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而严寒的黑夜,细雪霏霏地洒落着,北风从冰冻的土地上卷过,吹得电线呜呜咽咽地直叫。古洋河的两岸,野地里光秃秃的,只有大风毫无阻拦地任意地扫荡着。远处一片片黑沉沉的影子,那是村落和树林。就在那黑糊糊的村庄上空,矗立着高高的碉堡,那高耸天空的碉堡顶上,忽隐忽现地闪烁着灯光,像一个大怪物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人们的活动。突然,东北方向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呼叫声,这一定是敌人又到村里去了。
这里是起伏的土岗,布满了层层密密的枣树、高大的古柏和黑郁郁的墙一般的扫地柏。在黑郁郁的树林里边藏着一座荒芜的破庙,周围一片寂静。
在破庙的配殿里,曹福祥坐在一个小油灯前边,和十多个村干部小声地计算着动员民兵的数目,以及武器、铁锨、大镐、梯子的数目。原来计划动员五百人。各村一汇报,增加到了一千多人。村干部还想再多动员一些,曹福祥说道:“一千人够了,不要再增加。”村干部们答应着笑笑走出来,都聚在江丽周围听她那富有鼓动性的谈话。曹福祥到正殿里来找许凤,见许凤披着大棉袍,正在一张地图上比划着。萧金端着灯站在旁边。只见许凤拿着铅笔在地图上哧哧地连着划了几个箭头,几个圈圈,萧金的一只手,在许凤划过的地方指点着。
曹福祥报告道:“许政委,布置了一千人。”
许凤抬起头来沉静地说声:“很好。”便又看着地图沉思起来。
曹福祥来到东偏殿一看,秀芬、小曼和十多个村妇女干部正小声地唧唧呱呱地谈笑着,拾掇着部队从各村搜集来的纱布、药棉、红药水等等。一见曹福祥进来,秀芬便说道:
“老大伯,我们把救护用品都准备好了,你得检查一下担架。”
曹福祥笑道:“担架我保险动员二十副,八十个小伙子。
可你得把他们训练一下。”
姑娘们一齐叫道:“区长老大伯放心吧,我们什么都会。”
曹福祥满意地出来,刚走到大庙门口,就见放哨的队员跑过来,着急地说道:“区长,坏啦,发现敌人。”
另一个战士持着枪,凑过来说:“一定是来包围咱们的,怎么办?”
曹福祥叫一个队员出去告诉警戒的队员,不许暴露目标,便急急走进正殿,凑到许凤耳边小声说:
“许凤同志,发现敌人!”
这时,江丽、秀芬、小曼和村干部们都集合到门口来了,他们有的背着东西,有的提着枪,拿着手榴弹,睁大了眼睛等着许凤下命令。
只见许凤抬起头来,明亮的大黑眼珠,像流星般一转,脸上毫无惊慌的表情。她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反而微微一笑,用铅笔向萧金一点道:
“你去带队员警戒,不许暴露目标。不管敌人离多近,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萧金立刻提了枪跑出去执行任务去了。许凤还是一动不动地向曹福祥、江丽、秀芬看着说道:
“去执行你们的任务吧,敌人一过去,立刻就出发。”
“敌人能过去?”秀芬惊疑地问。
许凤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说:“对,敌人立刻就过去,不会到这儿来。”说了仍旧镇静地坐着,出神地看着地图,左手指好像在掐算着什么数字。曹福祥会意地点点头,笑了。
江丽、秀芬、小曼退出门口,互相看着,小曼吐了一下舌头。三个人跟在曹福祥后边轻轻蹓出大门,猫着腰,利用地形掩蔽着,来到队员们警戒的岗哨附近,只见萧金和几个队员正伏在柏树下边,向前注视着。他们悄悄地卧倒,屏着气息向前望着。只见从北往南的路上,长长的一列人走动着,可以听见枪支武器的撞击声。没有多长的时间,敌人就过完了。萧金立刻派三个队员尾随着敌人去侦察情况,便叫了曹福祥、江丽他们回到庙里来。来到正殿,见许凤正在屋里来回走动,墙角落里油灯的火焰一晃一晃的。许凤见他们一进屋,就停住了,一招手道:“来,咱们决定一下吧。”
听了许凤的部署,曹福祥心里暗暗佩服许凤:她真是胆又大心又细呀!见许凤指派了八个村支书,叫他们带人埋伏在指定的树林里,村头上,单等郭店一打响,他们就围攻上去,不叫一个敌人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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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福祥听了眼睛一亮:啊!这回要拿郭店了。但是又有些担心:郭店的防御工事很坚固,王金庆兵力又足,瓦解伪军的工作又没有很好开展,要没有二十三团这样的部队,是难得打进去的。
许凤随后叫十几个村干部带队来这里集合,跟着去攻韩庄。布置完了,人们都出发了,许凤对萧金看看道:“韩庄的人来了没有?”
