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国栋是AB型?-恩情

陶国栋和吴家宜正一边一个在陪陶明山练走路,三儿走了进来。陶国栋皱起了眉头:“你又来干什么?我不是说,再别让我见着你吗?”�

“哥哥!您兄弟我是负荆请罪来了。老爷子的家具,说实话,我没敢轻易出手,今儿个,完璧归赵。”三儿说着,朝身后一挥手,他手下的几个人抬着那套本色的家具进了院子,朝仓库走去。�陶国栋愣了一下,赶紧上前拦住他:“三儿,这是怎么个说法?”�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的心虽然被钱给熏黑过,您上次一席话,又把它擦亮了。您放心,东西,我送回来了,钱,您也不用再还,就只当是我赔老爷子的医疗费。至于今后您还认不认我这个兄弟,肯不肯跟我来往,那全在您了,哥哥!”�

“这么着吧,这套东西,我收下,仓库里我打的那套东西,你搬走。估摸着,也得值这个数吧。以后你需要,说一声儿,我再给你打!”�

“行!一言为定!”�

二人哈哈大笑。�

房子翻修好了,老爷子也快能走路了,现在三儿又把老爷子的绝活给搬回来了,陶国栋那个高兴啊,简直比蜜还甜。吴家宜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干起活起精神百倍。父亲陶明山更是喜得合不上嘴,自己心爱的宝贝现在又回来了,他能不高兴吗!�

陶国栋收拾东西时,偶尔翻出了一张陶奇儿时光屁股拍的照片,止不住地乐。他把儿子光屁股的照片拿给吴家宜看,她一看也笑起来:哟!这是从哪儿翻出来的?�

要不是整理屋子,还找不到它呢。这可得收好,等他娶媳妇那天,送给他当结婚礼物。�

亏你想得出来!儿子结婚,送这个给他?�

送这个才有意义呢!让他看看,他当年是个什么德性,如今长大成人了,别忘了爹妈养他一场不容易!�

还是他爹不容易,他妈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是你十月怀胎,吃了那么多苦把他生下来,又一口口奶把他喂大。妈妈的奶,那可都是血呀!�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净拣好听的说?�

我打心里头高兴!你知道吗?�

陶国栋拉着媳妇坐在床上,把她的手抱在怀里:你说一个人活一辈子,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成功!吴家宜脱口而出。�

怎么才能证明他成功呢?�

钱呐!很多很多的钱!要什么有什么!�

陶国栋摇头,不对。钱不是标志。�

那就是房!就是车!�

陶国栋头摇得更坚决,一样都不是。�

那……就是权力!当大官儿!要不就是当明星,出大名儿!�

陶国栋哈哈一笑:“这个,统统叫过眼烟云!依我说,这都不能叫成功。”�

吴家宜开始认真起来:“嗨,陶国栋!你还真是!……那好,我今天倒要请教请教你,你认为,一个人一生成功的标志究竟应该是什么?”�

陶国栋神秘地一笑,说出两个字来:“儿子。”�

“儿子?人家只有女儿怎么办?”吴家宜不解。�

“一样。总之是后代。你懂吧?你的后代,就是你自己。你把你的心血花在培养他的上面,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变得越来越像你……”�

吴家宜故意抬扛:“那要是长得不像呢?”�

“我说的不是外表的像,是指里头!指内心!你把你的经验传给他,把你的教训告诉他,你发现,他开始懂事了,你比自己赚了多少钱都高兴!你想办法让他比你强,比你有成就,你在他的身上,圆了你自己的梦!……”�

陶国栋说着说着,沉浸在幸福的漩窝里,他想像着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功成名就了,自己挣不到的钱他挣了,自己做不到的官他也做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感到幸福的呢?爹一生的得意之作,是那套没上漆的本色家具,而他一生的得意之作,就是儿子!家具有使坏的一天,儿子好了,他的后代也能跟他一样。这才是真正能留得下来,传得下去的!�

吴家宜又好气又好笑:“你呀!你就自我陶醉吧!”她把陶奇的照片还给陶国栋,起身走出去。陶国栋依然坐在空空的床板上,拿着照片,笑眯眯地看着,满脑子幻想着。�

吴家宜走到门口,从门后面拿来一把扫帚扫开了院子。外面响起汽车声,她一抬眼,看见一辆奥迪车开到门前停下。靳敏和江南下相继从车里走下来。靳敏老远就看见了吴家宜,她冲着她喊了一声:“吴家宜!”�

吴家宜高兴地说:“哎呀!靳医生!稀客呀!这是你先生吧?在医院见过。”�

江南下笑笑:“你好。”�

“您看看!屋子刚修过,弄得到处乱七八糟的,……”�

“没关系。您别忙了,我们看看就走。”�

吴家宜冲着屋里喊国栋。陶国栋走出来,忽然眼睛一亮:“哟!这不靳大夫吗?您怎么来了?”�

靳敏笑着:“按说呢,离得也不远,可就老顾不上过来。那天在超市遇到您爱人,才知道你们还住这儿。介绍一下,这是我先生。”�

江南下伸出手,自我介绍了下,然后把自己的名片递上,陶国栋接过来一看,哟,还是“总”呢。他赶快把他们往屋里让,忽然又意识到屋子刚修好,到处乱哄哄的,就让客人上他的工作间坐会儿。靳敏说,不用了,就站在这儿,说会儿话就走。江南下提议,约老陶他们去哪儿喝茶,靳敏觉得是个好主意。�

陶国栋说:“不行。都到我家了。我们家虽说没好茶,也不是没有待客的玩意儿。来碗热豆腐脑儿怎么样?”他笑起来。�

靳敏说:“好哇。可都这会儿了,您上哪儿买豆腐脑儿去?”�

买?买来那豆腐脑儿还能拿来待客吗?您跟我来瞧瞧,这边儿请。�

陶明山正坐在小仓库里一堆家具中打盹儿呢,觉得有人进来,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陶国栋介绍道:“这是我父亲。这些家真全是他打的。”他对陶明山大声喊道,来客人啦!�

陶明山噢了一声。吴家宜在旁边提醒他说,这是靳医生,来过的。陶明山歉意地笑笑,摇摇头。陶国栋赶紧向靳大夫解释道,父亲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脑袋受了点伤,记忆力也不如从前了。�

江南下摸着那套家具,惊叹道:“好玩意儿!真正的明式家具!现在这种好东西可不多见了。”�

您真识货。他把盖在小磨上的布拉开:“您瞧,这个是我以前跑车,从外地买了背回来的。我们家陶奇从小就喝这个长大。豆浆,豆腐脑儿,豆腐,一切都是自己做。您二位喝咸的还是喝甜的?”�

靳敏要了个咸的,江南下来了个甜的。陶国栋让吴家宜把早上磨的豆浆做成豆腐脑儿端过来。她走了,陶国栋又感到不放心,便跟着走出去。厨房里,陶国栋边点豆腐脑儿边问吴家宜,他们来干嘛?不会是随便来串门吧?�

吴家宜说:“那天我正巧碰上靳医生,说不定人家顺路来看看。”�

不像。我看他们是有事儿。会不会是来追老爷子的医药费呀?�

不会的。可能就是来瞧瞧。这不挺正常嘛。你说能有什么事儿?他们又不找你打家具。�

陶国栋想了想:“按说,是不应该有什么事儿,可是,……行了。这个我端走了,你接着再烧两碗,怕人家还要喝。”�

哎。快陪客人去吧。�

陶国栋端着两碗豆腐脑匆匆走出去。�

江南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靳敏和陶明山拉起了家常,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陶奇。陶明山说,奇奇这孩子从小就淘,可你说他淘吧,他这些东西,奇奇还都知道爱护,从来也没给他毁过一样儿,……�

正说着,陶国栋端着碗走进来,他招呼两位贵客趁热喝。靳敏尝了一口,味道好极了。她对陶国栋笑笑,正说你儿子呢,老爷子一提孙子就来精神。�

那是。一提奇奇,老爷子就顺气。孙子就是他的开心果兼顺气丸。�

陶明山叫道:“快回来了!放假就回来!”�

陶国栋对靳敏说,他现在就是天天盼着孙子回来。�

江南下说:“陶师傅,您这豆腐脑真的太棒了!很少能喝到这么好的豆腐脑了。”�

陶国栋笑笑:“想喝这个,容易。咱们离得近,我给您烧了拿车送过去,保险还是热的。”�

这可不敢当。�

陶国栋说:“再喝啊。还在做呢,我给您端去。”�

靳敏说:“您别动了,我去学学怎么做的。”�

靳敏径直走到厨房,吴家宜手把手地教她怎么煮豆腐脑。�

“哦。是这样。你们家儿子真有口福,从小就喝这么有营养的东西。靳敏试探着问吴家宜,你知道他是什么血型吗?”�

“不知道。”�

“那,他爸爸呢?”�

“陶国栋?更不知道了。这得问他。”�

“没什么。……你这厨房改得不错。”�

“是吗?比不了您那大厨房。”�

无巧不成书。小仓库里,江南下也问到了同样的问题,但他的对象是陶家栋。江南下微笑着问他:“老陶你什么血型?”�

陶国栋一愣:“我啊,我血型很怪,是什么AB型。”�

江南下一怔:“噢?”�

陶国栋笑笑:“是不是我这人挺怪?人家都说,AB型血的人比较各色。”�

“不不,那不见得。我儿子就是AB型。”�

“噢。”�

江南下突然意识道说漏了嘴:“哎,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呀!”�

陶国栋大笑:“知道!怎么会呢?江总您可真是!”�

“我发个短讯。”�

“您请。”�

江南下编了个短讯,按了一下发射键,然后对陶国栋说,好了。�

这时,吴家宜正端着碗与靳敏走出来。靳敏的手机响了两声,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有一条短讯:“陶国栋AB!”。靳敏一下子明白了。�

