义对外搞大联合,大联合是党中央、毛主席指示的大方向,你必须高举大联合的旗子,在大联合中打倒厂内外的敌对势力……”胡二牛看着李小俐漂亮的脸蛋地越说越高兴,越高兴越发挥,把个李小俐说得眉飞色舞、心花怒放。

李小俐在高兴之余,她冷静一想感到他的意见虽然好,但抓不住、无法执行,于是就向他提出要求说:“你能不能说得明确一些呢?”

你要我说得明确一些就是一句话:“要联合一切力量,打倒一切敌人!”

“你这种说法虽然是明确了,但也空洞了,你就简单地说我应该联合谁、打倒谁吧!”

胡二牛本来是在对李小俐胡吹、瞎侃,但她却把它当真对待并要他具体地说联合谁、打倒谁,这可把他这个狗头军师难住了,他想:“我哪里知道你应当联合谁、打倒谁呢?”他正在为难的时候,忽然听到李小俐自语道:“刘芳这个臭婊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到底躲在什么地方呢?魏冬明为什么这么迷恋她呢?他为什么睡觉还在叫她的名字呢?”

李小俐的这些话给了胡二牛很大的启发,他从她这些话里明白了她应该联合准、打倒谁,但他并不急于说出来而是继续听她还说些什么?紧接着传到他耳朵里是:“她和魏冬明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李小俐说到这里不往下说了,她转向胡二牛问道:“你说我们下一步应该联合谁、打倒谁呢?”

胡二牛假装没有听见她的问话,他既不抬头看她,也不和她说话,这使她感到很着急,她在急切之中猛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头直摇晃,她一边摇晃一边撒娇似的说:“你说嘛!我们下一步应该联合谁、打倒谁?”

胡二牛对李小俐这一手本来早有准备,但他却假装着受到惊吓的样子,他故意抖动了两下身子说:“你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以前从未有过受到惊吓的时候,今天怎么会吓了一大跳呢?”

“我以前从未像今天这样全神贯注地思考问题,你在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猛扑过来,所以把我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亲爱的!”李小俐向胡二牛表示歉意后抱着他的脑门亲了一下,给了他一个补偿!

胡二牛继续卖关子说:“我正思考你应该联合谁、打倒谁的问题,刚形成的思路被你打乱了,你让我好好地理一理再说吧!”

“好吧!你理你的思路吧!我不打扰你了!”

过了很长的时间以后,胡二牛才抬起头来看着李小俐,但他并未回答她应该联合谁、打倒谁的问题,而是向她提出问题说:“你说我们对魏冬明的问题搞彻底了吗?你说我们对魏冬明做到宜将剩勇追穷寇了吗?”

“哎哟!你这下可把我问住了,你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再说吧!”

李小俐说着低下了头,她像是在思考胡二牛的问题,又像是在等待胡二牛回答她的问题,胡二牛则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们就这样经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李小俐抬起头来看着胡二牛,但她既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向他提出问题。

“她这是在思考问题呢?还是在犯傻、发呆呢?”胡二牛为了弄清楚究竟,他用手在她眼前晃动了几下没有反应,他又把她抱起来亲了几下也没有反应,紧接着他又抱着她的脑袋摇晃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他见这些都没有用以后就贴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亲爱的,你别想了让我告诉你吧!”

“你说!你说!”李小俐像是刚恢复知觉似的,她急忙追问道:“我们下一步应当联合推?打倒谁呢?”

“我们应该联合京郊中学延安兵团、打倒刘芳!”胡二牛接着提出问题说:“魏冬明是特务,他睡在夜里还在叫刘芳的名字,你说刘芳是个什么人物呢?”

“刘芳是魏冬明的姘头、臭婊子呗!”

“你这女人真她妈的小心眼,总认为刘芳勾引了你的男人、破坏了你的家庭,而不能把问题提高到政治的高度、阶级斗争的高度去认识、去批判!”

