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家里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韩梅对我的态度还是老样子。
在小县城治病那些天,在惊恐和悔恨的折磨中,我就痛下决心,等我的病好了,等我重新回到我的生活中,我一定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和番士伟,金鹏这样的人彻底脱离关系,不管用多长时间,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和韩梅重归于好。
我重新做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晚班车包了出去,每天早早回家,和韩梅一起买菜做饭。开始那一阵子,对于我的突然改变,韩梅好像有些不太习惯,我们之间也好像无话可说;一段时间后,在我死皮赖脸地努力下,我和韩梅之间又恢复了表面上的和颜悦色、情投意合;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对和谐恩爱的夫妻,就连我父母,我姐姐,都一直为我们的和谐恩爱而庆幸。
但是,我和韩梅的内心都很清楚,前一段时间我的胡作非为就像一条流沙河一样横亘在我们感情的中间,使我们无法从根本上化解我们心灵上的隔阂。
但无论怎样,我们的关系毕竟又进入了良性循环阶段,这样的成绩我还是很欣慰的。我和韩梅又可以心平气和地讲话,又可以手挽着手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大街上、出现在我的家人和亲戚朋友们面前。当然,在韩梅面前,我又恢复了低三下四,又压低了声调说话。
由于我的性病后遗症一直未能烟消云散,重归于好之后我和韩梅很少做爱,我想少一次做爱就少一次把我身上万一存在的恶性病毒传染给韩梅的机会。好在只要我不主动,韩梅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两个月后,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反映,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我压制下去的对性爱的渴望又重新在体内复活了,渴望爱和被爱的细胞像春潮一样融化着我身心的寒冬,从沉睡中苏醒的性爱的欲望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在我体内飞速诞生,它们竭力催促着我改变自己改变韩梅。
这种感觉一旦重现,那种我与生俱来的浪漫情怀就像旋风一样冲击着我的身心,我幻想着我和韩梅灵魂与肉体交织在一起的性爱:
啊!太美了!
在我们温馨舒适春潮荡漾的大床上,我和韩梅两个年轻多情的身躯躺在一个被窝里,互相用心用爱抚摸着亲吻着欣赏着对方的身体。在这种特殊的带着浓浓爱意的身体语言的爱抚中,我们情不自禁地融合到一起。我们灵魂深处那些对对方真诚深厚的爱欢快地在我们的耳畔唱着悠扬的情歌,我们尽情地享受着爱情的真谛,一切都是真情实感,一切都是无忧无虑的。
在性爱的颠峰中,我们心灵中那匹共同的爱情骏马从彩云的上端奔腾而下来到我们正在做爱的大床上,载着我们圣洁的灵魂腾空而起,在白云、山脉和田野中缥缈而行,或许经过了雪域高原的洗礼,这匹爱情的骏马把我们带到了一片自由的天空。
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中白云飘动彩霞飞舞,低头俯视绿草如茵碧波万顷山花烂漫清香宜人。啊!我们享受到了从精神到肉体完全轻松的性爱。我们在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空幽雅地飘动着。
在这种神秘的舒适从波峰向波谷缓慢滑落的过程中,性爱的骏马在一点一点地降落,草原的清香沁人心脾。我们跳下马背和绿草接吻和山花拥抱,追逐着奔跑着嬉戏着,欢乐使我们拥抱着沉醉在一起。
当我们从沉醉中清醒的时候,疲惫的我的怀里躺着同样疲惫的韩梅,我欢欣喜悦地说:“梅梅,你真好,你让我有这么好的感受”。韩梅甜美羞涩地说:“于杰,你真好,我好爱你。”
再后来,两个被爱情折磨得四肢疲倦的身体相拥而眠,直到早上起床时,那种性爱的余温还挂在我们脸上。
哦!原来这样的愿望一天都没离开我的身体,我是多么渴望能拥有这样的爱情啊!那个很多年前就形成在我大脑里的幻象又在竭力地催促我把它变成现实了!
我翻开日历,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定做了一床绿草如茵山花烂漫的大被子。晚上睡觉前,我趁韩梅在收拾厨房的时候,把这床多情多意的大被子满心欢喜地铺在了我们的大床上。
灯光下,这如茵的绿草,这烂漫的山花,好美呀!看着它,我不禁闭上眼睛,让幻觉带着我感受一番我一直追寻的性爱圣地——那圣洁缥缈的草原上空。
我到厨房抱起了还在忙碌的韩梅,附在她耳边说:“梅梅,不干了,好吗?我要亲你。”
韩梅挣扎着说:“你干什么?我这还没干完呢。”
她很倔强地脱离了我的怀抱,继续干她的活。她的拒绝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的热情和浪漫也随着她的忙碌在一点点地流失。
好不容易,韩梅把她要干的活都干完了。她到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我也跟了进去,看她一切就绪后,趁她没注意,我又把她抱了起来。
我温和地说:“梅梅,我爱你。”
韩梅挣扎着说:“放下我,这多别扭,我自己走,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抱得更紧了,情真意切地说:“梅梅,我们还这么年轻,我觉得我们俩应该调整一下,我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韩梅还在挣扎着,面露不悦地说:“我们的生活怎么了?你又在想什么洋玩意儿?”