萧金道:“吕刚来了。”
许凤道:“叫他进来。”
萧金去叫吕刚。曹福祥和江丽、秀芬出来,小曼在后边说:“你们看这是什么干法?我真不明白。”
韩庄据点的伪军们正在过年。第三分队长高铁庄和他分队里的三个盟兄弟在玩天九牌。桌子上摊着准备票子、花生、瓜子,四个人好像认真地在赌钱。高铁庄装做聚精会神地使劲摸着牌,嘴里念着:“天一天,地一地,虎头来了唱台戏!”
旁边那个胖圆脸红胡子班长马国柱,凑到他耳边睁大了眼装做看牌,小声说:
“怎么吕刚还没回来?”
四个人交换了一个焦急的眼色,高铁庄扔几颗花生米到嘴里嚼着,皱眉沉思着。
他们面临着十分危险的情况。前几天胡文玉带着一批特务到韩庄来了一下。随后张木康、宫本就把寇二虎叫了去,说这个中队有问题,非进行整肃不可。寇二虎一回来,高铁庄就请他喝酒。寇二虎醉后还直骂胡文玉给他这个中队小鞋穿。想不到今天中午,大队部的顾问日本宪兵山田少尉带了十多个人从枣园据点来了。高铁庄知道他来一定没有好事,设法一打听,果然是为了清理这个据点的内部来的。来到之后就紧张地找人谈话,很注意打听他这分队的情况。傍晚特务班长苗金山又把他分队的伪军秦喜然叫到一个破鞋家去喝酒去了。自从发展了秦喜然拜盟之后,就发现他不可靠,这一下更引起了高铁庄的怀疑。万一秦喜然把他们的活动情况暴露出去,就前功尽弃了。高铁庄借着赌钱把几个可靠的弟兄集合起来,商量了一会应付办法。有的主张干脆立即起义,打下这个据点。有的主张立刻把分队的弟兄控制起来,打一家伙就拉出去。大家都不同意再等下去了。高铁庄已经接到了县敌工部的通知,叫他继续隐蔽,等调到郭店之后再行动。真是觉得不好处理。后来还是决定准备起义,把据点拿下来。就派一个在中队部当便衣侦探的弟兄吕刚,趁出去执行任务的机会,找许凤和县里联系,取得上级的指示和支援。现在吕刚已经出去了几个钟头了,还不见回来,眼看非独立自主地下决心不行了。
几个人正心不在焉地摸着牌,就见窗户外边一个人影走来停下了,一个人脸贴上小窗玻璃往里看了一下,又冬冬地走了。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都立起来,绰枪在手。一个人走到门口听动静。
这时听见吕刚在窗外悠闲自在地哼着小调子,向屋里走来。吕刚一进来,马国柱忙问:“怎么样?”
吕刚神色紧张地小声说:“好容易才找到了许政委。我把咱们的两个计划都跟她说了,她坚决叫咱们举行起义,里应外合把据点拿下来。她随后就把队伍带到韩庄来,听咱们在里边打响,他们就往里冲。我才到中队部去过了,寇队长正跟两个分队长打牌哩。山田在岗楼上立着,白队副又插上门闹娘们去了。真是难得的好机会。不过刚才我往这边来的时候,看见苗胖子走的挺慌张,看样是往中队部去了,说不定出什么坏主意哩。要动手得快点才行。你说怎么办吧?”