胡二牛这一番话使李小俐豁然开朗,她想:“魏冬明是偷听敌台广播的特务分子,他睡在夜里叫刘芳的名字,难道是为了……对!有道理,很有道理!”

“很有道理吧!革命嘛,就得高瞻远瞩,什么都往男女关系上面扯怎么行呢?”胡二牛说了这些颇有政治敏感、阶级觉悟的话以后,他还嫌不能表现他的英明、伟大,于是又补充一句说:“难怪人们都用头发长、见识短来形容你们女人了!”

胡二牛把李小俐和女人们都喘了一脚后,一种满意感使他变得轻狂起来,他把手伸到她的阴部抓住她的阴毛使劲地搓揉起来。

“哎哟!哎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你这个臭流氓,你把它抓坏了以后还用不用呀?”

胡二牛撒开手以后说:“怎么不用了呢?它虽然是长在你的身上,但却是属于我的私有财产,我不用谁用?”

“别瞎说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你说我们应该联合谁、打倒推?”

“魏冬明叫刘芳的名字肯定不是为了那个,如果真是为了那个的话你不就睡在他身边吗?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你说他不是为了那个,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接头,为了汇报,为了取得指示,为了……难道你没有在电影里面看到特务搞联络的镜头吗?当然了,特务搞联络的时候也要搞你最关心的那个!”胡二牛说着又把手伸向她的阴部,但她却抓住他的手求饶似的说:“别了,你刚才抓得太厉害了,你晚上回去看一看是不是把它抓坏了。”

胡二牛收回手以后亲了她一下说:“下一步的革命任务就是要联合延安兵团批斗魏冬明、挖出特务刘芳!”

第二天上午,李小俐召开东方兵团部长以上的干部会议,她在会上讲了联合延安兵团批斗魏冬明、挖出特务刘芳的战略部署,她把魏冬明定格为特务成员、刘芳定格为深藏的特务头子。李小俐和魏冬明曾经是夫妻,她说魏冬明是特务没有人怀疑,她说刘芳是特务头子大家都相信。就因为她树立了这种严重的敌情观念,使东方兵团的斗争目标明确了,内部团结加强了,李小俐的威信提高了、地位也巩固了。

会后,李小俐派胡二牛和作战部长到延安兵团商量大联合的问题。

秦汇报面对延安兵团分崩离析的局面,他正感到一筹莫展、无计可施的时候,东方兵团找上门来要求搞联合并提出了明确的斗争目标和作战部署,这使他大有雪中送炭、久旱遇雨的感受,他不但全部答应了东方兵团的联合条件,而且还建议向全市发出联合“批斗特务分子魏冬明,挖出特务头子刘芳”的倡议。

东方兵团和延安兵团的联合倡议得到了全市101个造反派组织的响应,这101个造反派组织经过商议组成了以李小俐为主席、秦汇报为副主席,其他99个组织的司令为成员的“批斗特务分子魏冬明,挖出特务头子刘芳的联合指挥部”简称为“联指”,并决定于九月十五日上午十点在京城工农机器厂召开批斗魏冬明的十万人大会。

九月十五日这一天,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但总也下不来,气压很低,人们普遍感到憋得心里发慌,工农机器厂周围群众除了受到这种恶劣天气的折磨之外,还要受到“联指”批斗大会的骚扰,高音喇叭一大早就叫喊起来:“同志们,革命造反派的战友们,东方和延安革命造反兵团联合全市101个革命组织,于今天上午十点在我厂广场召开批斗特务分子魏冬明、挖出特务头子刘芳的大会,欢迎广大革命群众踊跃参加!”本来这种高音喇叭就很刺耳,再加上广播器材质量低劣产生的噪音使周围群众到了难于忍受的程度,但难于忍受也得忍受,因为这是文化大革命,这是批斗特务分子魏冬明、挖出特务头子刘芳的大会!这是保卫红色革命政权的大会!

