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截住他!截住他!”海晋惊声呼喊着,掉转马头追了过去。云也似如梦初醒,急忙策马跟上。几个身着巫族战袍的龙族士兵却持剑而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龙昳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纠缠于马前的巫族士兵一一砍翻在地。苏兰不禁闭上的双眼,紧紧偎在他的胸前。她知道他一定不会眼看着她身陷险境,他会来救她。可她没想到他竟然是乔装成巫族士兵而来。个中凶险,自然是可想而知。她明白,为了她,他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龙族的士兵多数已随白龙翼而去,放眼望去,眼前都是一片黑压压的玄衣。
龙昳勇武过人,并且杀了海晋一个措手不及。一盏茶的工夫,密密层层的巫族军队已被他杀开了一条血路。带着苏兰,他奋力策马疾驰而去。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一座波光粼粼的湖泊挡住了飞奔的骏马。缰绳急收,黑色的神驹扬蹄长嘶。
“我们迷路了吗?”苏兰抬头望向他,满眼的忧虑。
“我们得走一条不易被人发现的路。”龙昳一双清俊的眼睛扫过茫茫秋原,然后低下头,温柔地望向她,“在我身边,迷路和不迷路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不该为我冒这样大的风险。”她垂下了头,轻轻说道。
“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的眼睛里满是深切的爱怜。
“你受伤了!”她惊呼道。他的左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还在淌血。
“一点小伤而已。”他淡淡地说道,“天色已晚,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彤城吧。不然,会真的迷路了。”说罢,他翻身下马,又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我先帮你包扎伤口。”她温柔地扶他席地而坐。温软的秋阳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他显得那样俊逸不凡。“我知道,你定会来救我,可你怎会出现在巫族的军队里?”她细心地为他包扎着伤口,轻轻地问道。
原来,他闯出龙祗的军帐后,便径直向苏兰与素月相见的地方奔去。隐秘的树林中人影晃动,青龙皞已经守候多时。为了从乱军之中救出心爱的女子,两人早已商量好了对策,虽是险招,却值得一试。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龙昳翻身下马,将缰绳抛向一个士兵,阔步向皞走去。
“她骑的马是你的坐骑,这是你要的东西。”皞将一包东西递给龙昳,“还是让我去吧!”
“你必须回去!你的责任是守城。他们很可能会乘机攻城。”龙昳说得不容质疑。
“好!我回去!”皞认真地说道,“但你得把这些兄弟带上。”说罢,他深深地望向山下旗帜飘扬、严阵以待的龙族军队。他心仪的女子正在其中,但他却不能为她的命运做点什么。只因他知道,龙昳定会比他做得更好。
“他们真的会攻城吗?”她忧心地问道。
“有黄龙曦守在聚善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问道,“你是在责怪我为什么不让皞留在身边,是吗?”
她点点头:“一个人太危险了。”
“只是因为这个?”他嘲笑自己仍旧在嫉妒,他不希望她的心中还有另一个男子的名字存在,“他首先是个战士,必须完成自己的职责。而我,既然父王任何事都不让我做,我至少要对自己的诺言负责,我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他将身上黑色的巫族战袍脱下,为她披上,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暮色已尽,墨黑的天幕上浮出繁星点点。没有月光惊扰宁谧安静的湖泊,世界还原成一幅没有人类欲望相扰的水墨山水。能这样相拥也是种福份吧?她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胸口,倾听他热切的心脏那样有力地跳动着。如果没有战争,那她该是多么的幸福。此刻便是一生又有何妨?她情愿这样偎着他,与他一起化作两棵合抱的树,永生永世再不分开。如果没有梦,那又该是怎样缺失意义的人生啊!此时此刻,他的梦又什么呢?
一阵倦意袭来,她慢慢沉入了梦乡。“苍灵之巅,巫之异宝存焉。女至,以身为祭。宝既出,九州遂安……”是谁,在那样忧伤地吟咏着不祥的咒语;是谁,又将那前世今生里不眠不休的叹息送入她的耳鼓;是谁,那样仓皇地转过身去,无奈地越走越远?
“醒醒!你在做噩梦?”
她努力睁开双眼,看见他满是关切的眸子在繁星之下那样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她长长地叹息着:“我又梦见他了。”
“他?谁?”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