高铁庄拧着眉头听他说完了,拔出驳壳枪来,嚓一声顶上子弹,坚决地一挥手说:“立刻动手,我带关东升到中队部去,把狗日的们看起来。老马你带别的弟兄,先到各班里去给自己人布置好,拒绝中队部的一切命令,并把分队里几个坏家伙干掉,准备行动。随后你就带几个弟兄,攻进大岗楼去占领制高点。我们两边听到你的三声枪响,就一齐动手。”
“白队副怎么办?”
“甭理他,等他穿好衣裳,咱们早干完了。”
高铁庄立正着严肃地说:“就这样,弟兄们,要坚决完成任务,剩下一个人也要坚持到底!”
大家轻声坚决地应着:“是!”
说完了,各自走了出去。
伪军中队长寇二虎派出了巡逻队,又和枣园、郭店联系过没有出动的任务,感到很轻松。他对渡边在年节出动,心里又是气又是笑。暗想:你去闹吧,我可要打他妈一夜麻将。他把大背头梳的崭亮,穿着高统黑皮靴,故意露出闪光的大金牙,神气地叼着烟卷,叫来个三十多岁的浪荡娘们大白妮,和两个分队长打牌,黑脸矮胖子特务苗金出急慌慌地走进来,凑到寇二虎耳朵上小声说:“别打牌了,赶紧商量一下,高铁庄分队确实发现……”
刚说到这里,寇二虎机灵地一回头,就见高铁庄闪进来掩在隔扇门边,右手举着驳壳枪,左手拿着一个头号瓜型手榴弹,大叫:“举起手来!谁敢动一下,就要你们的命!”
那大手榴弹已经拔去插销,高铁庄用大拇指压着引火帽,只要大拇指一抬,立刻就会爆炸。这种手榴弹杀伤力极大,要是爆炸开来,屋里几个人谁也别想活。寇二虎是老兵油子出身,奸滑凶狠,想不到此刻被人暗算,直气得七窍生烟,可也没有办法。为了不吃眼前亏,只得举起手来。另外四个人也举着手,吓的脸色蜡渣黄。寇二虎还盼着护兵来解围,偷眼向隔扇门口一望,仿佛看见有个人影一晃,心想屋门一定已经给高铁庄的人看上了,只得竭力装出笑容说:“老四,咱们哥们相处,我有什么地方亏待过你?”
高铁庄冷笑一声说:“二哥,对不起,这叫逼上梁山。我知道苗胖子要陷害我,不得不如此。”
寇二虎哈哈一笑说:“老四,苗大哥也不是外人,纵然有个不对,也得看在二哥我的面上,用不着这样。咱们盟兄盟弟应该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嘛。你即使有什么打算,咱们哥几个也可以商量。我是担心时机不对,反倒弄得咱们哥几个走投无路。我绝没有恶意,你要动起家伙来,可就对不起二哥了。”
高铁庄冷笑道:“就算对不起吧,我可不能等着别人先把刀子扎在我身上。二哥是个明白人,应该怎么办你就下决心吧!”