这天,李小俐很早就起床了,但她并不是因为天气闷热难当,而是要背她在十万人大会上的讲话稿,她对这个稿子虽然读过很多遍但就是背诵不下来,原因是不认识的字太多了,为了消灭这些该死的“拦路虎”她不得不早早地起床,她也不得不把胡二牛叫起来帮她消灭这些该死的“拦路虎”。

胡二牛爱睡懒觉,正因为如此他上班总要迟到半个小时,以前有班长管着他、批评他不遵守劳动纪律,他现在有了司令的保护就不是迟到早退的问题了,而是上班不上班的问题了,他成天跟随在李小俐司令左右,连晚上睡觉也和她睡在一起。胡二牛正做梦的时候李小俐把他叫醒,搅了他的美梦,因此骂道:“你她妈的也真够笨的,不就这么几个字吗?不知道背了多少遍还弄不会!”

“你他妈的起来不起来!”李小俐说着就去胳肢他,她虽然把他胳肢醒了但性欲也被刺激起来了,于是他们两个又……在他们的性欲都得到发泄和满足以后,他们才坐下来背稿子、消灭“拦路虎”。

胡二牛虽然比李小俐在初中多呆了几天,但他对稿子上的字也认不下来,他们把“红彤彤”读成“红丹丹”,把“同仇敌忾”读成“同仇敌气‘,把”是可忍孰不可忍“读成”是可忍执不可忍“,他们把……在批斗大会上,有人给她的讲话做了个粗略统计,总共三千字的稿子她念错了、读别了三十多个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京城中学两派都没有参加“联指”,也没有参加联指组织的这个十万人的批斗大会,但清洁班长王继红却参加了这个十万人的批斗大会。

文化大革命一开始,王继红就自动脱产成了开会班长,她每天都要参加批斗会议,但每次批斗会后问她:开的是什么会、批判斗争的谁?她都说不出来;这次的批斗大会是个例外,她一走进会场就听到大会主席点刘芳的名字,而且还说刘芳是个特务头子,她想:“这是同名同姓,还是……”她正想到这里,忽然听到大会主席质门特务分子魏冬明说:“你老实交待,刘芳现在躲藏在什么地方?”这一句话使她一反参加批斗会看热闹的过去,她专心专意地听大会主席的讲话,她一听就坐不住了、站不稳了。她否定了同名同姓的想法,她认为大会主席讲的刘芳就是她监督改造的刘芳,她作出这种肯定以后,立刻又想到:“我要是把刘芳的情况告诉了大会主席,不就立下一大功了吗?凭这一点我不就可以打倒张长立了吗?我王继红不就当上兵团总司令了吗?”她想到这里以后就举起手向大会主席台走去,她一面走一面向大会主席喊叫说:“我知道刘芳在哪里!我知道刘芳在哪里……”

李小俐见有人自称知道刘芳在哪里,并举着手向主席台走过来,她简直是高兴极了,她希望她走得快一些尽快把刘芳的藏身之地告诉她。

王继红为了尽快向大会主席邀功请赏,她加快步伐向主席台跑去,她跑上主席台以后,向着大会主席深深地鞠了一躬,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刘芳是最大的走资派,她现在在我们清洁班监督劳动!”

这时,憋了整整一天的天气阴得越来越沉重,不时传来一阵阵雷声,雷声由远及近、由小及大。就在王继红爬上主席台向李小俐报告刘芳的情况时,一声闷雷把狂风、暴雨、冰雹都打出来了,李小俐也顾不得听王继红的汇报了,王继红也顾不得向李小俐邀功请赏了,台上台下都像受到惊吓的满树乌鸦一样,向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地方乱飞、乱撞,虽然没有撞死人、踩死人,但确撞伤、踩伤了很多人。

