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苍白起来,眼睛是极度失望的神气,颤声道:“你竟如此忍心!”
她只是无言以对。
他的目光凌厉起来,冷冷地说道:“既是如此,你也须得知晓,我也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待我凯旋之日,若不能见到你,无论海角天涯,还是上天遁地,我都一定会将你找回来!”他说罢,仍旧那样依恋地注视着她纤弱的背影,多想她能回头,让他再看一眼她脉脉含情的双眸!他明白,心中的情涛爱浪已然被搅动,便再也没有止息之日了。
她只是沉默着,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草丛中,却是不敢回头。良久,骏马的嘶鸣将她的心痛撕裂开来,仓皇回顾,浓雾弥漫的树林中,他已然扬鞭而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融入浓雾之中,不留任何的踪迹,她才颓然跌坐到青石上。伤害也是为了救赎吗?她知道,此生自己是再难见到他了!
门内,青龙皞却是怔怔地伫立,他听到了自己不愿听到的一切。
“你喜欢她,不是吗?为何不去告诉她,向她承诺守护她一生一世?她的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向龙昳缴械,此时便是你最好的机会。也许,为了让龙昳死心,她会……”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掬月轻轻地说道。
“我自然不会这样做!”他不等她说完,淡淡地说道,“这样只会让她背负终身的痛苦。爱一个人怎可如此薄情?”他微微一笑,转身向屋内走去。
那是他惯常的开朗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此时,却有苦涩的味道。她有些忧伤地凝视着他的背影,他是怎样的男子,可以是最透彻的小溪,也可以是最庄严的海洋。此生若能被这样的男子真心以待,夫复何求!掬月对自己轻轻叹了口气,推门出得屋去。“快进屋吧,当心受了风寒。”她将手轻压在她颤抖的肩头,柔声劝道。
她急忙收住悲伤的哭泣,手指急急地拭去脸上的泪痕,缓缓站起身来,良久才转过身来,郑重地对掬月说道:“姐姐可有回巫族的打算?”
她不禁一怔:“苏兰,你究竟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是要回,休要嫌弃苏兰是个万事不会的包袱,定要将苏兰带上;若是不回,还请姐姐疏通、疏通,让会馆中的巫族商贾送苏兰一程。如此,姐姐的恩情苏兰无以为报,此生此世里,苏兰只能日日祷告,为姐姐虔心祈福。”她的声音依旧温软,却是不容质疑的坚持。
“你这样做可是为了龙昳,为了要追随于他?”掬月问道。
“你可以说我是为了他,但苏兰此生恐怕再也无法与他相见。苏兰只想找到姐姐,和姐姐一起回到苍灵山,过一世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她的眼睛里都是散不去的疲惫与忧伤,却无法掩藏眉宇间华丽的气息。
“好!我答应你!我陪你前往龙族和巫族的边境!”掬月下定了决心。
“多谢姐姐!”她对她粲然一笑,继而又轻轻地说道,“不要让皞知道了。”
“为何?”
她略一迟疑,幽幽地说道:“我不想他再为我的事烦心。”
“我以为你根本未曾留意过他的心。”她的言辞间竟有些不平。
“皞如此对我,我岂能毫无感觉。”她空矇的眼神望向远方。
“你既是读懂了他的心,自己又绝不会向龙昳投诚,却为何不改弦易张,留在榴香村,留在他的身边?”不知何故,她是那样真诚地祈望着苏兰能给予皞他想要的幸福。
“情之一字,如何能轻言舍弃?苏兰此生早已认定了一个人,即使这样的命运不被祝福,即使不能相知相许地结庐人境,但苏兰愿意玉石俱焚地坚持下去!”
她的话让她怔住了,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炽热、刚强的一面。她想,若是需要,她定是有衔石填海的勇气的。
出征之时定在午后,龙昳回得归龙居,太阳才刚升起来。他这一路纵马狂奔,并非时间所迫,却是要努力让自己忘掉心中正在流血的伤口。然而,无论他如何作践自己和跨下的黑马,却是无法将苏兰忧伤而深情的眸子从脑子里抹去。他不明白她话中之意,他甚至想,也许他该答应她,将她带在身边,至少、至少她可以与自己日夜相伴。但他又如何忍心去想象,那样纯洁、柔弱的女子该怎样去面对血雨腥风的战场呢!
心不在焉地跨进归龙居大门,龙昳却惊讶地发现,一身戎装的星椤远远地迎了出来。
“你这是为何?”他将款款施礼的她扶起,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