苗金山举着双手直哆嗦。他明白高铁庄最恨他。现在只要他手指一动,就会先丧命,忙奸笑着说:“咱们哥们可是生死之交。我也绝不是对你有什么歹意,我是怕你一时大意被八路的内线蒙混过去,到时候可是咱哥们吃亏。只要把几个靠不住的人找出来,咱哥们一商量就算完事。有什么过不去的,值得动这么大火呢!”苗金山说着,惨笑着,腿肚子直抖。
高铁庄听了只冷笑一声,不去理他。大白妮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可恨死了高铁庄。两个分队长急得眼珠直转。他俩和高铁庄是死对头,心里特别害怕,光想瞅个机会拔枪打死高铁庄。每个人的眼睛都睁的滚圆。高铁庄的处境非常困难,他眼光不敢错过丝毫,监视着每个人的表现和动作。他明白,他面前四个家伙都是惯匪和兵痞出身,只要放过一眨眼的工夫,就会发生危险。寇二虎本想喊人或打电话,但是他不敢这样做。他在竭力等待着高铁庄的疏忽。那时只消几钞钟,就可以拔枪打死他。还有一个指望是等待山田、白队副带人来收拾高铁庄。屋里陷入了极端恐怖的沉默中,只听见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音。高铁庄心里着急为什么关东升还不来捆他们。真想立刻开枪投弹干死他们,可是又怕外面警觉起来,妨碍了马国柱他们执行任务。关东升在外面,本想进去帮助高铁庄收拾他们,不料刚往门口一走,叭一声一颗枪弹从身边穿过去了。他机灵一下,发觉对着门的短墙旁边有人持枪向屋门瞄着。急忙退到一边掩着身子,暗想:一定是寇二虎的护兵回来发现了情况,他想往里屋打枪,又怕打不着高铁庄,反把寇二虎害了,冲进门去吧,知道准有人守着,一定冲不进,所以埋伏在这里,封锁着屋门等着白队副带人来解围。关东升想着,不觉脸上流下汗来。心中暗道:“马国柱快点行动啊!”
这时,高铁庄在屋里等急了。他心里暗暗嘀咕:也许马国柱他们失败了吗?许凤同志你怎么还不带队伍冲进来呢?高铁庄想着,脸上流下汗来。汗珠从额角流过脸颊,流到嘴角,又滴下去。他咬紧牙齿忍着。
炭火盆上的水壶吱吱地响着。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寇二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去接。电话坚持地紧响了一阵,停下来了。静了不多一会儿,又急骤地响起来。这一定是郭店大队部来的电话。
水开了,热气冲开壶盖噗噗直响,滚水溢出来泼在炭火上,嘭一声一股白汽直冲房顶。
突然,岗楼上连着三声枪响。整个据点里乱成了一团,响起了纷乱的枪声和叫骂声。机枪也咆哮起来。冬冬的脚步声越跑越近了。高铁庄心里可有了底,这一定是马国柱得了手,部队也攻进来了。他使劲咬牙坚持着。听着像是枣园、张村方向也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猛烈的爆炸声在附近响起来,震得耳朵直叫,震得窗纸咕达咕达直响。高铁庄已经精疲力尽,可是这枪声使他振作起来。他看出寇二虎的脸苍白了。不知为什么,他张开嘴喘起来。
驳壳枪在附近响起来,夹杂着一片呼喊声和紧急纷乱的跑步声。喊声渐渐听清了:
“举起手来!”
“欢迎伪军同胞们反正杀敌!”
“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里边有一个女人的威严清脆的声音,这一定是许凤来了。
脚步声跑到窗户外边了。
“马班长,快!”这是关东升的喊声。
接着附近一阵枪声,马国柱举着缴获的安都式驳壳枪冲进屋来,关东升他们一群弟兄在后边跟进来,上前去缴了寇二虎他们的枪,押出屋去了。高铁庄吁出口气眨了眨眼,手哆嗦着把驳壳枪挂在腰里,关上手榴弹的插销,转身就往外跑,喊着:
“老马,怎么样啦?”
刚要跨出屋门,碰上吕刚领着许凤、秀芬、小曼等几个人走进来,一见面高兴得齐声呼叫起来。
高铁庄急忙问道:“打的怎么样啦?”
许凤一挥手说:“已经结束战斗,正在打扫战场。咱们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高铁庄心里这才踏实下来,用手巾擦着汗又问道:“大部队打回来啦?来的是哪一部分?”
