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京华神相张铁嘴

第一节

他们回到紫极宫的第二天,紫极真人就为张野鬼举行了入门仪式,入门仪式是在后殿举行。

紫极宫是个道观,正殿供的是三清祖师,宫里的人上上下下也都是道士装束,自认是三清弟子。实际上,紫极真人真正的身份却是鬼谷仙师的传人。鬼谷仙师和他历代弟子的神位供在后殿,后殿是紫极宫的圣地,外人自不必说,即便是本宫的弟子未经许可也不得擅入。

张野鬼在四位道童的引导下,诚惶诚恐地进入后殿。这四位道童第一位是云山,其他三位分别叫雾海、青泉、玉石。他们都是紫极真人的入室弟子,年约十六七岁,比张野鬼稍稍大些。

殿中央供着两尊神像。居中的一尊是鬼谷仙师,在稍稍下首侧立的是仙师大弟子孙膑。神像下的香案上烛光高照,香烟缭绕。

紫极真人神情肃穆地对跪在他面前的张野鬼说:“张野鬼,你的名字中的鬼字犯了师祖的名讳,为师给你更改为也仙,也字不再是野兽的野,而是之乎者也的也,从今以后,你叫张也仙。”

张也仙忙向紫极真人磕头:“谢师父赐名!”

紫极真人在神像前跪下,张也仙忙膝行至紫极真人身后。四位道童则跪在张也仙身后。

紫极真人拈香祷告:“本门第五十六代弟子赵永明敬告祖师爷,弟子新收道童张也仙,在生死关头能心存忠义,为救师尊,慷慨赴死。更且机敏过人,面对艰险能从容应付。此子完全符合本门衣钵传人的条件,弟子特禀报祖师爷,允许弟子将张也仙收归门下,为本门第五十七代衣钵传人,望祖师爷保佑张也仙艺业猛进,将来为本门争光。”

紫极真人、张也仙和四位道童朝神像叩头。

紫极真人又转向孙膑的神像口中念念有词地跪拜一番。

紫极真人对张也仙介绍说:“这位是本门第二代师祖,孙祖,讳膑。”

张也仙有点卖弄地说:“我知道,他是鬼谷先师的徒弟,孙膑。”

紫极真人脸一沉,怒喝道:“放肆!”

张也仙吓得连忙跪下。

紫极真人严厉地道:“你已经成为本门弟子,而且是衣钵传人,岂能如此呼唤两位师祖的名讳!”

张也仙惶恐地道:“弟子知错了!”

见张也仙认了错,紫极真人口气也和缓了:“其实孙祖的名讳并非膑字,他乃是遭本门叛逆庞涓的陷害后被处膑刑,后来史书便称孙祖为孙膑。”

张也仙问道:“膑刑是什么刑?”

紫极真人:“膑刑就是挖去受刑人的左右膝盖。孙祖对本门贡献最大。当年第一代祖师爷收有四位弟子,苏秦,张仪,庞涓,还有一位就是我们的孙祖。苏秦张仪学的是纵横术,也就是如今人所说的政治。这两位师叔祖的故事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想必你也听说过。”

张也仙恭恭敬敬地道:“弟子听说书人说过。”

紫极真人叹道:“苏秦遇刺身亡,张仪失宠于秦武王,回到魏国,不久便染病身亡。这两位师叔祖都是英年早逝,虽然名满天下,光照汗青,却对本门的创立没有多少贡献。孙祖和庞涓学的是行军打仗,庞涓乃虎狼之辈,不去说他了。孙祖灭了庞涓后,回到云梦山的鬼谷,广收门徒,创立鬼谷门派。孙祖自称是鬼谷门派的第二代弟子,实际上鬼谷门派是在孙祖手上创立的。现在,为师要向你介绍一些本门在历史上的重要人物。”

紫极真人领着张也仙走入后殿中的一个密室。

密室内悬挂着许多幅画像。紫极真人领着张也仙走到一幅画像面前,画中人头戴纶巾、身穿道袍、手持羽扇。

紫极真人问道:“也仙,你知道这位前辈是谁吗?”

