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在楼上做“假帐”-陌生世界

我和他在楼上做“假帐”

*我和他在楼上做“假帐”这个星期我又上早班。

一上班壁虎就叫我到楼上去做假帐。这回要做的假帐很多。银花也在楼上。壁虎说,快到年底了,把帐弄弄好。

银花说,你叫尾巴一个人弄就行了。她的样子很不耐烦,她又要出去了,她已经穿戴好了。

我希望她不要走,但另一个我又希望她快走。我好多天都没有和壁虎单独在一起了。

银花说,你就让尾巴做帐,我已经教过她怎么做了,再说她也不是第一次做。楼下的生意阿秀和小梅看着就行了,到时候多加给她们一些加班工资……银花下楼去了。

壁虎骂道,鸟女人只知道吃喝玩乐,好像老子养她是该的,有一天老子死了看她怎么办。

我对壁虎说,她比你大,肯定她先死。

壁虎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箱野兽一样脚步沉闷。他有的时候样子是很粗野的。但是他赤身裸体的时候比谁都漂亮。他的身材,他的皮肤,他身上没有汗毛的地方又光泽又白净,很像画册里的雕像。

你在想什么?尾巴,壁虎站在我的面前托起我的下巴问道。

他总是这样神经兮兮的叫人尴尬。

我说,什么也没有想。

你说谎。他冷笑道。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心情不好。

我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想。

你没有想?!

他力大无比地把我抱了起来扔在床上。他撕扯我的衣服。我捶他,踢他,他好像根本不感到疼。其实当他抱住我的时候我已经想要他了。他颈项里的那股气味对我来说是那样的好闻。但是我偏偏不说要他,偏偏不表现出要他的样子。我挣扎,用脚踢他。他把我按在被子里。当他脱掉自己的衣服钻到被子里来的时候我又是另一种样子了。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我想哭,我知道自己不可救药了,他在这时候把我杀死我也心甘情愿。当我们平息下来的时候,他抚摸着我的肩膀说,你抱我抱得真紧。他这么说,我很羞耻。我说,你就会这个。

他哼哼了一声靠在我的怀里很长时间不说话像睡着了一样。我感到我不是十七岁,好像是二十七岁,三十七岁……我听着他疲惫的呼吸声。我愿意永远和他这样,我愿意成为赤裸裸的雕像!

过了好久他问我,你会来几招?

我说,我不会。

他说,你才十七岁,你要是现在就会那么多,到二十七岁真要把男人吃掉了。

我想起她上回说的顺口溜就笑了起来。人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吗?

我说,我已经不可救药了,我已经变得厚颜无耻了。

他摸着我的头说,很好,我就喜欢你变得厚颜无耻。

我想起上次银花讲的话就说,我不当你的小老婆。

他闭起眼睛不高兴地说,臭丫头。但是他紧紧地拥抱住我。我想到我是睡在银花和他的床上顿时又伤心起来。我知道我和他的戏只有这么多,我不知道以后……这时他坐了起来,他要帮我穿衣服,我推开了他的手。

他说,别动。

我就让他帮我穿衣服了。后来我看他穿,他又激动起来,他把我的手拉过去按在他的宝贝上。

你摸摸它,摸摸它!他说,一脸哀求的样子。

我摸它。我说,我不喜欢它,不定哪一天它会把我的肚子搞大的,我害怕……他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就下床站起来穿长裤了。我看着他把长裤拎起来的样子,我听着皮带扣的响声。

突然他转过身来跪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我的心狂跳起来,我怕。他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不是平时的他了。

壁虎……我的声音颤抖。我以为他疯了。

他用红红的眼睛死盯着我看,他突然抓住我的脚疯狂地吻了起来。他这样,我感到害羞。后来他把脸贴在我的脚背上哭了。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动情地哭,我第一次看到成年男人哭,在我的印象中,男人长大了就不会哭的。他从来都是很铁石心肠的。他哭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我也心酸地跟着他一起哭。我哭还因为感动,我想他为我流泪了。

*甜莓儿

甜莓儿买了一副彩色镜架的太阳镜。她戴着眼镜的样子像一个放大了的滑稽木偶人。她自我感觉美得不行。银花、阿秀、小梅,连壁虎都笑得合不拢嘴。

银花说,乖乖,我们店里来了一个女知识分子教授。

小梅挤着眼笑着说,香港小姐来了。

阿秀说,甜莓儿这么回老家,老家的人都要看呆了,以为电影明星来了。村里那些年轻的男人看了夜里都要睡不着觉。

甜莓儿看到阿秀和小梅手上戴着戒指,她也买了一只假玛瑙的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戒指戴在她肉乎乎的手上还蛮好看。壁虎送给我的金戒指我怎么也不敢戴。

小梅问甜莓儿,你坦白交待,你和哪个男人订婚了?

甜莓儿脸涨得通红说,我天天在店里,根本就没有见过别的男人。

我想,她肯定想到了壁虎脸才红的。我怀疑壁虎和店里的所有的女孩子都有点关系。我看壁虎,壁虎在清点衣服。昨天店里进了一批牛仔裤和外贸过来的真丝围巾。

壁虎屁股上好像长了眼睛。我看他,他就回过头来向我挤挤眼睛,好像在嘲笑我。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感觉到的。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甜莓儿在壁虎的面前扭怩作态,但是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一回事。她们都喜欢看她这样,银花一点也不吃甜莓儿的醋。我看不起甜莓儿,觉得她可怜。

小梅钉着甜莓儿的玛瑙戒指做话题。她一脸鄙夷的样子说,如果不是男人送你的,你为什么要把它戴在无名指上?

甜莓儿不让地说,我自己买的,我高兴戴在哪个手指就戴在哪个手指。

小梅说,咦,那有这么随便的事情?这可不是可以随便的。她把自己的手伸到甜莓儿的面前说,你看,我们的戒指都戴在中指。小梅的戒指是白金的上面镶着一粒闪闪发亮的红宝石。

小梅炫耀自己。我最看不惯她那种烧包样。谁不知道她的鼻子是做的,要讥笑人还不容易?

银花不在场,要是银花在,就会说,甜莓儿千不是万不是,但人家是黄花闺女。每次听到银花讲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就灰暗一片。银花觉得黄花闺女是很了不起的。银花有时会说,尾巴也是黄花闺女。可我知道,自从我和壁虎有那事以后,我就不是黄花闺女了,永远不是了。每次想到这些我的心就会变得沉重无比。我是爱自己的。

壁虎又要搞牛仔裤和丝绸围巾展销了。他说他要弄一批波士顿鞋来卖。那些波士顿鞋都是假货。他说只有人来买真货假货都无所谓。他还说,在圣诞节前要把店面装修一下。

晚上打烊以后阿秀和小梅走了,甜莓儿要我教她跳舞。我们放了一段音乐,我教了她跳小拉,教了半个小时她都不得要领。甜莓儿的手粗粗的脚也大大的。我真为她担心,她就是学会了跳舞,到了舞厅也不会有人请她跳的。阿秀练“霹雳舞”,她说为了跳好这种舞,她已经看了二十遍“霹雳舞”的电影了。

阿秀说她要去参加电视台举办的通俗歌曲大奖赛。她认识的一位电视台的导演那位导演让她去试试。阿秀最喜欢勾搭文艺圈里的人。她每回都吃这些人的亏。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