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守宫砂

欧阳静茹>>守宫砂

第一章

法布尔说:只为活着,吃苦是否值得?

我说: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凭什么要比别人过得差?

什么废话都不要说了,钱最重要。

这是全国闻名的大都市,这个都市人很多,路很广,有很多高楼和豪华轿车,但是没有一扇窗是属于我的,也没有一辆小车能让我进去坐坐,这个繁华依旧的夜晚,我手中只有三百块钱,被一个男人赶出了我们的房子已经整整十天了,因为那天我出差回来,见到了他和一个老女人——一个比我大整整十五岁的但有钱的老女人赤身裸体抱作一团,我趁他们愣的那会儿把他们的衣服一股脑扔出了落地大窗外,然后又跑到厨房拎了一桶水帮他们在床上冲了个冻水凉,最后还扒开落地大窗帘让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到他们身上,看到他们模样古怪瞪着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我笑到肚子疼,那个和我同居了两年的男人气极败坏地冲下床来甩手就给了我一巴掌,并要我滚,我说你凭什么?他说:就凭房子写的是我名字。

房子首期三成二十四万,我凑了十四万,他出十万,去办房产证时,本来是想写我俩名字的,深圳这破地方,办证的说没结婚的男女只能写一个人的名字,他忧郁地望着我半天不说话,眼神甜中带泪,泪中带怜,想到反正跟他过一辈子,写谁的名字都无所谓,我大方地说:写他名字吧。当时他激动得暗地里直捏我的手,晚上在家里不住地说:老婆,你太好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转眼才几个月的时间,我便被他轰出来了,像只被遗弃的母狗。而这一切是因为那个有钱的老女人,那个老女人我早就知道,是他的老板,他以前老说她挺讨人嫌的,有一股子铜臭味,一闻那味儿他就想撞墙,还老爱穿她这个年纪不该穿的衣服,现在,他和那个老女人搅在一起了。

门锁换了,我卡里的钱被他用存折悉数取走,我的衣服和一些必需品被他打包叫人送到了我公司,看着大行李箱,好半天才明白我是真的一无所有,同学的宿舍我再也不好意思去蹭住了,我得找地方把自己这烦人的身子给安顿下来,下班后我拖着行李箱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看谁都是模糊的,眼泪一抔一抔地往下掉,怎么也抹不干,然后我停住了,我发现我走到了公司和以前家的中间那个车站,那应该有七站路的路程。

不能哭,不能伤心,不能让人看不起,不能自暴自弃,我要混出个人样来,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叫肖尘尘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小怨妇,除了我!任何一个人可以活得卑贱,但是我不能!我狠狠地给了自己响亮的一巴掌,管不了路人惊奇的目光,我要打跑我满脑子的沮丧自卑情绪。

可是,我手中只有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可以买一条裙子,可以吃十来次麦当劳,可以给一个初中生交一学期的学费,可以吃半个月盒饭,可以买一件内衣,可以买一年的卫生巾,可以帮男人买半只中档皮鞋,可以买几十斤猪肉,可是不够我开房住一个晚上,我身后的饭店一晚最低要价单人房三百五,押金五百。

我拖起行李箱往家的相反方向走去,拼命地忍住眼泪,并在心里暗暗发誓:肖尘尘,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你可以活得精彩,那就是——你也要做个有钱人,在二十八岁之前赚到五百万。如果赚不到,你去死吧!

从今以后也许我会很堕落,也许我会很卑鄙,也许我会很冷漠,但我绝不能受人欺骗,也绝不能让人欺负,更不能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如果可以,我还要夺来那些不属于我的,只是方式要巧妙一些。我更要活得精彩,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一个抛弃我的人都是他的不幸,而不是我的不幸!