张也仙惊喜道:“知道,是诸葛亮!难道他老人家也是本门中的人。”

紫极真人:“诸葛先生是本门第十一代师祖。”

紫极真人领着张也仙走到另一张画像面前,说道:“这一位师叔祖你也应该知道。”

张也仙看了看画像上写的字,惊叫道:“他是梁山好汉智多星吴用!”

紫极真人颔首道:“吴祖乃本门二十九代师祖。”

紫极真人领着张也仙看另一幅画像。

张也仙抢着说道:“这位师祖我也知道,他是朱元璋的军师刘伯温,五百年前诸葛亮,五百年后刘伯温。他比诸葛亮差一点,别人倒是谁也比不上他。”

第二节

紫极真人带着张也仙来到另一幅画像前,画像上的人身着宋朝的官服。

紫极真人恭敬地说:“这位师祖姓谢,名讳石。他和智多星吴祖系师兄弟,也是鬼谷门二十九代师祖。但他却是我们紫极宫的创始人,第一代紫极真人。”

张也仙道:“如此说来,这位谢祖应该是我们的嫡系师祖了。”

“不错。前面这些师祖,有的是专攻万人敌,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军师,有的是学富五车、胸藏机杼、口若悬河的纵横家。这位谢祖却既不会行军布阵,又不会安民治国,他却从鬼谷仙师创立的阴阳五行术和测心术中悟出了另一种高深的艺业,那就是相面术和测字。”

张也仙:“原来看相和测字是这位谢祖创造出来的。”

紫极真人摇摇头:“非也,看相和测字古已有之,可是真正灵验的几乎没有。我紫极宫独步天下机测如神的相面测字术却是谢祖根据鬼谷先师传授的心法悟出来的。前面说的那些师祖,或是以军功,或是以治国之道获得君王的宠幸,得以出将入相。惟有谢祖,却是以看相测字得到宋徽宗的宠幸,并被官封‘诚信郎’。”

“师父,我看见师兄们正在读的《麻衣相法》、《罗祖说相》、《手掌相书》,还有《字义和猜字》这些书都是谢祖所著吧?”

“那些个书随便哪个书店都有卖,岂能是谢祖所著!”

张也仙不解地问:“难道谢祖所著的书书店里买不到?”

紫极真人笑道:“那是自然,我听说,你已经准备把那些书全都背下来。”

张也仙道:“是啊。”

“那我问你,你是否按照书中所说的方法试着给人相过面、测过字?”

张也仙沮丧地说:“试过,一点儿都不灵!”

紫极真人笑道:“这就对啰!如果读熟了这样几本书就会相面测字,那些靠相面测字吃饭的术士岂不都要饿死了。”

张也仙点点头:“我明白了,谢祖所著的书一定是宝典秘籍,只有我紫极宫的入门弟子才能读得到。”

紫极真人郑重其事地说:“对!为师收你入门后,要赠给你的第一件法宝就是谢祖亲手所著《相字相面心法》。”

张也仙喜出望外:“如果我学了这些心法,也能像师父您一样机测如神了。”

紫极真人正色道:“你天性聪慧,将来的成就必定远远超过为师。”

“超过师父,我连想也不敢想。”张也仙谦逊地说:“我第一天上山时,亲眼看到师父给一个病鬼、一个儿子蒙冤的老头,还有一个求子的官太太算命批八字,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时我就想过,如果能让我学得师父这身算命批八字的本领,我也能纵横天下了。”

紫极真人笑道:“这在我紫极宫的艺业中只是微不足道的雕虫小技,你要学这个还不容易。也不用我教,只需要蓉蓉花上抽一袋烟的功夫,就能让你全学会。”

张也仙将信将疑:“真的?”

紫极真人高声叫道:“蓉蓉!”

赵蓉蓉走了进来:“爹,什么事?”

紫极真人:“蓉蓉,我已经正式收了也仙为徒弟。”

“也仙,他不是叫做野鬼吗?”