吴家宜停下步子:“靳医生,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实话说吧,我儿子的血型出了点问题。”�

吴家宜吓一跳:“血型出问题?这是什么病?”�

“不是病。就是他的血型跟我和他爸的不吻合。我们都是B型血,可是江涛的血型成了AB。这肯定不对头。”�

“那会不会是验血验错了呢?”�

“也有这种可能,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跟别的孩子弄混了。”�

“弄混了?”�

“或者换一种说法,孩子抱错了。”�

“啊?”�

“您别紧张。我只是在了解,有没有这种可能?因为当时在医院里的男孩子很多,……”�

“是啊。那个提前出院的女孩子不也生了个男孩儿嘛!”�

“但是,你们老陶也是AB型。”�

“陶国栋是AB型?真的?”�

“最好我们都想想,是不是我们两家的孩子之间……”�

陶国栋陪着江南下从小仓库走出来。�

陶国栋责怪妻子道:“哎,你怎么净顾着说话,不让客人喝东西,那豆腐脑都凉了!”�

吴家宜不接丈夫的话茬,她奇怪地问道,“陶国栋,你是AB型血呀?”�

“对呀!你不知道?”�

吴家宜指着靳敏说:“可她儿子也是AB型啊!”�

“那又怎么了?我是AB,他怎么就不可以是AB?”�

“你懂什么呀!这么一来,他儿子就可能是我们的!”�

“啊?那我们的儿子呢?”�

“我们的儿子就可能是他们的呀!”�

陶国栋眼一瞪:“胡扯!我儿子是他们家的?那我们家呢?这是怎么说话来着?”�

靳敏过来说:“陶师傅您别急,……”�

陶国栋确实急了,“靳医生,您是有学问的人,江总是大老板,我陶国栋只是一个小小老百姓。在别的方面,我没法儿跟您比,没法儿和您争,可这件事,我非得驳您!陶奇,他是我的儿子!从哪个方面,他都是我儿子!这一点,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不管什么血型不血型,您说破大天儿,都改变不了他是我儿子的事实!”�

江南下赶忙劝道:“老陶,我们只是在探讨一种可能性,……”�

“没这可能!您要怀疑您儿子跟别人换错了,您上别家找去,别找我们家陶奇!我们家陶奇,绝对不可能是您的孩子!就这样!”�

靳敏和江南下面面相觑。�

见丈夫发急,吴家宜说:“你别这样对人家!人家只不过是说说。”�

“有这么说的吗?跑人家家里说:你儿子是我的!”�

陶明山拄着棍儿从小仓库中挪了出来。他问他们在嚷嚷什么?�

陶国栋说:“爸!他们说,陶奇不是咱的,是他们的!”�

“啥?啥?”陶明山急了。�

靳敏和蔼地说:“老伯,我们只是问问。”�

江南下附和道:“对呀,就问问。”�

陶明山身上的老态一扫而空,眼睛都瞪了起来,两手紧紧攒住了拐杖,一下子举了起来。陶国栋和吴家宜连忙上前抱住他。�

“爹!老爷子!别!”�

陶明山气得发抖,咬着牙一跺脚,气哼哼地:“叫他们走!快走!!”�

吴家宜回头对靳敏说:“行了,靳医生!不送了啊!”�

陶国栋催促道:“快走吧!老爷子急了,他真打人!”�

靳敏勉强笑笑:“对不起,打扰了。”�

江南下拉住妻子的手往外拽:“走吧!还真等人家打吗?”�

江南下和靳敏灰溜溜地走了。他们的汽车开上了街道,江南下沉着脸只顾开车。靳敏长叹一声:“难怪人家!完全没有精神准备。”�

江南下说:“叫谁都难接受。”�

“我还是觉得,陶奇极有可能。真的。我发现这孩子身上有像你的东西。”�

“行了!都被人家撵出来了,还说这干嘛?”�

“咱们还是可以再做做工作啊。只不过,别再伤害人家。”�

“你再怎么注意,对人家也是伤害!何况,光血型相同能说明什么?还有相同血型的呢!”�

“江南下,你是不是又来了?”靳敏再也忍不住了,朝他嚷开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是放下一切,在努力跟你协作,发现事实真相,并不是屈从于你的蛮不讲理!”�

江南下也急了:“我告诉你!我在开车!”�

迎面一辆大货车急速开来,眼看就要与他们撞上,靳敏吓得尖叫了一声,捂上了眼睛。江南下也吓了一跳,他猛打方向,与大货车擦身而过!他吓出了一身汗。江南下把汽车停在路边,两个人都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着。�

靳敏拍着胸:“吓……吓死我了!”�

江南下质问道:“你……你想害死我?”�

“我害死你干……干嘛?告诉你,涛涛的事情弄不明白,我就是死了,也死不暝目!”�

你说点吉利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