我不聪明,但是我知道我有两个很好的本钱,那就是我名牌大学的文凭和不俗的相貌。

在昨天以前我一直想着用它们来交换我平淡而美好的未来,但是现在我明白,平淡和美好已经离开我,我要另辟蹊径,找寻那把属于我的幸福钥匙。

有两个男人可供我选择,一个是在本市做酒店生意的老板,叫陈浩,三十八岁,自从在公司舞会上认识以来,他一直没放弃过追求我,但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当然也不反感;第二个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台湾珠宝行的老板,叫邓家庆,离异,儿子在英国读大学。

我坐在路灯下抛硬币,酒店老板是反面,台湾男人是正面,两个男人的份量在我心里是差不多的,无法取舍,只好用硬币来定夺,抛了三次,两次都是反面,这是天意,起身拎箱子时,一个长相端正的年轻男人苦哈哈地看着我,我没理他,钻进了一辆的士,打电话给陈浩。

我说:我没地方去了。

他说:我随时欢迎你。

半个钟后,我到了蓝天静宛,这是深圳有钱人居住地之一,两百多平米的房子,装饰极其豪华奢侈,陈浩是一个很有克制力的男人,当晚什么废话也没问起,或许是这些天太过疲累,也或许是对赶我出来的那个男人暂时死了心,我反而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中午陈浩和我出去喝早茶的时候,我告诉他我失业了,和男朋友分手了,我还身无分文,陈浩很认真地听,温和地说,他会帮助我,只要我不嫌弃,在他家里住多久都没问题,当天下午他就给了一张招商行的一卡通给我,说里面帮我准备了一些零用钱,第二天我去柜员机刷卡,里面有一万块钱。

当然,我也不想隐瞒什么,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和他滚到一张床上去了,并开始了一种仿真的夫妻生活,我不想否认,他口袋里的钱和他的酒店让我想入非非,我想如果跟他在一起,五年内想办法钱滚钱利滚利,再利用点人际关系,五百万应该是有可能到手的。

我从此过起了这样的一种生活,怎么说呢,就是二奶样的生活吧,有某些活动陈浩会带我出去,但更多的时候是和他的私人圈子里的朋友接触,他带我出去旅行,参加舞会,带我去商场买东西,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可就是不给我太多的钱,也不愿意我出去找工作。他这人极精明,精明到什么地步你简直难以想像,当他给我的零花钱在我用得差不多不得不准备开口问他要的时候,他就会及时打一小笔钱到我的卡上来,这现金的数目有可能是五千,也有可能是八千,但从来没超过一万块。

我在期待和奢望中过着日子,除了陪他吃饭和应酬,我基本上是这样打发时间的,白天睡到十点以后起床,心情好时一个人跑去酒楼喝早茶,懒得动的话就打电话叫外卖,下午看又臭又长望不到边的电视连续剧,或者是去市场商场晃一晃,买碟,买书,晚上回来看碟,看书,或各种让人看了后面忘了前头的电视剧,这样的日子说好打发也好打发,因为我总幻想有一天陈浩会送给我一大笔钱;这样的日子说不好打发也不好打发,因为我常常分不清今天到底是星期几,我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终于有一天,大概是一年后吧,看这没波没澜的日子实在是寡淡透顶,而他能给我的又不确定,有一天房事后,他温柔地搂着我,我终于憋不住了,试探性地问陈浩:你会和我结婚吗?

他轻松地笑着说:我们这不跟结婚了是一样的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不要当玩笑,我问的是真的。

其实我不是想要跟他结婚,我只是想知道他愿不愿意娶我,想看他对我的诚心和真心有多少,我想找借口开口问他要一些钱。

他认真地看了我半天,把搂着我的手臂松开,摸出一支烟来点着然后淡淡地说:尘尘,像我这样爱无能的人,再结不结婚无所谓,不过真的要我下决心娶她的女人,应该是个处女吧,说实话,我有处女情结。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处女情结?”我愣了一下,咬牙问。

“不一定,但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应该有吧。”陈浩说。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沮丧起来,我知道我押错了宝,在一个不可能的男人身上浪费了整整一年零三天的时间。

什么是处女膜?

