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让爱缠绵

两个男人,搅得我和秀辉的生活失去了往日的安静。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心静如水了。我们私下里的悄悄话很自然地转到了恋爱方面,谈论的核心人物当然是劲雄和高井河。我主意已定,只等周末回家揭开爱情神秘的序幕。秀辉还在犹豫,但是,透过她那平静中带着热情洋溢的神情,我仿佛看到了她那情窦初开的心扉。看得出来,秀辉喜欢高井河,不甘心因为年龄的问题而失去机会。高井河一直在关注着秀辉的举动。每当我和秀辉在一起的时候,我无意中一抬头,都能和他那期盼的目光相遇。我仿佛看到了他那颗倍受煎熬的心。

以往一周时间我们都在谈笑风生中轻松度过,但这一周却迥然不同。白天,太阳静止般高高挂在天空中,晚上长夜漫漫,时钟的两条腿像挂上了重重的石块一样,缓慢地、艰难地移动着脚步。

终于盼到了周末,我对着镜子勾画好了自己还有些稚嫩的脸庞,穿上大衣,披着长发,显得容光焕发、青春妩媚。现在我已经心有所属,我为我心上的人而打扮,那种舒畅、那种亢奋、那种甜滋滋的情怀,使我兴奋不已。

火车站门口,那熟悉的身影以不同的感觉映入我的眼帘,我心中顿时像开满了无数朵鲜花一样畅快。在那个圆形水泥柱旁,劲雄穿了一件崭新的蓝毛料大衣,新做的头型,我好像第一次看到他竟然是如此的英俊潇洒、魁梧高大。他那炙热的双眸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我,似乎喷出了无数条火焰。我飞快地跑到了他的身边,迎接着他的火焰。此时,我们俩都心照不宣,互相都感觉到了对方怦怦的心跳声,我避开他的目光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们刚进屋,还没来得及把外衣脱掉,大伟像幽灵一样又一次出现。他的到来破坏了我们甜美的气氛,我的心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阴云,心情也随之低落,像下雨前的低气压给人带来的沉闷一样。我不情愿看到大伟那张萎靡不振的脸,更不愿意听到从他嘴里说出的逆耳的话,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听大伟说:“劲雄,上周见的那个姑娘,对你挺满意的。她今天给我打了三次电话,约你晚上去看电影。”

我一听又是这件事,顿时火冒三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没等劲雄答话,我就冲到了大伟的面前,气呼呼地说:“大伟哥,劲雄哥不喜欢那个姑娘,他心中早就有人了。你去告诉她,让她找其他的人去看电影吧,劲雄是不会去的。”

大伟圆睁二目:“小晴,劲雄心中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他都告诉我了。”我没好气地说。

大伟很尴尬,他说:“劲雄,你怎么不早说呢?你看这事闹的,我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劲雄支吾着:“大伟,你看,我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

我无法忍受大伟呆在这里,就连忙说:“大伟哥,还不快去报信,人家还等着呢。”

大伟见我下了逐客令,只好告辞。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劲雄,我先恭喜你了,不管怎么说,你总算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大伟走了,屋子里又剩下我们两个人,那股温情和甜美很自然地回到了我们的身边,它使得我们像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一样,一时间手足无措,心神不安。劲雄依然穿着大衣站在地的中间。看着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笑了起来:

“怎么,傻了?快把大衣脱掉吧。”我边说边帮他脱,他好像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阻止我说:

“小晴,你歇一会吧,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屋子里的温度也随着我们的心情而变得暖洋洋的,使我们仿佛溶化在浓浓春意之中。我们身体里的爱情细胞正在向质的方向发展着,我们的关系、我们爱情的序幕正在徐徐拉开。因为有爱情就会有亲密的动作,有亲密的动作就会有肌肤的接触,两性肌肤的接触会在瞬间激起性的欲望,所以我把我们爱情的开幕式定为我们性爱乐章的启蒙曲,也叫前奏。

前奏曲

我的激情在一点点升温,我感觉我体内仿佛已经燃起了爱情的烈火,我急切地想听到劲雄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可他却一直用那双火热的目光深情地注视着我,一句话也没有。时间从我们的眼睛里慢慢划过,我的激情已经到了极点,体内的热火燃遍全身每一个细胞,使我无法再控制自己,我气急败坏地说: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快点说呀。”