紫极真人道:“野鬼两字不雅,而且犯了祖师的名讳,我已经为他更名也仙。他年纪比你稍大,今后你以师兄称之。”

赵蓉蓉笑嘻嘻地调侃道:“师兄请了,真不错。做了紫极宫的弟子,野鬼成也仙。”

张也仙也笑嘻嘻地说:“师妹请了,真不好意思,愚兄做了师父的小徒弟,大师姐立马降为小师妹。”

紫极真人:“你带也仙到书房去,把我初三那天为三位客人算命批八字的方法演示给他看。”

张也仙恭敬地朝赵蓉蓉鞠了个躬:“有劳小师妹赐教。”

赵蓉蓉颇为得意地说:“你虽然做了师兄,却原来还要向我这小师妹请教。”

“那是自然。称呼师兄师妹只是口头上的事,在我的心里,还是敬小师妹为大师姐。”

赵蓉蓉领着张也仙往外走,边走边说:“你真的心里敬我为大师姐?”

张也仙道:“当然!”

赵蓉蓉摇摇头:“我看不像。”

“怎么不像?”

“你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第三节

张也仙叹了口气:“这就没有办法了。我以前是个唱数来宝要饭的小叫化,唱数来宝就得嬉皮笑脸逗乐,要不谁施舍你呀?日久天长,习惯成自然,就老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了。”

赵蓉蓉说:“我看也不尽然。那天你在白鹤峰山寨的聚义厅上讲程咬金的故事,就非常正儿八经。”

“那是什么关头?千钧一发、生死交关!我就是想嬉皮笑脸,也得笑得出来呀。”

“我看你那天挺从容的,一点儿也不紧张。”

张也仙苦笑道:“那是硬撑出来的!在踏进聚义厅前一刻我还浑身直哆嗦呢,可我知道,当着那些强盗的面,我只要一哆嗦,咱们仨的命全得叫我哆嗦掉。所以我外表一点儿也没哆嗦,可心里却哆嗦个没停。”

赵蓉蓉被他逗得扑哧一笑:“你那天说的程咬金的故事是你胡诌的吧。”

“是我从说书人那儿听来的,不过故事的主人翁可不是程咬金,我想不起是谁了,我觉得安在程咬金的身上挺合适。程咬金当过瓦岗寨寨主,是强盗的祖师爷,他们听着准对胃口。”

“可我后来又听你说什么‘千里送京娘’,这可是赵匡胤的故事了。”

张也仙忙说:“对对,还是师妹有学问,那段故事叫赵太祖千里送京娘。这些好事我都加在他们强盗的祖师爷程咬金身上准没错。”

赵蓉蓉感动地道:“真亏了你有这等的机智、这等的勇气,更为可贵的是一副忠肝义胆,那天如果不是你,我爹难逃剖心的厄运哪!”

张也仙说:“师妹,你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是没有我出头,师父也是有惊无险。师父早已算出来了,他命里该着有受这场惊吓的劫难,这叫在劫难逃。师父不是对二大王说过吗。”

“嗨!那些话你也信?那只是对外人说说而已。在我爹的心目里可认定了你是我们父女的救命恩人。”

张也仙连连摇手:“师妹,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可领受不起。当徒弟的为师父效犬马之劳都是应该的,何况我才做这么点儿小事呢。”

他们走进紫极宫的侧殿。

赵蓉蓉问道:“你第一次看见我爹给人算命批八字是不是就在这儿?”

张也仙边说边比划:“对。当时,师父坐在这个位置。”他指了指香案旁边,“算命的人坐在这儿,我和那些看热闹的都坐在那边。那天师父只给三个人算了命,第一个来算命的是一个满面病容的青年,他只报了生辰八字,云山师兄就不让他说话了,然后师父就坐在这儿给他批八字,师父把批好的八字封在信封里,等云山师兄把信封放在这个鼎里,这才让那个满面病容的青年说出所求何事。”

“你记得那个青年求问何事吗?”

“记得。他是做冬笋生意的,患了病,身上所有的钱要做生意就不能治病,要治病就做不成生意。师父当即指出他得的是花柳病,并让他当众取出鼎内的信封,信封内不但把他所要求问的事解答得清清楚楚,还附有两张治疗花柳病的药方。师父可真称得上是未卜先知啊!”

赵蓉蓉又问:“你记得信封里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吗?”

张也仙颇为得意地说:“当然记得。我这人别的长处没有,就是记性好。师父给他写了四句诗:路边野花君莫采,花费金钱惹病灾;从此抛却淫邪念,冬笋助尔财运开。你看看,师父在他没开口之前就知道他得了花柳病,而且知道他是做冬笋生意的,冬笋助尔财运开嘛!”