处女膜是覆在阴道口的一层较薄的粘膜,其间含结缔组织、血管及神经末梢,多在初次性交时破裂,亦可因为剧烈的骑跨等活动造成处女膜破裂,出现出血,疼痛等,处女膜大小及厚薄因人而异,极个别人也会因为处女膜先天较厚,而不发生性交出血。

处女膜修复术有哪些优点?

1、处女膜修复术是一种依靠手术的方法来恢复已经受损的处女膜,使其性交出血,从而达到解除患者的心理负担、增强自信心、提高生活质量的社会目的。

2、处女膜修复手术方法简单,无副作用,手术全程大约需要十几分钟。

3、因为采用了局部麻醉,患者无明显痛苦,术后无需休息,不影响正常工作及生活,也不会影响月经来潮。

4、处女修复术后无论恢复长短均可在第一次性交时发生出血。

处女膜修复术应注意什么?

为保证效果,手术不宜在月经期或已经发生妊娠、尚未进行流产的情况下进行。

积极治疗阴道炎、宫颈炎等妇科炎症后进行。

……

三千块人民币,我由一个和几个男人睡过觉的女人变成了“一尘不染”的处女,虽然这个“处女”已经二十四岁,眼神冷漠,面孔沧桑,还一肚子坏水。

为了确保处女膜很好的恢复,我搬离了陈浩的家,在深圳一个风景漂亮的小区租了一间房子,自然,陈浩并不会给我多少好处,他知道我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就更不想浪费太多的钱在我身上了,所以,除了一些漂亮衣服和几件还过得去的首饰,我的现金实际上只有三万多块钱,租房子交修复处女膜手术费,以及平时的生活开销外,到我准备动身去顺德的一个开电子公司的高中同学那里去时(她嫁给一个当地人,开了一家电子公司,她说她老公认识的都是有钱的老板,我一听便心存邪念),我在旅行包底层放了一万块钱现金,还有五千块钱分放在手提袋和牛仔裤里。可能是卡里的钱被赶我出门的男人取走让我心有余悸吧,我知道这特农民,但我更怕身上没现金。

但是,倒霉这俩字跟个贴身情人似的,一走出顺德长途汽车站,我刚摸出手机找同学的号码和手机短信中存的她公司地址,两三个长相猥琐的男人便围了上来,一个帮我拎起了旅行袋,另一个热情地要我跟他上车,说送我到我要去的地方,天气闷热,心情欠佳,我脸色阴沉地叫他们放下东西,那几个人还是微笑,说他们的车费价格便宜,保证不会多要我车费,我说我不坐他们的车,我有朋友来接,他们听了更热情了,说可以帮我找到我的朋友,拎我旅行包的人更是不管不顾地往人多的地方走,我一看,急了,忍不住说:喂,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跟抢劫一样?

其中一个男人脸色沉下来,说道: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们帮你拎行李你不感谢还说我们抢劫?

“谢你了,不需要,我自己来。”我冷冷地说。

拎我袋子的人依然往前走,我眼看他窜到人群中快见不到了,急得大叫:“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不要你……”我的话还没说完,在我身边的一个男人顺手就要给我一巴掌,我拿起手来挡一下,他的手臂撞到我的手机上,手机一下子掉到身旁一个卖冷饮的水桶里去了,等我惨兮兮地捞起湿淋淋的手机,我的施行包,连同那几个人,鬼影子也不见了,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傻了。

手机已经报废,我在街上转了大半天找到一家网吧,进入中国电信网站,用密码进入我的手机通话记录,终于找到同学的号码,跟记录宝藏密码似的把她的电话号码记在手板心和一张白纸上,核对无数遍,然后用网吧的电话打给她,她听说我到了顺德,吃惊的语气不亚于听说我现在刚刚杀掉香港大傻的程度,她说:你不会骗我吧?你真的到顺德来了?

她说: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会真的到顺德来,你在深圳不是混得挺好的吗?