我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和她发生争执,我要让她快点看到那床大被子,或许那多情的色彩同样也能让她陶醉。但是,当我把她抱到床上,当她看到那床大被子的时候,她说出的第一句就让我很失望。她说:“这是你买的?咱们家有那么多被子,你怎么还买?”
我说:“这是床双人被,咱们家的都是单人的。”
她说:“两个人睡在一起很不舒服的。”
我的浪漫和热情几乎都被她这两句话淹没了,甚至连做爱的欲望都没了。过了一会儿,我看着韩梅那张俊秀的脸和这床热情洋溢的被子,爱情使我的浪漫和向往又复活了一些。
我说:“梅梅,请你相信,我一直都非常爱你。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有时候,我在外面遇到一些麻烦事,心情很不好,可当我回到家里,一眼看到你,顿时就觉得心里一亮,感觉只要和你在一起,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如果你再能抽出点时间拥抱我一下,亲我一下,我恐怕都会幸福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我的话让韩梅有些感动,她笑嘻嘻地说:“我知道,其实你这个人除了脾气不太好,其它什么都很好。”
我很喜欢她用这种语调和我说话,真希望她能再娇柔一些。我觉得这样才有情调,才有利于培植我们的爱情,她才更像个女人,我也才能更像个男人。
我说:“你真的知道我非常爱你吗?”
韩梅说:“有时候能感觉到,有时候感觉不到。”
我说:“那好吧,从今天开始,我要每时每刻都让你感觉到我是非常爱你的。”
韩梅说:“好啊!”
我看到她正在逐渐地被我的浪漫情调感染着,心情非常舒畅,便趁热打铁地说:“梅梅,我的小宝贝,我每时每刻爱你,就从现在开始吧!”
我边说边帮她脱内衣,她却生硬地阻止着我说:“不用你,我自己来。”
她生硬的语气犹如温室里突然窜进一阵寒风一样影响着我正在高涨的情欲,但我能理解她,或许我以前的野蛮让她还在耿耿于怀。
当我们俩各自脱光了衣服,躺在这床我新买来的大被子里的时候,我的情欲又回到了上升通道。为了防止我体内的激情流失,我紧紧地抱住韩梅,用刻意的热情亲吻着她的身体。
可能是我的力气太大了,韩梅有些气恼地说:“别这样,你想要就快点吧,明天还上班呢。”
她的这句气恼催促的话让我刚刚扭转的情欲顿时又转入了下降通道,甚至连热情也没了。我讨厌这样的做爱,没有任何温存的情调,像例行公事一样。
当我的情欲接近波谷的时候,我甚至想放弃这次做爱,可转念一想,在这个问题上韩梅一直是这样的,想要改变她,岂能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于是我在很短的时间内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很耐心地亲吻着韩梅,并含糊着说:“梅梅,对我好点,搂着我。”
韩梅把两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后背上,机械得没有任何动作。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努力,用爱感动她,她一定会改变的。
韩梅又在催促,当然她这种催促不是情入深处无法控制的那种催促,这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的一种催促。
在她的催促中我进入了,可这种像执行任务似的进入给我带来的感受和我所期望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些别扭。我觉得我们这不像是在做爱,这只是我排除体内精液涨满的一种方式。做爱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应该是两个人互相爱抚到不能自已的产物。
整个过程,又是我一个人的运动过程。韩梅放在我后背上的双手似乎很累了,不经意中滑落在了床上。她就像一个会呼吸的物体一样,忍耐着我的操作,不时地还加上一句:“快点吧,今天你是怎么了?没完没了的。”
说真的,在这种气氛之中做爱,我感到韩梅好像是在受罪,而我又像极了一个罪犯。我真想快点完成,可惜,我的情欲已经不听我大脑的调遣了,它正在随着我的体力一起消耗。
我闭上眼睛在幻想中努力着,集中精力来完成这个任务,我期望在我意识的洪流中能够显现出那个缥缈的大草原。然而,无论我怎样努力,连那个草原的边缘都没到达,我就射了。是在瞬间完成的,除了一阵快感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感受。
事后,可能是这种短暂的快感离我所期望的缥缈缠绵的意境相差甚远的缘故,一种不舒服,不满足,失望,失落、沮丧的感受一起不留任何情面地袭击着我委屈的身体,我忽然觉
得这样的性爱对我和韩梅其实都很痛苦。
半夜里,当我从阴差阳错的梦中醒来时,发现韩梅已经脱离了我的怀抱,脱离了我们两个人共用的大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她拿来了自己的被子,进了自己的被窝,孤零零地躺在床的一边。
