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探荣国府-大话红楼

一阵秋风吹过,树梢头最后几片叶子落下来了。"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贾五说完叹了一口气,他又想家了。总觉得像是梦一样,又觉得像是在演戏,在人前自己就是那个娘娘腔的宝二爷,只有一人独处的时候,才感到是自己。有时候他也觉得好怕,想回二十世纪去,可是如果人能有机缘改变历史,免去中国一百多年来的苦难,就是成功的可能再小,也值得一试呀。

贾五在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停了下来,心里乱得很,总有一种凶多吉少的预感。

和麦克聊过几次,觉得这家伙也实在不简单,对英国君主立宪的来龙去脉知道得一清二楚,比自己在历史课上学的生动详细得多了。尤其是他提出,英国的立宪是由一个强大的商人阶级促成的,而中国的商人几千年来一直处于被打压的状态,势力小得可怜。没有社会基础的变法,很容易流产。应该把麦克推荐给康熙和十四阿哥,给他们参谋参谋。

竹林另一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贾五抬头望去,是黛玉和珍妮。黛玉似乎在询问珍妮什么,珍妮笑着不肯说。黛玉把珍妮抱在怀里,珍妮才附在黛玉耳边说了什么,黛玉好像一下子愣住了。

贾五穿过小竹林,走过来问道:"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黛玉一见是贾五,扭头就走。贾五心里奇怪,刚要去追,珍妮跨前一步拦住了他叫道:"宝玉。"

贾五看看珍妮,珍妮碧蓝的眼睛正在深情地望着他,像蓝天一样,透明深邃。贾五觉得一阵心跳,讪讪地问:"你俩刚才聊什么呢?"

"刚才呀,"珍妮笑嘻嘻地说,"林姐姐问偶'爱辣糊油'是什么意思?"

贾五心里一惊,问:"啊?那你告诉她了?"

"当然告诉她了,偶跟林姐姐最好了。"

贾五心想坏了,林妹妹肯定又吃醋了,正不知怎么办好,只听得珍妮问他:"宝玉,你怎么好几天没来看偶?"

贾五定定神说:"是这样,我和你哥哥在聊朝廷的事儿,明天我带你们去皇宫玩好不好?"

"好啊,我早就想去皇宫看看了。"珍妮拍着手笑着说。

"珍妮--珍妮--快来呀--"远处传来宝琴的叫声。

珍妮凑到贾五面前轻声说:"你真好!"就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转身向远处喊道:"来啦--来啦--"就欢快地跑开了。

贾五愣了一会儿,就匆匆忙忙地往潇湘馆而来。

黛玉正在独自流泪,见了贾五,越发抽抽噎噎地哭个不住。贾五心疼得不得了,打叠起千百样的款语温言来劝慰。不料自己未张口,只见黛玉先说道:"你又来作什么?横竖如今有人和你玩,比我又会念,又会作,又会写,又会说笑,又会说洋文,你又做什么来?死活凭我去罢了!"

贾五听了忙上来悄悄地说道:"你这么个明白人,难道连'亲不间疏,先不僭后'也不知道?我虽糊涂,却明白这两句话。头一件,咱们是表姊妹,珍尼是外国人;第二件,你先来,咱们两个一桌吃,一床睡,长得这么大了。她是才来的,岂有个为她疏你的?"

黛玉啐道:"我难道叫你疏她?我成了个什么人了呢!我为的是我的心。"

贾五说:"我也为的是我的心,难道你就知你的心,不知我的心不成?"说着就用手来拉黛玉。

黛玉一闪身,贾五脚下一滑,肩膀正撞在书架上。书架一晃,架子顶上的青瓷花瓶掉了下来,正砸在贾五头上。贾五"哎哟"了一声,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这一下可把黛玉吓坏了,她急忙跪下来,托起贾五的头连声叫道:"宝玉,宝玉!你快醒醒吧,我再也不怪你了。"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滴滴落在了贾五的脸上。

贾五睁开眼睛,笑着说:"你真的不怪我了?"

黛玉破涕为笑:"呸!你这个促狭鬼!"看见贾五的脸上被碎瓷片划破了,鲜血汨汨地流着,忙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手帕给他擦,贾五顺势握住了黛玉的手。

两人对望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久,黛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宝玉,紫鹃有个亲戚要去苏州,我想请他把五儿的棺材带回去安葬。要一千两银子,你帮我当几件首饰好么?"

想起五儿,贾五不禁也难过起来,说:"好吧,银子的事儿我可以想办法,首饰不要当了。"

"还是当了吧,我留着也没用。"黛玉搀着贾五起来坐在椅子上。血不流了,黛玉把染了血的手帕放在桌子上,说:"你等着,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洗洗。"

贾五看着染血的手帕似乎隐隐地透出字迹,翻开一看,上面写着一首诗: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向谁,尺幅鲛绡劳惠赠,为君那得不伤悲。

再说邢夫人花了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好不容易买通了狱卒,答应她见贾赦一面。

夜深人静的时候,邢夫人化装成一个洗衣服的婆子,混进了雍王府的牢房。一见贾赦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子了,两人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子,贾赦咬着牙说:"我也不知道是得罪哪个对头了,看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邢夫人安慰他说:"别着急,我们再求求娘娘。"

贾赦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邢夫人猛地想起来,听奴才们背后说过,贾赦色欲迷心,连自己亲侄女的主意也敢打。莫非是当年他也调戏过娘娘?娘娘要家里所有的女孩子们都住进大观园里去,莫非就是为了防贾赦?