“我说什么?”劲雄温情地歪着头,像对待一个三岁小女孩一样看着我,轻声说。

“告诉我你心中的那个人是谁?”我更加生气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他依然温柔地说。

“可是我现在要你说。”我提高了声调。

他还是那样歪着头,面带深情的微笑,深深地注视着我。他的这个表情,激怒了我,我举起拳头:“说不说,再不说,我就打你。”

我用双拳敲打他的前胸,他用力握住我的手,往前一拉,我顺势扑到他的怀里,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紧地抱着我。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我的全身,我仿佛是一叶在海上漂泊已久的小舟,终于回到了港湾的怀抱,忘却了所有的恐惧和孤单。我的心跳声和他的心跳声相互碰撞,激励着我们身体的多处神经。我趴在他的肩头,忽然,一股热乎乎、咸滋滋的液体滴落到我的脸上,并且流进了我的嘴里。我知道这是他的泪水,我伸出手试图帮他擦拭,他急忙握住我的手说:

“不要擦,让它流吧,这是幸福的泪水。为了这一天,我盼了好多年。”他用双手捧住我的脸,仔细地端详着:“小晴,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拿起他的手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痛不痛?”

“痛。感谢上帝,我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他又一次把我揽入怀中,用力搂着我。我们俩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呼吸在加速。我体会着他身上的男人气息,闻到了他独特的汉香气味,我陶醉在这种气味之中,期盼着他能更进一步。可他却依然如故,这让我颇有些失望。但我能理解他,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太爱我、太珍惜我。其实他比我更想进一步,只是惟恐哪一方面做得失去了分寸,会引起我的反感。他可能还把我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引起了我强烈的食欲。劲雄拿出一瓶珍藏了几年的红葡萄酒,他说:“小晴,陪我喝杯酒吧。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好多年了。此时此刻,我觉得我是全世界第一幸福的男人。”

“那我就是第一幸福的女人。”我一边接过酒杯一边说。

浪漫的红葡萄酒,伴随着一对幸福的情人,美味佳肴在桌上为我们助兴。劲雄很少动筷,他那满含幸福、激情、和关爱的双眸一刻也没离开我,他关注着我的每一个举动。我沉浸在爱与被爱的幸福之中。

“你为什么不吃?”我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爱情把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填饱了,我不想吃,看着你吃,就是我最大的享受。”

我站起来绕到他的背后,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他放下酒杯转过身,把我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又放了下来。我们对望着,四目都在喷射着爱的火花。我搂着他的脖子,翘起脚,仰着头,把双唇递了过去,忘情地等待着。我的举动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忽然,他仿佛用出了全身的力气搂着我,使我的胸膛和他的胸膛几乎融为一体,我感到我快要窒息了。与此同时,他那滚烫的双唇压到了我同样滚烫的双唇上。顿时,我周身的血液在瞬间沸腾起来,我感到浑身发热,激情迸发。他的全部神经都在颤栗着,所有的沉着都被无情地驱除了体外。他用力地疯狂地揉搓着、亲吻着我,我的舌尖被拽到了他的嘴里,仿佛快与舌根分离。一股股欲望促使我们用力地贴紧,再贴紧,双腿交叉在一起。他的下身挺起一个硬硬的物体顶得我发痛,但我又因为它的雄壮而激情踊跃。我喜欢、我愿意、我希望永远永远这样。

我的心几乎跳出了胸膛,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燃烧了起来,我感到自己仿佛飘了起来,飘到了白云的上方,那里有暖洋洋的光芒照射着我们,我幸福极了。飘飘悠悠中,我似乎看到了干妈,她从墙上的遗像里现身而出,和我们一起飘到了云端。在那里,在我们头顶的斜上方,和太阳的光芒成一条直线的地方,爸爸妈妈、干爹干妈,他们四个人站成一排,不断地向我们微笑、祝福。忽然,白云不见了,到处布满了鲜花,我们仿佛化为一对蝴蝶,在百花丛中飞舞盘旋。飞呀飞呀,我累了,忽然,劲雄变成又了一棵大树,我落在了上面,有一种说不出的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在我身体里荡漾。

劲雄把我抱到了床上。我一直闭着眼睛,感受他那多情的双唇在我的脸上轻轻地亲吻。很久很久,我才从百花园中、从云端、从飘渺中走出,回到我们现实的小屋。我把我的感受告诉了劲雄,我说:

“劲雄哥,刚才,我仿佛看到了好多白云和鲜花,咱们的爸爸妈妈也在那里,他们还像我招手祝福呢。”

“这么说,我们在一起是上帝安排的,我们的老人也该放心了。”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幸福,我感到我好像是一个燃烧的火球,周围的空间都染成红色,到处都写着——幸福——两个大字。”

劲雄的话让我突然感觉到,我们两个早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一条条我们肉眼看不见的纽带,紧紧地把我们连在一起。我们的两颗心脏的血液是互通的,我们生来就应该在一起,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我们分开。我们必须遵守上帝的旨意,否则,我们的身躯就会停止供养,就会枯萎凋零。我们的身体彼此都是对方的一部分。

是的,我是深爱劲雄的,我们的缘分是上帝安排的。他是我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他是我生命中的男人。如果说他是我的一座大山,山上有青松翠柏、异草奇花,我就是飞到这座山里的唯一的一只小鸟。我要为他传播树种和花粉,让它永远青翠茂盛,百花盛开,一代一代生息繁衍。我爱他,我要用一生的时间来爱他,和他一起来圆一个美好的梦。他是长在我心上的男人,我要用我的心血来浇灌他,让我们的爱情之树永远年轻、茂盛。

我不是一个猎奇的人,没有多少时髦的超前意识。很多女孩子视男人的众星捧月为骄傲,我只想在平静的港湾守护我爱情的小舟。虽然女为悦己者容,但我只在乎我唯一的爱。

出了火车站,第一次出人意料,秀辉没来接我。我带着副食品满载而归。寝室里热闹非凡,只有秀辉不在。我刚要开口询问秀辉的踪迹,我们班的苏明玉同学突然破门而入。苏明玉住在我们隔壁的寝室,她的年纪和我一样大,人非常单纯,整天像一只小燕子一样唧唧喳喳的。由于她最大的嗜好是传播新闻,同学们背地里称她为“小喇叭”。

她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播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播报一条重要新闻——”

她的“小喇叭”绰号就起源于我们寝室。大家一听她对此还蒙在鼓里,又来播报了,顿时一阵哄堂大笑,苏明玉被笑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你们都知道了?”

一位同学忙说:“知道什么呀,这不正等着你播报呢吗。”

苏明玉清理了一下嗓子:“本台通讯员最新报道:我们的班长高井河与我们的一枝花于秀辉,两人今天下午二时,携手并肩出现在电影院门口。据目击者说,二人关系暧昧,有望成为我们班里又一对情侣。”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这条消息对于我们寝室的同学而言,无疑是一个爆炸性新闻。高井河是我们的一班之长,他怎么可以带头谈恋爱呢?于秀辉冰清玉洁,虽然天生丽质,但幼稚单纯,她懂得恋爱吗?有个同学对此表示怀疑,她说:

“苏明玉,你的消息准确吗?”

“当然准了,是我亲眼看到的。”苏明玉胸有成竹地说。

我暗暗替秀辉叫苦,怎么就偏偏遇上苏明玉了呢,想保密都来不及了。看来,不用半天的时间,这件事就会在我们全班暴光。

我的爱情是在地下进行的,远离学校,远离同学们的视野。平日里我安安静静地上课、就寝,按部就班地生活。我勤勉读书,严格遵守学校的各项的规章制度。我和劲雄的事,只有秀辉和叶澜知道内情。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眼里,我是最听话的最用功学子。可谁又能想到,在周末,在我们家里,在那个二人的小天地里,我和劲雄那如痴如醉的爱情。劲雄爱我爱得痴迷、爱得深沉、爱得全面、爱得有责任心。我爱劲雄,爱得浪漫、爱得娇情。我喜欢他无微不至的爱,我经常像一小女孩一样坐在他的腿上,靠着他坚实的前胸,亲吻着他,在他面前撒娇。我高兴看到他为我忘情、为我神魂颠倒,我喜欢闻他身上特有的男人味,我喜欢被他搂抱得呼吸急促。

那段时间爱情使我们的心远离尘世,我们似乎生活在一个飘渺温情的世外桃源。尽管我们的亲近还停留在接吻上,我们都渴望探索对方身体的各个部位,渴望了解那诱人的神秘。但是,我们已经幸福无比了。