就在台上台下乱成一片,人们都作鸟兽散的时候,黄秋生、巩裕民把挂在魏冬明脖子上的牌子扯下来摔在地上,架着他向主席台背风的墙角处走去并紧靠在墙上,由于墙高、风急,在靠近墙脚下两米多宽的地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冰雹打不着,他们在这种小环境里看着冰雹打在地上、砸在人们的身上,看着冰雹从地上、人们的身上弹起,看着人们一个个淋得像落汤鸡似的,看着王继红、李小俐和胡二牛落荒而逃的狼狈相。

王继红在慌乱中从主席台上摔下去,然后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会场。

胡二牛从地上捡起写有“特务分子——魏冬明”的牌子,他一只手把牌子举在头顶遮雨、挡冰雹,一只手搂抱着李小俐向会场外面跑去。

魏冬明看到人们都走了以后,他转向巩裕民问道:“师兄,那个说知道刘芳在什么地方的女人是谁?”

“从她话里判断很可能是刘芳单位的清洁工。”巩裕民问道:“你知道刘芳分配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她分配到什么地方了,毕业时的心情乱极了,连命都不想要了哪还有心思管工作分配!”

“这就是说你不知道刘老师分配在哪个单位,刘老师也不知道你分配在哪个单位?”。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后来她从她哥哥那里知道我分配到京郊中学了!”

魏冬明的话使黄秋生想起了刘春林曾到牛棚探视的情景,因此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风停、雨住以后,魏冬明、巩裕民、黄秋生踏着地上的积水和冰雹走下大会主席台,黄秋生提议到他家里去吃午饭,饥肠辘辘的他们都同意了黄秋生的意见;他们同意黄秋生意见的另外一个原因是黄家和李小俐住在同一个四合院里,魏冬明想借此机会看看亚男,巩裕民想给魏冬明父女创造一次见面的机会。

他们来到黄秋生家里以后,刘玉兰看着他们惊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黄秋生向刘玉兰介绍了批斗大会的情况以后说:“妈妈,我们还未吃饭呢?你快给我们做点饭吃吧!”

刘玉兰安排他们坐下以后就到厨房做饭去了。

刘玉兰是随着黄龙祥招工进城的家庭妇女,她进城以后仍然保持纯朴、善良的农民品质,她看到李小俐不管亚男也不让别人管,使她过着饥一顿、饱一餐的生活,她心里感到很难过,因此她经常偷偷地把亚男叫到家里给她饭吃,她看到亚男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说:“不是饿急了怎么会这样呢?”

黄秋生的爸爸黄龙样是京城工农机器厂的工人,他既不参加造反派组织,也不参加造反派组织的活动。他之所以如此,就因为他看不惯造反派那一套做法,特别是两派竞争李小俐和李小俐成了造反派头头以后的所作所为,所有这些都促使了他对文化大革命的深思,他认为文化大革命不是为工人阶级发动的革命,是为地痞、流氓和无赖发动的革命;他认为工人应当为国家制造机器、创造财富,不应该搞什么造反!今天的十万人批斗大会,尽管高音喇叭不断地号召全厂职工参加大会,尽管造反派多次动员、催促他去参加大会,尽管车间里工人都去参加了大会,都没有能够动摇他的决心,他坚持一个人在车间里劳动。

刘玉兰把饭菜做好以后就到外边寻找亚男去了,她在屋前屋后转了几圈没有见到亚男的踪影,于是就大声喊道:“亚男,亚男,快回科吧……”

刘玉兰见找不到亚男就回到了家里,她看着魏冬明说:“魏老师,我刚才到外边去转了几圈,想把亚男找回来让你们父女见面,但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这孩子也真命苦,虽然是父母双全还不如没爹没妈的好哇!”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她每次给亚男饭吃、给亚男衣服穿都遭到了李小俐的咒骂。

魏冬明同意到秋生家里吃饭就是想见亚男一面,他自己不便到外边去找她,也不好叫别人去把她找回来,他正在为难的时候刘玉兰告诉了他寻找亚男的经过。他听了以后感到很失望,也很难过,他想:“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照顾,我还算一个五尺高的男子汉吗?”他的自责使他产生了对李小俐的痛恨、对包办婚姻的痛恨,他的眼泪在痛恨中滚滚而下。

