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蓝天白云间的一个点-花儿静静开

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我敲醒,燕姐的声音急切地传了进来。

“若竹,若竹?在吗?开门!”

我下床把门给燕姐打开,又躺回到床上,燕姐一脸探寻地看着我说:“若竹,你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是第三次来敲你的门了,你一直都在里面睡觉?”

“是啊,现在几点了?”

“一点多了。”

“一点多了?”我一时转不过来,看着燕姐问:”你三次来敲我的门?干什么这么急?”

“没事,今天早晨李铁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张钢跟他说的,说你身体不舒服,叫我来看看你,我就来了,你真没事吗?”

“没有。”

燕姐提到张钢,这名字让我的心里刺痛了一下,他说我身体不舒服?他的理解力的确是一流的,我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昨天从他家里出来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想来想去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本来我并没爱上他,但是他说他喜欢我,他说见到我第一面的时候就喜欢我,在他的喜欢下,我以为我也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却只允许我一天喜欢他半小时?!这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哪里出故障了?我的智慧想不出来,我皱着眉头躺在床上,看到燕姐关切的眼神,便把这几天和张钢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燕姐,燕姐听了后眨着她的大眼睛半天没有说话,我忽然想起来另一个问题,便问燕姐:“你跟李铁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好朋友。”

“我不信,看你们俩在一起那么油腻,我才不信只是好朋友呢。”

“真的只是好朋友,李铁倒是表露过那个意思,有一次他和他老婆打架,喝多了,说什么也不回家住,我就扶着他去宾馆开了房,但是我们什么也没做。”

“我才不信呢,不喝还色迷迷的看你呢,喝了酒还会放过你?”

“他倒是非常想做,但是我没同意。”

“为什么?”

“因为我荷尔蒙没升高。”

“哈哈哈哈。”

听了燕姐的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也叫理由?不过我马上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燕姐的荷尔蒙没升高?看他们在酒桌上的情形,她应该升高才对呀。燕姐的话似在回答我的疑问,她看破红尘地说:“其实,男女间就那么点儿事,那层窗户纸一捅就破,破了后就再也没什么意思了,男人对女人好,就在窗户纸没捅破之前那一阵儿,女人对男人好,却在窗户纸捅破之后,你要想让他永远对你好,你就永远别跟他做那事,现在知道了吧,为什么我的荷尔蒙不升高?”

“高!实在是高!”

我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没想到燕姐一句话,点醒了我这个糊涂人。

为什么男人对女人好全在上床前?

为什么女人对男人好全在上床后?

这不就是奴性的依赖在作怪吗?

为什么和男人上床后非要对他好?

非要依赖他?

男人上床后就游戏结束,而女人上床后才游戏开始,这不正是张钢为什么不要我天天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吗?

他说喜欢我,的确是真的,不过以前我并没意识到这种真是有时限的,即真到上床为止,而我的喜欢他也不是假的,只是喜欢的起止时间不同,我是从上了床以后才开始喜欢。

也许,不是我错,也不是他错,不是他对我假好,也不是我对他真爱,也许这一切一切的只是一种观念在作怪。

我真爱张钢吗?

我真的离了他活不了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我还要恋着他?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恋着他,而是怕他对我的爱消失,所以霸着他,进而霸着他对我的爱,可是就算我一天24小时霸着他的爱,那爱就不会消失吗?

再换个角度,我为什么非要霸着他的爱?因为我需要?

那我为什么需要?

我看着燕姐认真地问:“我总觉得在我的生活里必须有一个男人爱我,我心里才塌实,你觉得你非常需要有个人爱你吗?”

“有没有都行,我们家老张也常常占着茅坑不拉屎,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

“对了,区别就在这儿了,你家老张虽然不拉屎,可是他毕竟站在那里,那在心理上你的感觉就不一样,而我家的茅坑那儿并没有一个老张站着,所以我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是因为以前你家茅坑那儿站过老张你习惯了,其实,男人也就那么回事,就算他们24小时都占着茅坑,真能干什么?是能当钱花还是能当饭吃?“

“对呀,我也是快奔四十岁的人,也许,我该自己走路了,你可真是高人,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这么高呢?”

我说着话站起来,在屋里转着圈儿地想找些好吃的给燕姐,燕姐看着我的样子,笑着说:“说到底一句话,别太把男人当回事儿就对了。”

“对,或者换个角度说,别太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这就对了,我也放心了,要不真怕你想不开呢。”

燕姐说着话站起身,看到她要走,我不舍地说:“再聊一会吧,没说够呢。”

燕姐笑着看了下表又坐了下来,刚要说话,我的手机响了:“喂,哪位?”

“宝宝,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哦,听得出,你好你好。”

原来是文化人儿,他的声音很兴奋,我没有再说话,等他说。

“宝宝,我有个公出的机会去你那里,你不相信吧,我现在正在火车上,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见到你了,这次我要兑现我以前说过的话,跟你做一天爱,你高不高兴?”

“哦?高兴,欢迎你来。”

“你去火车站接我吗?”

我犹豫了一秒钟说:“可以,哪次车?”

“K39,大约三点半到站。“

“好,我一定去接你。”

“太好了,宝宝,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看了看燕姐,没等她问,便主动笑着交待了。

“一个网友,要来和我会情人,一会儿就到。”

“哦,可不可靠,别陷进去叫他骗了?”

“我见过他的,一个报社的编辑,人还可以吧,经过你刚才一番指点,我已经上层次了,以后想陷进去恐怕也难了,只当他是个朋友路过这里见见面罢了。”

“这就对了。”

燕姐说着话又看了看表,站起身要走,我没有再留她,因为此刻的我已经不再需要人陪,燕姐走也好,文化人儿来也罢,都不再能影响我的情绪了。看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文化人儿才到,我起来洗了洗脸,决定现在就去火车站,走着去!安步以当车!我忽然意识到坐车其实也是依赖的一种表现,世人皆曰坐车方便,坐车先进,其实不然,是想取巧依赖汽车!

我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在人行道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走在开满鲜花的路上,吐气如兰,身轻如燕,抬头看看天,天不再那么蓝,云也不再那么白,蓝天和白云之间似乎已经混沌成非蓝非白的一片,而我,似乎也不再是我,只是在蓝天白云间行走的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