许凤笑道:“这一仗你们就是主力嘛,外边就来了三百多民兵。”
正说着,马国柱带来了十多个起义的弟兄,向许凤一一地介绍了,亲热地交谈着拿大碉堡的经过。院里一片欢呼声。电话铃又响了。许凤瞧着高铁庄眼珠一转,指着电话说:“你接,无条件地接受命令,就说把游击队打跑了。”
高铁庄点点头,拿起电话听筒:“啊,我是三分队长。寇队长?他和山田少尉出去啦。我,中队长叫我在这儿听电话。是!王大队长!是我们打枪。有一股游击队来扰乱,对,打跑啦!啊,增援张村,再去一个分队?好,就去。对,我请求中队长派我们分队去。是,先到郭店集合!”
许凤听高铁庄接着电话,看着马国柱道:
“你的日语很好吗?你就装山田,给王金庆下个命令,叫他把瓦窑的三中队调到郭店集合,派这里一个分队去接防。”马国柱高兴地一拍手,小声叫道:“对,对,顾问的命令,谁敢不听。”说着,凑过去把嘴往高铁庄耳朵上小声说了几句,高铁庄点点头,对着话筒说道:
“喂,喂,大队长,山田顾问回来了,他要跟你说话。”
马国柱接过听筒,竭力学着山田的声音尖叫着:“哈伊!哈伊!”用日语跟王金庆说起话来。那王金庆一听顾问用日语跟他说话,又说一会儿去郭店和他一起出动,高兴的连声调也变了,真是受宠若惊,连连答应,还唯恐不及,哪顾得辨别真假。听那神气,要不是在电话上,简直能爬在地上舔舔山田的屁眼呢。马国柱一面打电话,一面向许凤、高铁庄睒眼,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电话打完了,许凤叫人立刻去把通郭店的所有电线全部切断。又对秀芬、小曼说:“你们去挑三十多个民兵,都换上伪军的服装和枪支,等候命令。”
秀芬、小曼答应着走了。许凤回头对高铁庄说:“再加上你手下二十几个可靠的弟兄,组成你的分队,带进郭店据点。”说着想了一下又向高铁庄,马国柱笑道:“我看老马很像山田顾问哪。”
高铁庄、马国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马国柱哈哈地一笑说:“好,可像极了。对,就这样办!我化装一下。”
许凤说:“好,我帮你们赶快把队伍动员好就出发。你们头里走,我们后边紧追上去。”
高铁庄说声:“对!我们快去准备。”就带上马国柱和起义的弟兄们走出去了。
这时张村上空红通通的,一定是烧起了大火。听着张村、枣园的枪声还是那么激烈,不知战斗打的怎么样了。许凤站在岗楼上看着,心里万分焦急。这时民兵领着通讯员跑上来,累的满头大汗喘着气,向许凤报告:
“联络站上潘林同志的信。”说着递给许凤一封折成三角的信。
许凤问道:“潘林同志向你说什么了没有?”
通讯员擦着汗说:“他急得哎呀了两声,就嗖嗖地写了信,叫我快点把信送给你。他那里满院子摆满了担架,上边都是伤员。有个侦察员在潘同志耳朵上小声说了点什么,潘同志又叫住我,在信上添了几句,就叫我跑步回来了。”
许凤点点头打开信一看,见上边说:“从平大路上下来了一股敌人,增援上来,估计我们打援的游击队阻挡不住敌人,希望立刻派民兵去支援一下……”
许凤把信上的话向秀芬说了一遍,秀芬着急地说:“怎么办,派我带民兵去吧!”
许凤一摆手说:“不!坚决去拿郭店,这对打援的部队是再好不过的支援!”
正说着,小曼跑上来说:“唐河地区队的一个侦察员来了。”
许凤一听立刻说:“好,他们一定离这里不远。”说着写了封信交给通讯员说:“你跟他们的侦察员去,请求他们来支援一下。快去,跑步出发!”
通讯员答应着跑出去了。这时曹福祥、江丽兴冲冲地跑进来,还呼呼地直喘气,江丽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向许凤报告着:
“又发动了五百多人,都带来了,在外边等着呢,大家劲头可大极啦!”
许凤高兴地答应着,赶紧把一切布置妥当,就叫高铁庄带着三分队,直奔郭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