王继红在批斗会场不仅摔伤了腿,而且还由于风吹、雨淋、冰雹砸得重感冒住进了医院,她在高烧中不断地说着呓语:“我知道刘芳在哪里,她在我们清洁班里监督劳动!刘芳是个特务头子,我一定要把她监督好!特务投毒药……”

听到王继红的呓语以后,护士感到很奇怪地问道:“她是什么人?她是干什么的?”

王继红高烧退去、神志清醒以后,她经过细心思考感到在批斗会场的做法太唐突了,她想:“刘芳是个特务头子,这在京郊中学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情报哇?我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她讲出去了呢?我必须很好地利用这个情报打倒张长立,把他从总司令的位置上拉下来!”我怎么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她躺在病床上苦思冥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出一个妥当的、理想的办法;她尽管没有想出妥当的、理想的办法,但却拿定了主意:不想出妥当的、理想的办法,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半点刘芳的消息。

从此以后,王继红加强了对她的严密监视,与此同时,她也由专职开会的清洁班长变成专职监视刘芳的清洁班长,她看着她打扫马路、看着她清洗痰盂、看着她打扫厕所、看着她……但她坚决不准她打扫校革委会主任刘茂盛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因为她害怕她投毒害死了学校领导。

一天,王继红见刘芳往垃圾筒里扔了一张废纸,她认为这是刘芳在向特务机关传递情报,于是就对这个垃圾筒进行了严密的监视,她监视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来取情报的人,她只好趁下班无人时将这个垃圾筒里垃圾倒出来,找到了刘芳抛弃的那张废纸,她将那张废纸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她看了好半天除了鼻涕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现,她怕丢失了重要情报就把它收藏起来,她就这样收藏了很多被刘芳抛弃的东西。

王继红除了加强对刘芳的监督之外,她还加强了对张长立的摸底、设套工作,所谓摸底就是摸他对刘芳问题看法,所谓设套就是使他说出刘芳不是特务、更不是特务头子的话,以作为她将来打倒并取代他的证据。

王继红按照她的既定方针找到张长立说:“张司令,你把刘芳交给我们监督,她是什么问题你始终没有向我们交过底呀!你不交底我们怎么好对她进行监督改造呢?”

张长立打倒刘芳是为了使她屈服他、害怕他、喜欢他,因此他给她扣的罪名都是虚的,从不给她扣上拿不下、推不倒的罪名,他想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制服她以后娶她为妻。也正因为如此,他对王继红说:“她的问题是资产阶级思想问题,你们对她改造的主要任就是使她放弃资产阶级的立场和观点。”

“照你这么说,她主要是思想观点和立场问题,不是叛徒、特务问题是吗?”

“对!你说得很对!”

张长立看着她喜滋滋地,并用他的右手抓住她的左手把她往怀里拽,他把她拽近了以后就将她的左手往他阴部放让她抓住他那个东西,与此同时他用左手搂住她的脖子,然后再抽出右手紧紧地抱住她亲了起来。王继红很顺从地任他摆布、对他的抚摸和亲吻—一接受,并一直模住他那个东西使它逐渐坚挺起来……王继红推开他往门口走去。

张长立以为她拒绝了他,他正想大骂她假正经的时候,她反锁上门转身向他走过来,这时他疾步冲上去搂住她,解开她的衣服……

“我已经把做女人的一切都给你了,你在刘芳的问题上可不能对我留一手哇?”

“我的姑奶奶,我哪里对你留一手了、哪里对你保密了,你说给我听听。”

“我不是说你对我留一手,我是说你不要对我留一手,不要把我蒙在鼓里去了!”王继红说:“我们监督刘芳这么长的时间了,你始终没有对我说过她是什么问题,我今天问了你才说她是思想问题,如果真是思想问题倒没有什么,但若有别的什么重大问题我不就被动了吗?”

