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违背我的意愿,永不对我说‘不’?”
“是的!你的意愿便是我的神喻。”
“那么,好吧!我要你帮我杀掉碧落崖上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当头棒喝,猛然敲碎了海晋心中沸腾的迷梦。他呆呆地望向素月,她的眼睛里燃烧着那样深浓的痛苦和哀伤,让他的心禁不住一痛。“公主与这里的人有何深仇大恨,如此不共戴天?”
“只要服从,不是吗?”她的声音突然娇软起来,眼睛里写满了无助。她的柔弱能够让他缴械,尽管他知道,她不过是在伪装。
“真的要杀掉这里所有的人,包括你的侍女?”
素月转过身去,幽幽地望向脚下的万壑风雷。他的疑问也敲醒了她的疯狂,即使是杀死了风铃儿,她也得不到她所想要的。而他们,却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双宿双栖。狂热的仇恨瞬间变成了理智的掠夺,她对他嫣然一笑,将他扶了起来,柔声道:“我刚才都说了什么?可真是疯了!我不要你为我铸下大错,忘掉我刚才让你做的事吧,其实,我只想要那只木匣。你能帮我拿到吗?”
海晋没有说话,回身招来了一直守在远处的士卒,吩咐了几句,那士卒便急急忙忙地向山腰跑去。一会儿,海晋带在身边的二十余名士卒全都赶了上来。
听风阁里的婚礼已经结束,风铃儿捧着木匣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海晋带着人马闯了过去,几个仆从想要阻拦,皆被轻易制服。房门洞开,风铃儿正对镜梳妆,插上一根精致的发簪,巧笑倩兮。她温柔地对手边的木匣问道:“这样成么?是不是太高了?不然你来!”
海晋一阵毛骨悚然,心道,这女子果然疯魔了:“姑娘,在下想取姑娘的东西一用。”他虽不解素月为何要那只其貌不扬的匣子,但他明白,自己必须竭力为她办成这件事。
“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就当是我的打赏!”风铃儿头也不回,依旧痴痴地望向镜中的自己。
“在下要的正是姑娘手边的木匣!”
“什么?”她大吃一惊,回头望向闯入的不速之客,“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原以为你们是来讨酒喝,却不曾想,是来抢亲的!”说罢,竟腾身而起,左手怀抱木匣,右手提起短剑,向海晋急刺而去。
风铃儿的话让海晋大惑不解,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多问,急忙拔出佩剑与风铃儿斗了起来。风铃儿岂是海晋的对手,才拆了十余招,一柄短剑便被打落在地,致命的剑锋已架在了脖子上。
“姑娘何必动怒!把木匣交与在下,在下保证立即带人下山,永不侵扰!”
风铃儿惨然一笑道:“你会在新婚之夜将自己的妻子交与他人吗?”说罢,也不顾海晋横在眼前的长剑,紧搂着木匣径自走出了房间。海晋愣住了,却是不明白这个疯魔的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见风铃儿走了出来,素月不禁迎了上去。
“丫头,我还记得你。你爱他,是吗?”她那样平静地问道,“可惜,他不会爱上你。你可知晓这是为何?如果你想占有,爱便会逃开;如果你想征服,爱便会反抗;如果你想掠夺,爱便会毁灭。是你自己毁掉了自己的爱!”
她竟然如此直言不讳一举中的,素月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她的脸变得惨白,愤怒地说道:“绝非如此!他不敢负你,只是可怜你为他变得这般疯魔。试问,世间会有谁竟肯对唾手可得的财富、权势,甚至于王冠不屑一顾呢?”
“傻姑娘!你根本不懂得爱是什么!”她那样轻描淡写地说着,却不再看她,径直向万丈悬崖走了过去,“你想将我们分开,究竟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爱情?”她那样喃喃地说着,“名枷利锁,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生生世世长相厮守……”她笑了,是那样明艳的微笑,带着溢满了深情与爱恋的眼神,搂抱着一颗深爱自己的火热的心,像风中开得如此美丽的火红的苏兰花一样,那样幽雅而轻灵地飘向了万丈悬崖……
红萼痛苦地呼喊着:“不要啊!”扑了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抓住。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眼前身影闪过,却见风婆婆已经不管不顾地飞身扑下了悬崖。红萼那样痛彻心肺地惊叫着,抑制不住地伏在悬崖边痛哭起来,良久才抬起头来,望向惊慌失措的素月:“公主,红萼再也无法侍候你了!是非对错,红萼并不计较,只要公主你好自为之!只是,与沈大哥重逢之时,我该怎样向他说起你呢?”说罢,她缓缓站起身来,却是那样义无返顾地跃下了绝壁悬崖……
素月浑身哆嗦,惊骇地回头,无助地望向飞奔而出的海晋,竟是站立不稳,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已在碧落崖下。像是浴火重生,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愈加坚硬。每个人都必须按照宿命的轨迹坚强地走下去,无论你愿不愿意,世界不会因为你的痛苦和绝望稍有改变,任何沉溺在痛苦或幸福中的人,都注定会被命运的激流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