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里他看了笑笑家里的所有碟片。电影看完后他决定放映此生都很难有勇气看的韩剧。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过一种家居女性的生活。真他妈没意思,他想,日子过得跟企鹅QQ似的。
笑笑在卧室里锁了三个晚上,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接近她一步。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没追求,他把十天内的目标从跟她上床,锁定这住处的层次,不断下调,第四天的下午他干脆算计能在接下来的七天把这累计四百六十集的韩剧一一看完不算白来了。
为了接近这一宏大理想,他推掉了两本为出版社配插画的约稿,每天专心看碟十四个小时。吃晚饭时他把这事跟笑笑讲了。
为什么?没钱赚吗?
书写得太差,他说,我不愿意给本身就烂的书提高档次。接着他以极难得的真诚补了一句心里话—我一直坚信我是个有作为的人。
噢!她瞪大双眼叫起来。从认识小天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幽默。
画家怎么了?他有些沮丧,星期五下午的那部片子刚好是讲一位男画家的偶像剧。
妈的,漫画家!国画家李小天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才弄清主角的身份。
然后他听到了门的声响,还有男人的说话声让他躲回卧室里。门打开后声音出现在客厅。他责怪自己连出门跟神秘男子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声音渐渐远去,他听到床吱吱地响。
应该出去打他一顿,他想,手却开始收拾起行李,给他打成稀有动物,让他妈都认不出来。
他拎行李时撞到她从卧室走出来。我去洗澡,她说,哎?你还真走啦。
他点点头,你那些碟我没看完,回头寄给你。
她看看他手上的行李,向洗手间走去。你等我一下。
笑笑?他见她回身,认真地说,对不起。
她又笑了,从门后露出个小脑袋。我们什么都没有的,她说,就是想气气你,把你气走。
你不用说那么多,他提着行李说,其实你只要严肃地告诉我必须离开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对我。
你别走!她冲卧室努努嘴,那人比你好烦,我担心走了孙悟空来了个猴。
小天没再理她,背对她向门外走出去,留下一句话,这种事你该找唐僧来解决。
切,还真走了,她洗澡时自语,他从没叫过我的名字,可惜我妈给我起这么丽质的名字了。一只蟑螂沿着墙角逃命,她激动地赤着脚踩死了它。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失恋之后什么都变了,没想到连自己也变得这么厉害。卧室里睡着的那个男人,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一个二流作家和他的笔名,就是要完成主任布置的任务,她下午才给他做的专访,晚上就把他领到家里来了。她将蟑螂冲进下水道,脚上的气味却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小天?出来时她喊了几声,他已经走了。她看看另一间空卧室,把门关上了。
可能,她推开自己的卧室门说,我们刚才玩得有点过火了,你该走了。
我不走。
嗯?她打开灯,看到行李箱在床的周围,床上鼻青脸肿的小天像戴了个红紫相间的面具,被淤血挤得眼睛都睁不起来。你是谁?她问,又看了一圈,那作家呢?
跑了,被我打得跟熊猫一样,他挥舞双臂形容道,估计被动物园的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