我的睡意被这幅冷清疏远的画面无情地赶走了,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经过了这么多事,特别是经历了丽丽的身体,我确信,我非常爱韩梅。这个我小时候幻想过的,长大以后寻觅过的,现在躺在我床上的,让我着魔,令我心碎的女人,都是韩梅。我期望我幻象中所有的美好都能和这个女人拴到一起,希望和她一起分享。那么,韩梅对我怎么样呢?记得她亲口说过她还是很喜欢我的。结婚这么长时间,她对我的关心照顾一直是无微不至,难道,这里面就没有爱情的成分吗?我无法肯定,也无法否定,我只知道得到她我并不很幸福。
第二天,我把那床我寄托着无限柔情和希望的大被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衣柜的最上面。因为,我对它寄托的希望太大了,我不想一个人盖着它亵渎我们的爱情,我期望有一天韩梅能够突然改变,变成和我一样需要这床被子。
从这以后的几个月里,我一直坚持着每天晚上早早回家,和韩梅一起操持家务。尽管我的家务活干得很不地道,韩梅有时候瞧不上,她常说:“就这么点活,我一个人来干,你去看电视吧。”可是我想,一个家庭的最初就是由两个人组成的,这两个人,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应该默契和谐,其乐融融。再说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起干家务,也是增进我们之间感情的一种方式。
在这段时间里,我和韩梅在干家务方面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相得益彰。从表面上看,任何人都会认为我们是一对无比幸福的恩爱夫妻。但是在床上,我们的爱情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尽管我使出了浑身解数,韩梅依然如故地沿袭着她的被动,一直像我的一个发泄工具。至于我崇尚的身体语言的爱抚就更不用说了,韩梅始终排斥这些缠绵的多余动作,或许在她心里,这都是一些对生活毫无意义的累赘。
很多次,在完事之后,韩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望着黑洞洞的房间,我百般惆怅,无法入眠,仿佛我的性爱世界里已经穷困潦倒苍白一片了。我也曾经无数次劝慰自己说:“韩梅除了这件事,其它方面都很优秀,应该知足了”。但是,我身体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呐喊:“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希望我能拥有一些实实在在的幸福。”
说真的,我非常佩服那些在感情方面拿得起来放得下的男人,他们视找小姐为儿戏,事后说起来犹如谈论别人的故事。但我却不能,我无法把性和爱分开享用,以前每次跟丽丽交欢时,除了那一阵生理上的痛快之外,我几乎没有其它的愉悦之感。事后,当我的灵魂又把我从动物世界带到人类文明时,我便很自然地拿丽丽的狂热和虚假与韩梅的冷漠和真诚相比较。当我意识到我的所作所为只能使我幻象中那多姿多彩的爱情离我越来越远时,我的心就会在顷刻间蒙上一层清冷的寒霜,产生莫名的痛楚。一时间,悔恨,自责,失落,沮丧、迷茫一起像带着盐分的潮水一样袭击着我的累累伤痕,我幻象中的爱情被吹打得支离破碎。我孤零零地眼看着那幅美丽的画面被我亲手撕成了若干个碎片,我茫然不知所措,犹如寒冬里荒凉的原野中一只离群的迷途羔羊无法抉择前进方向一般痛苦不堪。就是那个迷人的旋涡在事后回想起来,也会让我产生不尽的迷惑和恐怖。
我不是一个猎奇的男人,没有对女人多多亦善的心理要求,我只希望我的爱情能够完美一些。我从心理和生理上全心全意爱着的应该是同一个女人,同时,我也要求我爱的这个女人也能从心理和生理上全心全意地爱着我;我爱她的全部,她的容貌、品行和身体,同时我也希望她能够爱我的一切,我的优点,不足,也包括爱我的身体。
我一直渴望得到我梦幻中那种浪漫的爱情,为了那种甜蜜那种温馨那种缥缈那种和韩梅交织在一起驰骋在广阔草原上空的浪漫情怀,我一直竭尽全力地制造机会培养韩梅的情趣。
春天又来了,万事万物都因为这春的气息沁入了心脾,而产生了一种原始的从根部诞生的蓬勃生机,古老的山川河流大海都在春风中洋溢着它们无限的生命力,人和动物都无法安分守己地呆在家里默守陈规。
那天,正好是一个星期天,我送一个长途乘客归来时路过一片青山。当我行至山脚下时,情不自禁地被眼前明媚秀丽的景致吸引住了。虽然滨海到处都是青山秀水,但这一片山林
的自然风光简直是美不胜收,让人望而惊叹。
站在山脚下笼统地眺望,云雾缥缈着自山顶倾斜而下,飘飘悠悠动动荡荡,和山顶的植被形成了一幅飘动的画面。揉揉眼睛,仔细再看看,驻扎在山坡上的各种植物,宛如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玉带包裹着山峦,层次分明,犹如人工种植一般,使人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我驻足于山脚下,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
陶醉与此,纯净的天然风光洗涤着我从尘世带来的污浊的灵魂。啊!一股久违的清新流入了我的身心,我好像又回到了浪漫无瑕幻象纯真的少年时代。感受着大自然的纯净,突然之间在我美妙绝伦的幻象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韩梅。
哦!在这万物复苏生机昂然的春天,连动物体内都装满了发情的因子,难道,在这一片令人叹绝的自然风光中,韩梅能不情趣横生吗?
