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祗接过小瓶,皱眉犹豫着,半晌才道:“这药可有解药?”
“有!”桑陶从怀中又摸出一个小瓶。
龙祗思忖着,桑陶说得不错,自己已然老去,龙昳虽然年轻,但王者之象已日益显露无遗,天下原本就该是他的。但龙祗不甘心,他奢望着永享天年,期待着重回沙场,亲眼看见天下之人在自己的权杖下俯首称臣。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明日,我当亲自披挂上阵,我龙族的金戈铁马便要直指梵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来人!宣王子入宫!”
“小人这就将瑾灵玉剑交与叶聪、叶岚!”桑陶接过玉剑,恭敬地退出殿外。
自从那日为星椤大闹宫廷之后,军务缠身的龙昳少有闲暇,心中虽然惦记星椤,但赤龙渊总是力劝他无召不得进宫。尽管深知星椤在宫中定是度日如年,但自己与父王的亲疏毕竟关系到天娑城的安危,每每念及这些,龙昳也只好打消了无召进宫的念头。
“父王召见得这么急,不知何事?”龙昳一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一边解下腰间的配剑。接连数月的杀伐征讨让他变得清瘦和憔悴起来,浓眉紧锁,竟似有许多化不开的愁结,今日父王的突然召见也着实令他错愕。
“属下不知,只知道桑陶大总管回来了,且刚离去。”侍卫接过宝剑,恭敬地答道。
“他回来了?不知他出城是替父王办何事?”他疑惑地扬了扬眉头。
“属下并不知晓。”那侍卫小心谨慎地答道。
龙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知桑陶以为是自己杀死了桑乾,一定会千方百计挑唆自己和父王之间的关系。但,血浓于水,自己和父王之间毕竟骨肉相连,于是,坦然跨进了大殿。
“快快起来!”龙祗一把扶起龙昳,打量半晌,才关切地说道,“战事连连,我儿清减了不少!”
“有劳父王挂念!为父王力守天娑城平安、护国御敌是孩儿的职责所在。”龙昳谦恭地答道,“不知父王召见孩儿所为何事?”
龙祗讷讷地说道:“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做父亲的记挂孩儿,想看看一切是否安好罢了。”
龙昳疑惑地望向自己的父亲,龙祗一向是骄横跋扈、嗜血无情之人,何时变得竟有些温情脉脉了?龙昳不觉想到,定是岁月不饶人,上了年纪的人,更被眼前国难当头的局势所扰,便自然流露出平日深埋心底的情绪了。他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热,对老人软语道:“父王倒要多珍重身体才是。政务战事交给孩儿打理,孩儿定当全力以赴,绝不会辜负了父王的期望。”
这话到了龙祗耳中却是变了味。他在心中闷哼了一声,避过龙昳热切的目光,对侍卫吩咐道:“来人啦!把那坛孤王珍藏多年的好酒端上来,还有那对玲珑寒玉杯。孤王要与王子一醉方休!”说罢,便将龙昳拉到自己身边盘膝坐下。
美酒与宝器都奉了上来。龙祗亲自斟满了酒。那玲珑寒玉杯是用一块上等和田玉打造而成,分主杯和客杯。玉石剖开,却是一方纯白,一方透绿。绿杯为主,白杯为客。
龙昳取过白杯,心无城府地一饮而尽。龙祗怔怔地看着儿子,嘴唇动了动,一丝无奈的叹息悄然而出,然后举杯饮尽。
“父王可是有话要说与孩儿听?”见龙祗一脸怪异的神色,龙昳不禁又问道。
“我儿可想成就王图霸业,成为一统八荒四野的旷世君主?”
“孩儿确曾想过。”龙昳沉吟道,“只是现在,倒不那么想了。”
“为何?”
“孩儿说了,父王可会气恼?”
“你说来听听。”
“孩儿现在想的,只是和自己心爱的姑娘长相厮守。至于王图霸业,只能各安天命了。”
“心爱的姑娘?星椤么?”龙祗森然道。
“孩儿只是欠星椤一份情,对她谈不上爱与不爱。孩儿的心中只有苏兰。”
“苏兰?便是那苍族的公主么?你果真是这样想的?”龙祗不禁失色。
“父王是怪孩儿胸无大志,失了男儿气慨么?”龙昳有些无措地望向自己的父亲,却见他突然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满脸的痛苦,一口黑血竟是从嘴里喷了出来。
“父王!”龙昳慌忙上前扶住倾倒的龙祗,连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快!解药!”龙祗浑身颤抖吃力地指着自己的怀中说道。龙昳慌忙从他怀中摸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喂龙祗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