她说:真对不起啊,我在义乌出差,要到下星期回顺德,要不你先找个宾馆住几天,我回来马上去接你……

她说:烦死了,我最近在和老公闹离婚,不然我可以叫他去接你……

我像突然被人点了麻穴一样,颓然放下网吧的话筒,只想找栋高楼一脑袋扎下去。

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不过不是等高中同学从义乌回来,我在等一个人才市场的做假证的人帮我做假证件,我要把从前的一切统统忘记,我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理想,就算全世界所有的人背叛、欺骗、打击、戏弄我,我一定要弄到五百万。

可是,把从前的一切全部埋葬,重新开始,想想容易,做起来还是有些困难。那些沸腾的激情和理想在我踏上另一座大都市的列车时变得狰狞和模糊,我一想到那个陌生的城市就

哆嗦,我甚至怀疑我为什么想到要去那个城市,中国那么多的都市,那么多充满诱惑的地方,我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它呢?但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悄悄指引我走向它,暗示它能带给我一些我想要的东西,当我的思绪变得沮丧,我为自己感到悲哀时,我仰着头硬着脖子对自己说:五百万!当我有退缩的冲动和逃避的念头时,我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五百万!

中国有很多人二十八岁时拥有五百万甚至更多,他们能,我也一定能!

列车哐当哐当地响个不停,我失眠了,几个装逼男人揣俩手在各自的兜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真狠不得跳起来用列车铺上的烂枕头把他们的头蒙住,狠狠地用脚踢他们,还晃,还晃?看你们还晃?当然,这只是我的心理活动,没敢实施,大约早上五点多钟,一个高大的男人跑到我的卧铺旁,干巴巴笑着示意一下,坐下了:“你好像一晚上都没睡觉啊,不累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要去哪儿啊?我要去菩堤市。”他说。

“我也去那里。”我回答。

“我在菩堤市做生意,你去那里是探亲访友还是做什么?”他问。

“找工作。”我说。

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也许我能帮到你。他关切地问。

我看了看他的衣服,梦特娇牌子的上衣,老人头的皮鞋,绝不是有钱的主,当然,有钱人也不会坐这破火车,比如我。但是也不会太穷,毕竟还是穿能让人知道牌子的衣服,人也长得不难看,七十分吧。

“你真能帮到我?”

“没问题,我在那边朋友多着呢!再怎么说就算一时没找到也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饿不死对不对?”他说。

到了终点站,我选择了跟他走,现在我是一个全新的人,除非我死了,二十八岁前所有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五百万。

他的住处大概有五十来个平方,两房一厅的,却装了五个人,一对未婚夫妻和三个未婚女人,都是四川人,这时候我才知道带我来的男的也是四川人,大家叫他大龙,他的正名叫朱绍龙。晚上那四个女人七点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了,两个男人带我去路边小摊吃烧烤喝啤酒。我再笨也看得出来那四个女的是卖淫女,男的是收保护费的。

你是哪里人?那男人问我。

江苏的。我说。

“一看就是那个地方的人,很有那种江南水乡的精致味道,听阿龙说你是大学生?”他问,他叫吴英剑。

“北大的。”我冷冷地报出假文凭上的学校说。

显然他被我学校的来头吓一跳,说话也显得小心谨慎起来,但喝多了酒后见我没有什么特别得意和高傲的,他们放松起来,拍着胸脯保证帮我找一份我满意的工作。我姑且听之,这一保证就保证了一个星期,白天我到处流窜找工作,回来不是见他们在乌烟燎绕的小屋子里打麻将,便是见几个男女衣不遮体的穿着内衣短裤横七竖八地躺一地,要不干脆就听到另外一个房间传出来的淫声浪语,这些我还能忍受,最无法忍受的是有一天晚上听说本市扫黄大行动,几个女人都不能出去做生意了,全在房子里呆着。

以前几个晚上是两个男人睡厅里凉席,我睡房间,这个晚上全乱了,那三个女人有两个睡客厅,另外一个带了个男人回来很早关门鬼混,吴英剑和他女友睡到房间,我依然睡我前几晚睡的床,朱绍龙爬上了床。我瞪着眼看他,他小声地说:我没地方睡,不碰你就是。