赵蓉蓉笑笑说:“你以为这四句诗是我爹写的吗?你错了,这四句诗不是我爹写的。”

张也仙疑惑地问:“不是师父写的,是谁写的?”

“是我写的。”

“你写的?!”张也仙摇摇头:“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师父写的,亲眼看见师父把信封在信封里,我还亲眼看见云山师兄把信封放在这个鼎里。”

赵蓉蓉笑道:“机关就在这个鼎里。现在我们也放一封信在这个鼎里。”

赵蓉蓉随手拿起一个信封放进鼎里,说道:“你跟我来。”

赵蓉蓉带着张也仙走进隔壁的密室。密室里紧靠侧殿香案的墙上挂着一块厚帘子,赵蓉蓉把帘布掀开,墙上有一道小缝,缝眼里漏出信封的一角。

赵蓉蓉抽出信封说:“你看,这就是我刚才放在鼎里的信封。”

张也仙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师父在侧殿批的八字其实是随便写写而已,你在这边听了隔壁的谈话,根据谈话内容你重新给他批了一个八字,然后利用鼎里的机关把师父批的八字换成了你写的东西,对不对?那边的人不知道你这边动了手脚,自然会认为师父未卜先知了。”

第四节

赵蓉蓉笑道:“不错!你看,连你这么精明的人都看不出,别人就更甭提了。”

张也仙想了想说:“这里头还有问题,你们怎么事先就知道他得了花柳病呢,这药方你怎么能临时开得出来呢?”

“我爹虽然不是名医,其实却是杏林高手,若论在医学上的造诣,比一般的名医强多了!尤其是医治花柳病,可以说是我紫极宫历代掌门人的专长。那天那位客官,杨梅疮已经出了头,脖子上显出了玫瑰红点,我爹一看就明白这是花柳病,而且知道了如何对症下药。我爹每逢初三只为三位客人看相测字,而且是事先发牌子。到了这一天,天还没亮,就有一两百人守候在紫极宫门口等着云山给他们发牌子。你以为这牌子是随便给的?那第一位客人就是因为有杨梅疮才得到牌子,被安排到第一个进来算命,他那两张药方当然事先就准备好了。”

张也仙又问道:“我记得师父给那位官太太算命时,官太太报了八字后,师父并没有批八字放在鼎中,随口就说出了她是诰命夫人,而且知道她是为求子而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位官太太上得山来,随从丫鬟一大堆,而且个个趾高气昂,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家主人身世显赫,在我紫极宫中,除了煮饭的陈聋子,恐怕谁都知道她是为求子而来进香的诰命夫人。”

张也仙感叹地道:“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赵蓉蓉说:“铜鼎里的一个小小机关,使得在场所有的人把我爹当作下凡的神仙顶礼膜拜。当然,至于把那位儿子受了冤屈的老头和这位官太太联系到一起,让官太太为老头的儿子平冤狱,这就不简单了!绝不是一般的算命先生所能办到的,这里面不但需要学问、需要见识、需要判断力,还需要非凡的临场应变能力。”

紫极真人捧着一个黄包袱走了进来,问道:“我为那三位施主算命的方法你弄明白了吗?”

张也仙道:“弟子弄明白了,只是……”

“只是什么?”

张也仙嗫嚅地说:“这都是蒙人的,而且是很简单的小玩意儿。”

紫极真人正色说道:“简单的小玩意儿?!如果我不说破,你会认为简单吗?你可别看不起它们,有时候有些极其简单的小玩意儿往往能办成惊天动地的大事。当然这种算命方法在我紫极宫来说只是雕虫小技。我手上的这部《相面相字心法大全》,最早由我第一代紫极真人谢石祖师爷亲笔所著,后经过历代师祖的修饰补充,已成数百万字的巨著,共分三十册。这部心法大全是我鬼谷门紫极宫镇宫之宝,它只传给掌门弟子,张也仙,现在我把它传给你。”

张也仙受宠若惊,忙跪在紫极真人面前:“谢师父!”