我给韩梅打了个电话,她正好在家。我说:“梅梅,在家等着我,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韩梅说:“我正在给奶奶包饺子呢。”
“给奶奶包饺子呢”,我心里一热。韩梅是个集中国传统女性的勤劳、善良、贤惠等优秀品德于一身的女人。如果,她能再开化一些再浪漫一些,那她就是我幻象中那个完美的女人。
我说:“什么都得让路,这是个人间仙境,你来了就知道它有多美了。”
韩梅还想说什么,我收了线。
一个小时之后,我把韩梅带到了这个人间仙境。
这里不是旅游胜地,还没来得及开发,一切都是纯天然的。这里静谧得除了当地几个农民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人。
我和韩梅手牵着手悠闲地走在山间小路上,小路两边的树冠几乎合为一体遮挡在我们的头顶上。这种自然风光让我心旷神怡,使我产生一种返璞归真、回归原始的感觉。
韩梅拍着手说:“啊!太美了!”
我趁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讨好地说:“梅梅,怎么样,你老公我是不是真心爱你?见到这么一片美丽的风景,都不忍心自己独自欣赏,跑这么远的路接你过来,分一半给你。”
韩梅微笑着说:“你可能是觉得一个人没趣吧!”
我们继续沿着山间小路前行,两边的植物不断地变换着品种。偶尔,一两只山鸡发出清脆的叫声逃离了我们的视野,韩梅也跟着大呼小叫。我似乎看到了希望——韩梅正在变成一个活泼可爱风情万种的少女,她被大自然陶醉了,她少女的情怀正在春光的融化中苏醒。
忽然,树丛中射进大片开阔的光线,前面出现了一个起伏很小的山坡。山坡上稀疏的树林里,几头稀里糊涂的母牛正在低头吃草,母牛上方的树梢上,两只聪明伶俐的喜鹊正在唧唧喳喳地卿卿我我。
我看看母牛,又望望喜鹊,触景生情,意味深长地说:“梅梅,你觉得山坡上的母牛和喜鹊谁活得更快乐一些?”
韩梅怪怪地看着我说:“我看他们活得都挺快乐,是你不快乐吧?”
我说:“梅梅,其实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我很爱你。但是,我总感觉我们的生活中缺乏点情调。”
韩梅说:“你太不实际了。你凭心而论,我还有哪一点做得不好?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我对你,对你们全家,我都已经尽力了。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我说:“你理解歪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看这些母牛,它们整天就知道低头吃草和倒下来睡觉,它们一生中眼睛始终离不开地面,你不觉得它们的生活太乏味了吗?你再看看喜鹊,每天成双成对相依相伴欢天喜地缠缠绵绵地飞行在天空中或者落在树梢上,就连它们的窝都搭在高高的树上,你想想,它们的一生,活得有多好。你想像母牛一样,还是像喜鹊一样过一生呢?”