我背过身,他果然跟我保持一点距离动也不动,但没过多久,他的呼吸便粗重起来,手慢慢游离过来,隔壁的那张床上,吴英剑和他女友旁若无人地做起爱来,烂床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他女友的呻吟声像一千只蚊子撅着嘴从四面八方轰炸过来一样。

朱绍龙的手摸到我胸部的时候,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显然把欲火中烧的他给惹得不开心了,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想要强来,任何都市都没有真正的黑夜,都市的灯光渗进来,朦朦胧胧照出他闪闪的眼光,像狼一样。

你说过你不碰我。我咬牙说。

可是我受不了了。

我闭上眼不理他。

我想要,他轻声说,手开始抚摸我的头发。

我咬紧牙,身子硬得像块石板,用手丢开他的手。

你还是处女?他呆了会问。

我轻哼了一下。

“不是处女装个屁啊?多用一次少用一次有个什么区别?”他又开始想扯我内衣。

我火了,张大口叫道:你太无耻了,看你就恶心,想做爱没门,要命有一条。

隔壁床的男女显然不好意思,一下子停了下来。

我趁他发呆的那会儿爬下床,钻进客厅两卖淫女的中间睡下。我要离开这里!睡着之前我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独自在这个城市跑了一整天,依然一无所获,心灰意冷地回到那一帮放荡男女的租房里,男人们出去了,女人们正忙着往脸上抹粉擦脂,吴英剑的女人跟我说:刘媛媛,阿龙叫我跟你说一声,他在你行李箱里借了点钱去打麻将。

我脑子轰地就大了,那是我的全部现金,有四千二百块钱,果然从箱底层扒出衣服来,毫文不剩。

我身无分文了。我强忍住怒火对那几个女人说。她们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好像我说的是外星球人的话一样,后来我明白她们早就认定我身无分文,不然也不会呆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跟她们混吃蹭住。

“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坐台吧,挺好赚的,坐干台三百块钱小费,如果出夜八百,有人大方还会给一千,像你条件这么好,又是新货,肯定会很快红的。”一个我从没正眼瞧过的女孩说。

“其实也就是第一次难点,很容易上手的,你真做上这行可能还不想做别的呢!第一次我去坐台的时候,也是呆了好几天不敢动身,后来去了几次就好了,最后不去坐台还不习惯呢!”小不点说。

我到现在也没记住她们几个人的名字,因为我压根就从没把她们当人看,只记得一个高点,一个瘦点,一个手腕上有一道自杀过的伤疤,吴英剑的女友个子最矮,叫小不点,听说都二十八岁了,跟吴英剑十几年了,这些年他们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从四川转战深圳,从海南冲到浙江,最后又凯旋到这个城市,钱听说赚得不少,可是全花在吴英剑的赌和玩上,小不点自己现在还吸毒,手腕上的针眼密密麻麻像筛眼,怕吓着客人,她从来不穿短袖衣服,就算很热,也用那种长纱巾式的衣服遮着。看样子小不点当年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但现在也败得差不多了,除了给钱吴英剑,不是和他吵架就是和他做爱,有一次我听她边叹气边和电话里的某个朋友说:我不这样跟着老吴我跟谁去啊?谁会要我这种出来卖的做老婆?

“谢谢你,我不会走那条路的。”我说。

几个女人千娇百媚的扭着屁股走了,我一个人趴在床上大哭一场,哭累了觉得肚子饿得不行,这才想起一整天没吃饭,跑到楼下的小卖部找可以填肚子的零食,模样长得古怪的小卖部老板问我:小姐,你是不是刚来这里的?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说:我们这里有一个大老板看到你几次,说你好漂亮,一直问我认不认识你,他很想认识你,抽个时间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这次我没有给他白眼,但也没有说话,拿了包旺旺雪饼和一瓶可乐,给了张二十的,拿回找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