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敏走了,江南下愣了半天还没回过神来。他知道靳敏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但他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补救。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说什么也白搭。等吧,能等回来,再向她慢慢解释。亡羊补牢,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他就这么干坐着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还不见她的踪影,江南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南下和小梅正在床上快乐着……忽然,被子被掀起来,靳敏提着一把斧子站在床前,面目狰狞,脸露凶光。她挥起斧子,照着小梅就劈下来,江南下见状,大喊一声不好,闪身去挡……�
江南下“啊”了一声,从沙发上滚下来,跌坐在地上。原来是个梦。江南下出了一身汗,他看了看表,天已经快亮了,他返身回到床上,继续蒙头大睡。�
朦胧中,电话声吵醒了他。伸出手拿起电话,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一听里面的声音,他立即清醒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噢,爸!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儿吗?”�
“早?这还早?快10点了,儿子!太阳要晒到屁股了!立即起床!”�
江南下看看从厚厚窗帘中透出来的阳光,不好意思地笑笑,“爸,您真的有什么事?”�
江海洲口气放和缓了些:“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靳敏的爸爸妈妈到咱们家来了,你们也来吧。靳敏在吗?我跟她说话。”�
江南下慌乱地说:“噢,她……她在医院呢。”�
“今天还去医院?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她昨天……不,她今天……反正我一睁眼就没看见她,……行了,您别管了,我给她打电话吧。”�
他按了一下叉簧,接着拨医院的电话,值班医生告诉他,靳院长不在。江南下又拨她的手机,传来电话录音:对不起,你所拨的电话已关机。……�
江南下扔下电话,生气地嘟哝着,搞什么鬼?�
�
教堂里圣乐回荡,靳敏这会儿坐在教堂会众中,有兴趣地看着会众虔诚地在领受圣餐——一小片薄饼和一小杯葡萄酒。当圣餐传到她面前时,她礼貌地摇摇手,拒绝了。�
她今天来这儿,并不是想入教,她只是想来看看沈星星。她已经是癌症晚期,可她还是不愿意接受化疗,再这样下去,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在靳敏眼里,沈星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护士,她兢兢业业,认真负责,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医院这次能被评上市级先进,当然也有她的功劳。当然,她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想见见牧师,让他劝说沈星星入院治疗。�
终于散堂了。会众们拥出教堂大门,互相打着招呼,道着寒温。义工们在收拾着场地。也有的虔诚信徒跪在或坐在堂中默祷。靳敏走到布道台前,同高牧师打了声招呼,她把自己的意思向他讲了。�
高牧师慈祥地说:“你的意思,我跟她谈过。她没解释为什么不肯住院。不过在我看起来,大概她心里的痛苦要大于肉体上的痛苦。这些日子,她几乎天天都到教堂来做义工。本来,没受过洗礼的人我们是不接受的,可是为解脱她的痛苦,我破例允许她这样做,而且,她做得很勤力。”�
她在医院的工作不错啊,心里会有什么痛苦呢?会不会是感情上的问题?她一直是独身。我们对她的关心太不够了。靳敏忽然感到有些歉疚。�
正在不远处打扫卫生的沈星星看见了靳敏,她犹豫了一下朝他们走来:“院长,您来了?”�
高牧师对她说:“靳院长很关心你呀,沈姊妹。”�
沈星星微笑着说:“院长对我向来是关心的。”�
别这么说,我刚才还跟牧师说,我们对你关心很不够。你还是去医院吧,沈姐,你的身体……�
沈星星没让她说下去:“我在这里,感觉比在医院要好得多。医院只能治疗我身体的病痛,这里却可以疗治我心里的痛苦。您没发现,我现在比从前好多了吗?”�
可是,你的病……�
院长,我知道,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那就让我用自己的行动去赎自己的罪吧。我相信,主会听我的祷告,赦免我的过犯。对吧,高牧师?�
“你说得对,沈姊妹。主一定会悦纳你,‘忧伤痛悔的心,主必不轻看’。”�
沈星星低低地道了一声:“阿门。”�
她朝他们笑笑,走过去继续做她的清扫工作了。高牧师和靳敏目送着她,转身向外走去。�
“谢谢您了,牧师,也谢谢您的主。”靳敏笑着说。�
高牧师也笑了,他挥挥手,转身进了教堂。靳敏从包里掏出手机,将它重新打开,然后走到街边去拦出租车。刚走两步,手机就响起来。�
“喂?哦,妈,您在哪儿呢?”�
“我在你婆婆家呢。我们等你们等了一上午了。你们到底来不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哪?”�
“我刚从教堂出来,还没回家呢。一会儿我给您打电话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