相比之下,秀辉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她和高井河第一次看电影,就被“小喇叭”很快在全班暴了光。老师也很快有所耳闻。他不甘心自己亲手提拔、正准备精心栽培的如意弟子,这么快就不求上进,坠入爱河,遗误前程。老师把高井河叫到他的办公室,苦口婆心相劝,他说:

“你的自然条件很好,又有家庭背景,现在当好班长,明年准备把你送进学生会,将来还要入党,你应该有很好的政治前途……总而言之,我希望你现在暂停恋爱,响应学校的号召,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毕业前再涉及,也为时不晚。”

高井河很执拗,他说:“老师,您是过来人,您应该比我更懂得爱情在人的一生中所站的位置。我认为,人的一生中,政治前途固然重要,但是,能有幸遇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并且和她成为恋人,相守一生,对实际意义上的人生来说,是更重要。自从我有了这方面感觉的时候,我梦中的情人就是一个淳朴、善良、天生丽质、文静典雅的女孩子。上了大学,她真的从我的梦中走了出来,她就和我学习生活在一个班级里。我认为这是上帝的安排,我必须遵守上帝的旨意,决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后来,我终于鼓起勇气去尝试,我获得了成功的第一步,我们成为一对恋人。如果我现在因为我的仕途把这份爱情停止下来,把对她的感情埋在心里,谁能保证于秀辉将来还能接纳我。您想,她那么优秀的女孩,喜欢她、爱慕她的人何止我一个呢。老师,现在我只能请您理解我了。”

老师见他如此固执,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只好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为了不造成不良的影响,高井河和于秀辉在学校、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尽量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把恋爱留给周末,到高井河家去谈。

高家的父母十分尊重儿子的选择,欣赏儿子的眼光。他们对秀辉视如己出。用他们的话讲,他们一生都想有一个女儿,但老天不作美,没有赐给他们。秀辉的到来,使他们享受到了有女儿的温馨。即便高井河和秀辉将来有所分歧,他们也心甘情愿,因为他们有了女儿。

从此以后,秀辉在这座大城市里,有了一个家。她和我一样,盼望周末,盼望享用那份美好、那份爱情。

我和叶澜、秀辉很快地从朋友发展为知己。我们经常一起漫步校园。相比之下,我和叶澜的性格更为相近,她的思想不断地影响着我的某些方面,使我的成熟在不断加速。我们被称为校园的三朵奇花,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我是鸟随凤凰,粘了她们俩的光。如果说她们俩是花园中的玫瑰和牡丹,我只能是陪衬花儿的含羞草。就像叶澜说的那样,我是秀气有余美丽不足。但我从没有因此而自卑。因为我爱的那个人,爱我的那个人,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里,我从小到大都是最漂亮的、最美丽的。

平日里漫不经心地学习,注定了在期末考试前我们要吃一定的苦头。虽然说六十分万岁,但那不起眼的六十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考试前二十天左右,整个校园都处于备战状态,危机从四面八方一起袭击着我们,我们忽然感到紧张、恐怖。曾经历尽千辛万苦,才有幸走进这个校园,是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的。校园里的空气凝固了。同学们起早贪晚,挑灯夜战,教室里常常是晚班的还没走,早班的已经来了。

我和秀辉、高井河尤其突出。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热火朝天的初恋,带给我们幸福温情的同时,也或多或少影响了我们的学习,只是我们嘴上不愿意承认,一味地夸大爱情的神奇动力。我和劲雄的浪漫也只好暂停一段时间,这一决策我们不谋而合。其实劲雄最大的担心就是怕我们的爱情影响到我的学业。他常说,如果那样,他就是我的千古罪人。

在这段时间里,曾经出现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夜以继日的复习,搞得我们精疲力竭。一天,吃过晚饭,我便一头扎到床上呼呼大睡。凌晨两点钟,我突然醒了过来,肩上的重任催促我不敢有半点懈怠,我急忙爬起来拿着书本来到教室。门没有锁。就在我开灯的一瞬间,突然一个黑糊糊的影子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并且大喊:

“着火了,着火了……..”

当时我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强烈的光线,根本就看不清楚是什么。我想我一定是遇见鬼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往外跑。那个影子还在喊:

“火车,火车,两个火车撞到一起了,着火了,着火了……”

我在走廊里奔跑着,突然和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一时间我的腿都软了,心想:一定是那个鬼跑到走廊里来当住我的去路。就在我要吓晕的时候,她说话了:

“小晴,你怎么了?你跑什么?”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秀辉。我上气不接下气惊慌失措地说:

“有鬼,教室里有个鬼。”

秀辉摸摸我的头说:“你不是病了吧?教室里怎么会有鬼呢?”