张也仙恭敬地接过黄包袱。

张也仙把黄包袱放在神案上,打开包袱,里面是厚厚摞起的一册册书籍,最上面一册封面上赫然题着《相面相字心法大全》。

张也仙又跪在地上,恭敬地朝这本书叩了三个响头。

紫极真人神色庄严地叮嘱张也仙:“也仙,按本门规矩,这书只能传给你一人。你记住了,今后这书只准你一人观看,绝不能让任何其他人过目!”

张也仙凛然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赵蓉蓉羡慕地说:“师哥,这下可该你神气了,只要你按照这部书修炼,说不定将来真会修炼成地仙呢!”

“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你看这部书这么多册,有数百万言,里面记载的法术肯定是又神奇又深奥,就算是有师父指点,要真正学会也肯定不容易。”

“那也不见得,你这人挺聪明的,刚才我教你算命的方法,三言两语你不就都弄明白了吗。”

张也仙道:“那怎么能比?你那是雕虫小技,是蒙人的小手法,这部书里头记载的是高深的法术,全都是真玩意儿,这怎么能比!”

紫极真人正色说道:“张也仙,你错了!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相术、真正的法术。这部书数百万言,所要教会你的只有四个字。”

“只有四个字?哪四个字?”

第五节

紫极真人一字一顿:“弄——虚——作——假!”

张也仙吓了一跳:“什么?弄虚作假?”

紫极真人肯定地说:“对,弄虚作假。”

张也仙疑惑地问:“师父,您老人家的意思是说,从我们的老祖师爷开始,所有的师祖,什么半仙、什么赛神仙、什么小神仙、什么铁口,包括你老在内,给人看相测字全都是弄虚作假?”

“对!全都是弄虚作假!”

“没有一个有真功夫?”

紫极真人道:“这你就说错了,他们全都有真功夫,没有真功夫,怎么能弄虚作假呢?你在北京呆过,你看过天桥变戏法吗?”

张也仙道:“何止是看过,我常去看。”

紫极真人问道:“那变戏法的变的戏法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戏法戏法全是假的嘛。”

紫极真人又问:“可你看得出他们假在哪儿吗?”

“当然看不出,我要看得出来,他们还有饭吃吗?”

紫极真人点点头说:“这就对了。戏法是假的,可人家的功夫是真的,没有真功夫变不了假戏法。这部心法大全就是教你练弄虚作假的真功夫。”

张也仙吃惊地说:“这数百万字教的都是弄虚作假的真功夫?”

紫极真人笑道:“数百万字算得了什么?你要真想融会贯通书里记载的功夫,你还得上下能知五千年,纵横能知八万里,什么九流三教、阴阳五行、风土人情、时事变化、政界要人行踪、戏子花边新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张也仙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学个看相测字,还要懂得这么多的东西,这不比考

状元还要难吗?”

紫极真人:“也仙,以你的聪明机灵劲儿,再加上原有的古文底子,只要你下工夫,不出三年,必能学成。到那个时候,虽然你不是状元及第,却比状元的前程大得多啊!”

从这天开始,张也仙在紫极宫的地位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在这天之前,他还是紫极宫年纪最小、地位最低、被认为是最无能的小道童。如今,却成为了紫极真人的衣钵传人,将要继紫极真人之后成为紫极宫的掌门人。为了让他专心学习《相面测字心法大全》,紫极真人特意在紫极宫的后殿安排了一间厢房单独给他做卧室。然而这一夜他并没有睡觉,他在灯下翻阅心法大全。他首先看的是测心术,只看了个开头,便被吸引住了,越往下看,他越是惊叹不已。所谓测心术其实不过是教人从衣食举止、言谈话语、人情世故的细微之处探索对方的内心秘密。如果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他会看得索然无味。然而他当过多年的乞丐,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饱经忧患、历尽沧桑,尤其是在当铺的那一百天,他两度经历了由生到死的磨难,那可是别人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呀!因此,对书上所列举的那些事例他犹如亲历,对书上所提到的诀窍他一点就透。越看他越对自己充满信心,有了这本书再加上紫极真人的指点,他自信会成为相面和测字行业的状元。

一册测心术只看了很小一部分天就亮了。推开窗户,一轮红日从崇山峻岭之中冉冉升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早晨的空气新鲜极了,他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清醒。经过一夜的挑灯夜读,他相信自己的人生也会像这早晨的太阳一样发出眩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