“我们应当实事求是嘛!是什么问题就是什么问题,有的不能说成无,无的不能说成有!你说是吗?”

“你这些道理我都懂,不过我现在说的是刘芳的问题,你说刘芳是思想问题我相信,假若有人说她是特务、特务头子谁站出来为我解释呢?”

“我对你说了,她是思想问题不是重大的政治问题,如果将来有人说她是特务问题,我站出来为你解释好吗?”

“你如果真有这种思想品格我将为我的付出感到高兴、感到值得!如果你没有这种品格我将为我的付出而跳楼,我在跳楼之前还要留下遗嘱说是受你的欺骗!”

这时,张长立想到的是如何解除她的疑虑、使她相信他的真心,他丝毫没有想到她是在设圈套套他,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对她说:“你说,我怎样做才能使你相信呢?”

王继红见张长立入了她的圈套以后,她想的是如何套住他,不让他逃跑溜掉,她先给他一个媚眼把他钩住,然后对他说:“我要你把你刚才的话写出来,你如果敢写出来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你如果不敢写出来就是欺骗我,我们趁早分手好了。”

“你不就是要一个凭证吗?这还不简单吗?”张长立说罢拿起笔写道:“刘芳的问题是思想问题,不是叛徒、特务问题,如果有人说她是叛徒、特务问题,我出面解释不要王继红负任何责任。”。

看到张长立写的字条以后,王继红感到很高兴,她为她的手段高明而高兴,也为张长立上了她的圈套而高兴,她在高兴之余发现张长立没有在字条上签名,于是就看着他问道:“这张字条是谁写的?”

“你看着我写的,怎么还问是谁写的呢?”

“我看着你写的不假,你今天承认这张字条是你写的,你明天会不会说这张字条不是你写的呢?”

张长立被王继红说懵了,他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说:“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你虽然听不明白但总能看得明白吧!你好好地看看,看你明白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长立从王继红手里接过字条以后,把它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越看越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则用右手食指在他脑门上点了下并指着字条的落款处说:“我的司令大人,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糊涂哇?”

张长立的目光落到字条落款处以后不觉哈哈大笑起来,他笑过以后说:“还是夫人高明,夫人高明!”他说着拿起笔在落款处写上了“张长立”三个大字。

王继红把字条当着宝贝似的收藏起来,她藏好字条以后在心里骂道:“看你小子还往哪里跑!”

李小俐从批斗会场回到家里以后,她诅咒该死的天气说:“这该死的天气,不仅冲了我的批斗会,而且还切断了我同知情人的联系,真是罪该万死!真该把它也掀出来批斗一顿!”

胡二牛没有听清楚李小俐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她是在诅咒该死的天气,他以为她是在向他布置任务,于是看着她问道:“司令,有何指示?”

“你赶快把报告刘芳情况的那个女人找出来!”

胡二牛说了声“是”以后,就将李小俐的指示传达到了联指101个造反派组织,并限期三天之内找到那个知道刘芳下落的女人,三天限期到了以后又延长到七天,七天限期到了以后又延长到十天、二十天,他们就这样忙活了三个礼拜也没有找到知道刘芳下落的女人。

就在李小俐为此而犯愁的时候,王继红一瘸一拐地来到她的办公室,她一见到李小俐就故意高声叫喊道:“李主席,我可是找到你了。”

听到“李主席”的叫喊声以后,李小俐感到无限喜悦,她急忙抬起头来一看,见是一个鹰钩鼻子的女人,她心里骤然升起的厌恶取代了喜悦,她立刻收敛了笑容爱答不理地问道:“你找谁呀!”

“我找你呀,李主席!”

这第二次“李主席”的叫喊声,不但不能使李小俐感受到第一次的愉快和喜悦,反而还增加了无限的厌恶,她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才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上次在会上不是说要批斗特务分子魏冬明,挖出特务头子刘芳吗?”