我的心一直在狂跳,秀辉拉着我的手,说:“走,咱们去看看,这个鬼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跑到了教室里。”

我胆战心惊地跟在秀辉的身后。教室里只坐着一个人,是高井河,连个鬼影也没见到。看着高井河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我明白过来了,原来是高井河在吓唬我。顿时我气满胸膛,恼羞成怒,我大声说:

“高井河,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吓唬我?”

高井河傻呵呵地坐着,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我做了个梦,梦见两列火车撞到了一起,着火了,我正在组织人员救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坐了起来,我发现灯亮了。”

我听了之后,觉得又可气又可笑,捂着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只是一场虚惊。

秀辉关切地对高井河说:“你怎么不回寝室,在这睡,会感冒的。”

高井河说:“不行,现在时不待我,我必须争分夺秒,争取考出一个好成绩,在老师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我们谁也顾不上多说一句话,像有严格的纪律约束我们一样,都坐下来孜孜不倦,潜心用功。这个让我惊心动魄的插曲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

也许像有些老师说的那样,我们这些高中应届毕业生,智商较复习多年才考上大学的同学要高一些。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复习我的每张试卷都答得很理想。虽然不一定十分出色,但各科在八十分以上是不成问题的,更不必说六十分万岁了。但是,通过这次考试,我也得出了一个教训,这种临阵磨枪的做法,只适合应付考试,对知识的积累毫无益处。很多在试卷上答得很好的问题,试后,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在很短的时间内都忘光了。想想一学期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流失了,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我暗下决心,下学期,一定要改变,平日里多用功些。

但是不管我的内心是什么滋味,我的脸上还是欢乐的,至少在试卷上我的答案是正确的。

自从答完最后一张试卷,我们就完全轻松了,轻松得无牵无挂,除了美美睡上一觉之外,就是准备放假。经过一学期的相处,同学之间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一想到就要分别四十余天,便有些恋恋不舍,有说不完的话。大家互相留地址和能够联系到的电话号码,我把劲雄单位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留给了好朋友。

秀辉到高井河家去了,我一人去找叶澜。其实,我到是很珍惜和叶澜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我和叶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情投意合。我们俩很谈得来,每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秀辉的性格和我们俩相比,显得保守、封闭一些。

我和叶澜的谈话很自然地扯到了我和劲雄的身上。交谈中,叶澜突然冒出一句让我即吃惊又羞愧的话。她说:

“依我看,你的处女之身保持不了多久了。”

我听了之后羞得满脸通红。我反驳她说:“看你说的,你把我们俩看成什么人了。”

“这与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我一直把你看成最好的人。问题的关键是,你们的情况太特殊了。别的恋人是一边谈情一边恋爱。为什么要谈呢?就是要加深相互之间的了解。你想,两个陌生的人,准备日后长相厮守,相互了解是十分必要的。你们就不需要这一环节,因为你们太了解了。在你们还没有学会虚伪的时候,就用真诚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对方。所以呀,你们的任务只有一项,那就是——说爱,而不需要谈情。再有,你们两个痴男娇女,厮守在一个屋檐下,没有任何人打扰,干柴遇烈火,守得了一时,守不了那么多个多情的日夜,不燃烧才怪呢!你还小,可你的劲雄哥大呀,快到三十了。他那么爱你,能坚持得住吗?”

“叶澜姐,你快别说了。劲雄他非常尊重我,连接吻都是我主动的。”

“不管是谁主动的,这种激情燃烧的日子,你们很快就会被熔化的。”

“我敢向你保证,在毕业前,我们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离你毕业还早着呢,先说寒假这四十天吧,你们天天在一起,情到深处,自然无法控制,你的保证会出错的。”

“听你说了这么多,莫非你有这方面经验?”我大胆地反问。

叶澜低头不语。我很惊讶,难道她?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收起了笑容。她说:

“小晴,这种事只有别人猜疑,哪有自己承认的。不过,在你的面前,我不想撒谎。我和李辉是高中同学,那时候我们就相爱了,后来又一起考上了大学,他在艺术学院美术系,我到了咱们学校。我们的爱情进展得很快。当初,我和你一样的想法。我想:在结婚前,决不能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可是,就在半年前,在暑假里,他的父母都出差了,他的家里只剩下我们俩,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的防线瓦解了。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爱他,我无法控制自己。那天,我们俩似乎忘记了一切,我们偷尝了爱情的禁果。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再也收不住了。以后的每个周末,我们都尽可能创造条件来做这件事,好像不经过身体的交融,我们积攒一周的爱便无法倾泻、无法释放。”

“你害怕吗?”我紧张地问。

“起初很害怕。怕怀孕、怕家里人知道、怕他日后变心移情别恋。时间长了,懂得的多了,也就不害怕了。怀孕可以避免,至于他的心就看天意和他的良知了。”

“他是学艺术的,一定很潇洒吧?”

“是啊,他即潇洒又浪漫,和他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仿佛生活在梦想世界里。可我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忧虑。他太多情了。有一句话说:太多情的人就不一定太专情。而且,他的猎奇心理很强,喜欢新鲜事物,没有安分的时候。也许搞艺术的人都这样,艺术人生,要靠不断的激情和刺激来完成的。相反,我们学经济的,又太现实了。在我们的意识中,毕竟社会现有物质,然后才是精神,一切精神生活都要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之上。”

“如果他变心了,你会怎么样?”我只问我关心的问题。

“这种事,我连想都不敢想。算了,不谈这些,至少我现在是快乐幸福的。”叶澜回避这个话题。

离家远的同学,已经在学校里呆了一学期,终于放假里,他们归心似箭,一个个都忙着买车票,忙着给家里人买礼物。我的心也飞到了劲雄的身边。已经三周没见到他了。考完试后,我几乎天天梦见他。叶澜的话,让我多少有些战战兢兢。是呀,寒假四十余天,我们天天在一起,那该是多么幸福啊!但是,如果我控制不住,我的身体里一阵悸动,与此同时,又有一股跳动的兴奋在吸引着我。

我让自己平静下来,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坚决不能,我才十九岁,就算过了年,也刚满二十,怎么能和男人上床呢?太可怕了,一旦上了床,我就由一个女孩儿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女人。可当劲雄的形象一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刚下的决心就在左摇右摆了。我想:我的男人只有劲雄啊,他是我的人,他和其它的男人不同,如果我和男人上床,那么只能是劲雄这个男人啊!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我的想法连我自己都觉得惊奇,好像在劲雄面前,我的一切条条框框都是一种摆设,在我的爱情里,对于劲雄,永远没有红灯。我忽然领悟了叶澜的话,可能我真的无法保证我自己,现在我就已经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了。

学校宣布放假了,寝室里乱作一团,失去了往日的平静。男同学主动找上门来,帮我们捆打行李。远道的同学,同班的、同届的、上下届之间的老乡集合在一起,结伴而行。同学们陆续背着大包小裹涌向车站。我却省去了很多繁琐,还是拎着那个小包,所不同的是包里多了一些书,是我从图书馆借的外国文学名著,准备在寒假一品文学大餐。

我没有通知劲雄我要回去,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在车站和同学们一一告别,我乘

早班车走向劲雄。我到家的时候,大门锁着。看来劲雄刚走,院子里泼出的水还冒着热气,屋子里热烘烘的,依然保留一股人气味。

我冥思苦想,怎么能让劲雄更惊喜呢?我想起了包里的一本菜谱,这是我从书店里特意买来的。我挑来选去,决定做一道叫做母子鸡的菜。所谓母子鸡就是一个整鸡和一些鸡蛋放在一起做的。我预料这两样东西家里一定有。每年春节前一个月左右,家住农村的二姨——干妈的妹妹,都会把自己家养的鸡收拾得干干净净,送给我们几只。

我到仓房里一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五只白白胖胖的鸡整齐地摆放在箩筐里,好像在比试着谁更美好一些。我选了一只比较小的,又拿了几个鸡蛋,按菜谱的要求,准备好了各种调料,开始做我的正规的第一道大菜。

这道菜做起来十分麻烦,也很费时。当我进行到最后一道程序——把煮好的鸡和淹好的鸡蛋放在一个大碗里,配好调料放在锅里煮时,已经十一点半了。我忽然想起,饭还没做呢,又连忙找几个馒头,一起放在锅里。

一个上午忙得一头雾水。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一张脸被热气熏得又红又亮,头发打一个结卡在脑后,几屡刘海安静地贴在脑门上,扎个小围裙,挽着袖子,这哪里是个大学生啊,简直是个小妇人。眼看劲雄就要回来了,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这个形象。急忙脱掉围裙,把头发打开、梳好,又淡淡地化了妆,对镜子中的自己感觉还满意。

这时,我听见了大门的响声,是劲雄回来了。我急忙藏到了我房间的门后。劲雄一进门就喊:

“小晴,小晴,人呢?火还烧着呢,人哪去了?”