韩梅说:“我既不是母牛也不是喜鹊,我是人。我觉得你脑袋里好像进了水。”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我怕破坏了我们的好心情,那样的话,太对不起这一片大好的风光了。
接下来还是比较愉快的,韩梅喜欢野花,我们走了很远的山路,采集了各种各样的野花,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下了山,回到车里。
车内的鲜花争奇斗艳清香宜人,韩梅坐在我身边含笑不语仪静体闲。我回头看看后座上那些张着笑脸的鲜花,又仔细端详着我身边的韩梅,顿时怡情悦性。
韩梅羞涩地和我对视一笑,说:“开车呀,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我伸出右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心潮澎湃地说:“这车里,有鲜花有美女,我陶醉了,我要亲你。”
韩梅急忙把两只手伸展在胸前,做出阻挡我的姿势,嗔怪着说:“你别闹了,让别人看见,成什么了。”
我胸有成竹地说:“这里没有别人。”然后握住了她放在胸前的两只手。
韩梅有些急了,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我,阴沉着说:“于杰,不是我说你,你有点不正常。很长时间了,我就发现你总学着电视中那一套。那些电视剧都是假的,我们是普通人,不是演员,我们还是过普通人的日子吧!”
在回家的路中,我的心情很不好,韩梅说的没错,我们只是普通人,可是我觉得正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才最有资格追求爱情的完美。世界上有些人是不配得到完美的爱情的,像那些对金钱和名利的追求不择一切手段的人,他们就不配得到真正的爱情。
我的原计划是这样的:
在这春光迷人山川秀丽的人间仙境里游览,韩梅的身心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感染。我和她相拥着、追逐着,在山间小路上、在山野中亲吻着,融化在这融融春意之中;然后呢,韩梅像一个花仙子一样到处采集着野花,我的胸前变成了一座五颜六色的花山;我们回到车里,余兴未尽,韩梅会说:“我要生活永远这么美好!”在我的挑逗下,在鲜花的清香中,韩梅产生了浪漫的激情,我们长时间拥抱、接吻;晚饭后,我和韩梅逐个房间欣赏着她的插花艺术,回想着白天的浪漫,我抱起韩梅回到卧室,韩梅拿出了那床多情的大被子;然后便是我一直渴望的性爱。
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
回到家里以后,韩梅除了对那些花感情趣之外,其余的好像很本就没发生过;晚饭后,她照例收拾屋子到很晚;上床以后,我刚要有所动作,她说:“不要了吧,我太累了。”
我躺在沐浴着朦胧月光的床上,回想着韩梅说“不要了吧,我太累了”这句话时那木然的表情,一阵失去希望的惆怅在瞬间包围着我的躯体,顿时,一种彻骨的悲凉让我的心灵哭泣不止。我只能劝慰自己,还是面对现实吧!我的幻象或许太浪漫了,根本就不适用于现实的夫妻生活。
日子一天天无精打采地从我的眼前溜走,不知从哪一天起,我突然发现自己变老了,浑身上下老气横秋,以往那种激情早已枯黄萎顿,就连试图开化韩梅的欲望都消失了。
我仿佛活的不是我自己,我似乎只是一个躯壳在人群中晃动。我强迫自己放弃一切幻想,过实实在在的生活。我把生活的砝码不断加重,后来让我感到我的身上除了责任还是责任,除了义务还是义务,我脑子里每天只想两个字——赚钱。
最可怕的是,我胸膛之中那颗太阳早已彻底淹没于我惆怅的心潮之中。太阳带走了所有的光亮和能量,使我的心灵一片漆黑。我每天都很疲惫,从精神到肉体的疲惫。
我想起了老李很早以前说过的,后来又被他否定的一句话:“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体,是男人产生激情和动力的源泉。”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年轻的身体是指什么,但它绝不仅仅指女人的生理年龄。
偶尔,夜深人静时,在我的梦里,或者在我朦胧的意识里,经常出现我和韩梅初遇那一段时间我的满足我的快乐和我的忘乎所以。那时候,我衡量女人的标准和常人一样,我认为韩梅是完美无缺的,外表美,心灵美。如果现在再让我对女人的美下一个定义,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现在我会这样回答:一个真正完美的女人,除了以上两点以为外,至少还要加上一点,那就是在床上在她情人的眼里和心里,她同样是美好的。
当我精神上的疲惫发展到接近极至的时候,我枯萎的肉体时常强迫我的思维在夜深人静时产生幻象。很多次,在我遐想的思维中,让我恐惧的丽丽又出现了。当然,对于丽丽这个人,想起来我还是很厌恶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出现。我经常把她虚伪的动作和喊叫加到韩梅对我的真实的性爱中。这么思想着,那个性的旋涡又飘到了我头顶的上方。但我并不恐惧,因为制造这个旋涡的主人已经变成了韩梅,并且,这个旋涡是向上旋转的,在旋转的过程中逐渐化作五彩缤纷婀娜多姿的云团,这些云团袅袅地飘动在碧波浩淼的爱情圣地上空,和青草、鲜花、空气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