“对呀!我们不但要批斗特务分子魏冬明,挖出特务头子刘芳,而且还要把他们这些大大小小的特务分子都批倒批臭!”

“我知道刘芳……”

李小俐听到刘芳的名字以后,她心里猛地一惊几乎要跳了起来,她虽然控制住感情没有跳起来,但却以惊疑的目光看着她,她看了好一会才问道:“你知道刘芳的下落?”

“我知道刘芳的下落!她在京城中学清洁班被一个叫张长立的男人保护着!”

李小俐心头笼罩的乌云立刻被驱散了,她的心境突然变得春光明媚、阳光普照。这时,她再打量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不但不觉得她的鹰钩鼻子可恶而且还感到可爱了,于是就站起身来;她站起身以后还感到有些疏远,于是就走到她身边;她走到她身边以后还感到有些不够热情,于是又拉住她的手;她拉住她的手以后还感到有些不够亲近,于是又让她坐下并给她倒上一杯茶。王继红对这一切都感到满意以后正准备和她说话时,李小俐又感到不够热情,于是又将椅子挪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她在和她的促膝交谈中不断地发出感慨说:“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哇!”

李小俐和她促膝交谈以后还感到对她不够重视,于是又看着她说:“从那天以后,我们到处找你找了两三个礼拜都找不到你的踪影呀!”

王继红对李小俐的亲近、热情和重视感到受宠若惊,一阵阵暖流传遍全身直到每一个毛孔,这种热乎乎的感受使她几乎要飘了起来,她不住地向李小俐表忠心说:“那天,我从主席台上下来的时候摔坏了腿,后来又因遭受雨淋而生病住院,我住在医院里还在想着把特务头子刘芳的情况告诉你们把她抓起来!”

“对,我们马上就把她抓起来!”李小俐说到这里看了看军师兼警卫胡二牛,恰在这时胡二牛抬头看她,他们四目相对以后都会意地笑了,胡二牛笑过以后起身走到她面前说:“司令,有什么事吗?”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李小俐先指着胡二牛对王继红说:“这是我们东方革命造反兵团的军师胡二牛同志!”然后又指着王继红对胡二牛说:“这位就是我们要找的、知道刘芳情况的王继红同志。”

李小俐介绍胡二牛和王继红认识的目的,是让他参加谈话把刘芳的情况搞清楚。胡二牛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李小俐还未说话他就坐下了,王继红还未等李小俐吩咐就主动向他介绍刘芳的情况了,他们三个人对这次的见面都感到很满意,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王继红主动介绍说:“我是京城中学瑞金兵团的副司令,具体负责监督刘芳的劳动改造!”接着,她把刘芳拒绝插白旗、借敲钟破坏教学计划、管文具搞监守自盗、打扫卫生形迹可疑等等向他们做了汇报。

“特务就是搞破坏的嘛!”李小俐看着胡二牛说:“她走到哪里破坏到哪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司令说得很对!”胡二牛附和李小俐说了以后,他又转向王继红说:“你们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斗争呢?”

“这正说明我们瑞金兵团内部的问题了!”

“你们兵团内部是什么问题?”

“我们司令张长立是个光棍汉,他见刘芳还未结婚就想娶她,所以他处处偏袒着她、千方百计地保护着她。”

“你对张长立的问题是怎么认识的?”胡二牛问道:“例如,刘芳既然发展了魏冬明,她会不会也发展了张长立呢?他们三个人会不会都是一个特务组织的人呢?”

听胡二牛这么一说,王继红高兴极了,她想:“看你张长立小子还牛气什么?”她想到这里以后,感到是拿出张长立罪证的时候了,于是就看着胡二牛说:“他还给我写了一张刘芳不是特务的字条,我把它带来交给你们!”说着,她就把手伸进裤子里去掏,她掏了半天也掏不出来张长立的罪证,她看到李小俐、胡二牛着急的样子以后解释道:“我怕丢了,把它放在裤权特别缝制的兜里了!”