他在挨个房间找我,最后,向我的房间走来。他刚一进门,我就从门后窜了出来,用力一跳,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高高悬起。他似乎并不感到惊讶,两只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的双臂使我来到他的胸前。我们仿佛一个世纪没见面,彼此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激情从我们的双眸迅速向全身涌动,使我们两个人之间产生了巨大的磁力。我们的身体在强烈地靠拢,对望的双眸不断地放射出火焰,我们从火焰后面那燃烧的瞳孔中找到了同样在燃烧的我们自己。激情无阻,我们的双唇又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恍惚中,我们都感觉到对方的动作技巧都熟练了许多。汹涌澎湃的激情通过接吻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体里来回跳跃,犹如腾不息的潮流冲击着我们身体里的敏感细胞,进一步加大了磁场的力度。

劲雄把我抱到床上,我躺了下来,身体软软的,但体内的烈火依然在燃烧,使我无法放开搂着他脖子的双臂,他顺势压在了我身上。一个男人,连同他男子汉的气息一起压在我娇小的身体上,我仿佛被爱包围得天衣无缝。我沉醉在这种原始的爱恋之中,和他一起品尝躺在床上的深吻。他那跳动的胸腔压在我的乳房上,他下身那神秘的硬硬的物体压在我的同样部位,他整个人在我的身体上扭动盘旋,我被他雄壮的体积包围着、感染着,和他一起呻吟扭动,似乎已经完全融化在他的身体里。我身体的神秘之处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骚动,使我神驰魂望地渴望他的下一步。我体内出现了极度的饥饿,需要爱的充满。此时我已经无所顾及,我的意识发疯了,我要不顾一切地品尝爱情的真谛。叶澜的话是对的,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的疯狂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但是,我期盼了很久,劲雄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这让我失望无比。

我做的这道母子鸡,味道之鲜美远远超出我的意料。劲雄大称出色。他说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这道菜煮在锅里,他决不会相信是出自我之手。我想也许在他眼里,我一直还是个小孩子。

我们的爱情是隔着衣服进行的。我们穿着衣服,有时候甚至是很薄的衣服,在床上翻滚亲吻。他可以压在我的身体上,我们的双腿可以交织,情到深处时还可以伴有性爱的动作。但这一切都是隔着衣服进行的,他始终没有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摸摸我的乳房、我的身体。我们之间是神秘的,那一层半透明的纱幕里始终隐藏着极大的神秘。

但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我们这是在控制,我们控制得很辛苦,我们已经快用尽了我们所有的毅力。有很多次,当我们在床上亲吻到火热时,劲雄的手都会在我衣服的边缘犹豫、颤抖。当他的手几乎已经碰到了我的肌肤,他下身的硬物也要挺身而出时,我会非常激动,非常慌乱,非常渴望他的下一步。可是,他总是在这个时候猛地一跃而起,带着疯狂的心跳站到地上,双手捂住胸膛,下身那个神秘的物体高高挺起,把他的裤子搞得怪模怪样,它好像非常不满意,非常气愤,它一直用它的挺拔来告诉它的主人它早就控制不住了,它已经忍无可忍了。每当这个时候,劲雄总会红着脸坐在沙发上,羞涩地说:小晴,再这样下去,我们非犯错误不可。我心想:你何必坚持得这么辛苦呢,实际上,我和你一样十分渴望,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怨你。

我生活在前所未有的温情之中,劲雄上班时,我翻阅名著,体会着书中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劲雄下班时,我会立刻放下书,回到我们的欢笑中,品味着我们自己的爱情。同时,我的烹调技艺有了很大的提高。按照菜谱的指点,我每天都做一道精致的菜肴。我和劲雄几乎粘在了一起,就是吃饭时,我也时常坐在他的腿上,由他替我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