贾赦四下看看,没有人,才小声跟邢夫人说:"事到如今,只好求雍亲王了。我知道一件大秘密,那弘历不是雍亲王的儿子。"

邢夫人吓了一跳,忙说:"你别混说,这可是个掉脑袋的事儿。"

"这是我妹妹亲自告诉我的,"贾赦说,"那弘历是她生的,林黛玉才是雍亲王家的孩子。"

"证据呢?你有证据么?"

"我妹妹临死前给我写了一封信,把雍亲王福晋瞒着王爷用女儿换儿子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我看那封信怕是个祸苗子,但也说不准以后会有用,就找了个妥善的地方藏了起来。你托人告诉雍亲王,叫他把我放了,我就把那封信给他。

"

"哦,那封信你藏在哪里了?"

"这个,"贾赦犹豫了一下,"不是我信不过你,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得啪的一声,一块瓦片从房顶上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邢夫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告别了贾赦回家想办法去了。

一个人影子从牢房的墙上滑了下来,正是弘历。

弘历昨天听仆人们聊天说贾赦就关在雍王府的牢房里,不由得关心起来,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么。当天晚上就来偷偷地探监,想找个机会救他出去。正好听到他和邢夫人说的那段话。

弘历回到自己房里,越想越气:好你个贾赦,我看在亲戚分上还想去救你,谁知道你还想暗算我,嘿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事到如今,只有先把他干掉,还要做得毫无痕迹。

正想着,只见窗外一个人影子一闪,弘历叫一声:"什么人?"一掀窗子跳了出去,照着那人的后心,狠狠地就是一掌。

那人伸手叼住弘历的手腕,向外一拧,弘历"哎哟"了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心中大骇,刚要喊来人,那人一伸手又捂住了他的嘴,说道:"别叫,是我。"

弘历闻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清香,马上停止了反抗,小声问道:"妙玉姐姐?"

妙玉笑着放开了他,说道:"我们屋里谈。"

弘历点上蜡烛,妙玉穿着一袭黑色的紧身衣,雪白的脸蛋儿,被深秋的寒风冻出了两朵红晕。弘历只看得脸红心跳,讪讪地说:"好姐姐,你怎么才来看我呀,可想死我了。"

妙玉笑嘻嘻地说:"你这个家伙呀,就是嘴甜。我找你是有事儿的。我哥哥柳湘莲失踪了好几个月了,你们府里的耳目多,帮我打听一下他去哪里了。"

"不用担心,"弘历笑着说,"大哥武功那么高,谁敢算计他?"

"唉,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妙玉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他几年不见,像变了个人儿似的,对反清复明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他要是撒手不管了,只剩下我们几个小孩子,唉!"

弘历眼睛一转,说道:"姐姐,这复辟大明要凭智而不能凭力。眼下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哦?"妙玉睁大了眼睛,"说来听听。"

"是这样,"弘历搬了一把椅子请妙玉坐下,说,"如果雍亲王能当皇上,他很可能会立我当太子。然后我们想办法搞掉他,我当了皇帝,这天下不是就又回到咱们姓朱的手里了?"

"好是好,不过,听说皇上想要传位给十四阿哥的,"妙玉摇摇头说,"而且都说四阿哥在皇上面前拍过胸脯,支持十四阿哥当皇上。"

"嘿嘿!"弘历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他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什么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他自己一肚子都是阴谋诡计,皇上和老十四都被他蒙在鼓里了。"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妙玉面前,说:

"姐姐,等我当了皇上,到那时候,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妙玉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连忙说:"不行,不行,那怎么能行,我是出家人啊!

"

"为了复辟大明啊,你想,我当了皇帝以后,要重用汉人,慢慢夺去满人的权力,恢复汉人衣冠,最后恢复我大明的名号。任重而道远,姐姐,你当了皇妃才好帮助我呀!"

妙玉低下头去,默默地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弘历望着妙玉,请求地说:"姐姐,我现在就有个麻烦,你要帮我。"接着他就把听来的贾赦和邢夫人的谈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贾赦?"妙玉听了大怒,当年可卿姐姐就说过,贾赦最讨厌,总是威逼她。自己进了贾府以后,贾赦来庵里上香时也总调戏自己,说下流话。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说:"弟弟,他在哪里?我给你做了他!"

弘历拿出一份雍王府地图,给妙玉指点了牢房的位置。又从抽屉里拿出三支八卦镖,说:"姐姐,这镖是我用云南森林里最毒的毒蛇淬过的,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