李小俐从王继红手里接过字条看了看递给胡二牛,胡二牛看了以后说:“从这张字条看出,张长立肯定是刘芳发展的特务成员,他这实际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刘芳领导着魏冬明、张长立这两个特务成员是肯定的,不能肯定的是刘芳还发展了谁,魏冬明和张长立又发展了谁?”

“你说他们是特务就不用我打倒他们了!”王继红这么想了以后就顺着胡二牛的话说:“胡军师到底是军师,看问题就是比我们这些人深刻、透彻,难怪我经常看到瑞金兵团的几个头头轮番去看刘芳了,我对他们的这种行动感到可疑但就是提高不到胡军师的高度,现在看来李长胜、宋耀忠、孙子民、刘义朋、李涛、刘飞、朱得力都是张长立发展的特务了。”

“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干什么的?”

“他们都是瑞金兵团的司令、副司令。”王继红接着自我表白说:“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他们为什么要排斥我了,原来他们都是特务哇?”

“既然瑞金兵团的头头都是特务,我们就不能和他们搞联合,我们要把他们都打倒、统统打倒!我们把他们打倒以后和你搞联合!”

“王继红同志,你听见了吧?我们李司令讲把他们打倒以后和你搞联合!”胡二牛附和李小例说了以后,他又给王继红一个更明确的答复说:“这就是说,我们将来要你做瑞金兵团的一把手,到那时你的担子可就重了。”

“我们都是毛主席的战士,我要在李司令的领导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坚决把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听王继红表述了忠心以后,李小俐心里热乎乎的,她想:“这个女人虽然其貌不扬,其心倒是很忠的呀!”她想到这里以后转向王继红说:“我们现在不断革命的主要目标就是要批斗特务魏冬明、挖出特务头子刘芳,魏冬明在京郊中学,刘芳在京城中学,看来我们三家联合起来很重要,京郊中学那边我们已经联合起来了,京城中学这边就靠你了,瑞金兵团是特务组织我们不但不能和他们联合,而且还要坚决打倒它!”她说完以后又转向胡二牛说:“你也讲一讲吧!”

就在李小俐讲话的时候,胡二牛目不转睛地看着王继红,他心想:“这个女人的长相虽然不如李小俐白净,但她的鹰钩鼻子和她那一双三角眼的搭配,倒是很性感的呀!”他把王继红仔细品味一番后,又去品味李小俐的漂亮脸蛋儿,他想:“这一张白净的脸蛋儿,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着实是可爱至极!但就是缺乏人性,她连她的丈夫、父母都要揭发批判,连她的亲生女儿都不管,她将来对我能好得了吗?……”

李小俐见胡二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她以为他又想到那个上面去了,于是就在心里骂道:“这小子跟畜牲一样,性欲也太强了一些,总没有够的时候。”她想到这里以后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然后看着他说:“你给王继红同志讲一讲吧!”

她这一脚踢得着实厉害,只痛得胡二牛俯身抱脚说:“昨天,我家的那条小花狗把我的脚咬伤了,今天还在一阵一阵地痛,刚才又是一阵痛得我好难受哇!”

“那你就忍着疼痛给王继红同志讲几句吧?”

“王继红同志的到来,把我们批斗特务魏冬明、挖出特务头子刘芳的斗争向前推进了一大步,现在完全可以说刘芳已经被挖出来了,而且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特务组织,这就是以张长立为首的瑞金兵团,因此我建议李司令召开一个有王继红同志参加的会议,研究制定我们下一步的统一作战计划!”胡二牛看着王继红的三角眼和鹰钩鼻子构成的三角区域讲了以后,他又转向李小俐问道:“李司令,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看我们就在明天下午两点开会,请王继红同志参加,你赶快将会议通知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