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你即或是抓到了他们又能怎样呢?走吧,来,我带你�走……��不不……西江终于逃离了锦禾,并且伸出双臂阻挡着锦禾的靠近。不,你不要过来。这是在我家,我本来是可以理直气壮的……
�不不,西江,你完全不必那么紧张。是我的出现让你害怕了?
�西江继续保护着自己,说,求你了,不要让我为难。这是我和青冈的卧室,她随时随地都可能进来,如果……
�哦?原来你还是那么在乎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在此刻,不知道在这座房子的哪个角落,你妻子却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西江狠狠地卡住锦禾的脖子。说,你再说你再说……西江愤怒的双手卡得越来越紧,以至于锦禾被窒息了,她的身体也正在慢慢地瘫软下去……
�直到锦禾瘫倒在地,西江才慢慢松手。接着他又惊恐地把锦禾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就在他和青冈的那张大床上,西江紧抱着锦禾紧抓住她的已经冰凉的手。此时此刻西江害怕极了。他甚至亲吻着锦禾的脸颊恳求着,锦禾,锦禾你不要死。这个聚会已经够可怕了,我不想再发生什么了,锦禾,你听到了吗?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死,答应我,无论你……
�后来锦禾慢慢苏醒。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怨你。我知道你勒着我的脖子就等于是勒着青冈和卫军的,你勒死我也就等于是勒死他们,你太痛苦了,我怎么能怪你呢?
�面对着锦禾的善解人意西江几乎放声大哭。这一次他主动把头埋在了锦禾丰满而柔软的胸膛上,仅仅是为了让那乳房阻隔住他的哭声。一个男人的绝望的哭声。
�青冈是故意这么做的。西江最后的抽泣。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关键时刻锦禾的宽容大度让西江无比感动并且乖乖就范。他开始亲吻锦禾,为了这个女人不会因为他的企图杀人而把他送上法庭。然后他想拉上被他弄乱的锦禾的上衣。那时候锦禾的乳房几乎是裸露的,那么沉甸甸的。但是西江却怎样拉也拉不上,后来锦禾才说,这件晚礼服就是这样的,你别白费力气了。外国的晚礼服都是这样的。你不会在意吧?
�在卧室的黑暗中他们终于什么也没做。有那么一个瞬间西江本来想一不做二不休的,但是锦禾却理性地阻止了他。锦禾说我们反正来日方长。然后西江便也顺从地终止,决定跟着锦禾下楼。
�他们一走出房间,就立刻感受到了楼下的众生喧哗。
�就在他们准备走下楼梯的时候,突然阁楼上传来沉重地“咚”的一声,他们都听到了。
�你家还有阁楼?
�是青冈的书房……
�西江仿佛恍然大悟,他转身就要往阁楼上跑,却被锦禾紧紧地拉住了。
�然后他们便在无声中相互拉扯着。两个人都很用力,却不出声。一切都是在不动声色中暗暗进行的,他们甚至不能做出那种费力撕扯的表情,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了楼梯的转弯处已经被楼下欢腾的人们看到了。人们甚至在和他们高声地打着招呼,教授,我们是不是可以跳舞了?
�他们的奋力撕扯终于没有被楼下的人们觉察。
�锦禾就那样胁迫着西江,让这个不情愿的男人跟着她一阶一阶地走下楼梯。
�锦禾的脸是微笑的,但是她在西江耳边低声劝说的声音却强硬甚至凶狠,你不能上去。决不能上去。哪怕他们在做爱。你不要自讨尴尬。既然你知道她是故意这样做的。她把你当做了一头愤怒的公牛,而她是西班牙女郎正在用红裙激怒你。所以你不要上当,更不要跟着她的红裙跑。无论你抓到还是没抓到,最后没有面子的都只能是你。你听见了吗?别回头看。你要知道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青冈,你难道不明白吗?
�西江在锦禾晓以利害的劝说中一步步走下楼。他始终沉默不语,仿佛始终都不曾放弃重返阁楼的愿望,这从锦禾费力下楼的姿态中可以看出。
�锦禾意志坚定绝不含糊地低声说,你一定不要落入她的圈套,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只有你蒙在鼓里。她羞辱了你,但又何尝不是在羞辱自己呢?你们全都疯了。然后锦禾就高声地对下面期待已久的人们说,你们看,教授来了,我们开始跳舞吧!无论如何,教授希望大家在他的家中是快乐的……
�然后音乐声起。
�彼尔首先走过来向锦禾伸出他的手。彼尔说这是华尔兹,我们来跳吗?
�锦禾已别无选择。她只好抛开西江。
�青冈赤身裸体。她说她听到了楼下的舞曲。她问卫军是不是也听到了,这是华尔兹舞曲我们来跳舞吧,好吗?
�但是卫军却固执地看着窗外。他说他不知道自己良心的承受能力有多大。
�青冈把她的身体覆盖在卫军身上。她说你这个人太严肃也太沉闷了。你一直拥有严谨的人生过着苦行僧一般的苦生活,你难道就不能随心所欲一次,哪怕一次?
�哪怕一次!
�你在生活中就像一个牧师,不,你只是一个过着刻板而死寂的生活的没有意思的人。你不允许自己过兴之所至的生活更不能为所欲为。这难道也叫生活吗?简直是炼狱。即或和女人做爱,你也会十分苛刻地只选择那些不会再来纠缠你的伙伴。我知道你有你的生活的原则,也知道那原则是不可动摇的。就是你今天来到这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可以来见我但却绝不会在此放纵自己。你知道你的欲望的底线在哪里。你正在最大限度地利用着你的这个底线你当然想要我。你也曾想过和我联系。但你的生存的原则却又每每阻止你。可是你到底还是来了。你已经冲决了你的限度,何不再冲决另一个限度呢?来吧,听到了吗?楼下那曼妙的舞曲?想起来了吗?那是我特意安排乐队演奏的,即或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会来。那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你还记得吗?我和你。在废弃的厂房里,我们听肖邦。告诉我你还记得吗?妈妈说,在肖邦的玛祖卡舞曲中充满了迷雾一样的恋情。我知道你是在最大限度地坚守着你的这个底线,你不会再向前走一步了,哪怕半步。但是这一次是我要求你的,或者,是我在恳求你。给予还是拒绝?拥有还是放弃?你看,我的赤裸的身体在发抖,我冷了,为什么不能抱紧我?
�彼尔紧搂着锦禾的腰。他说他一见到锦禾就立刻被她的妖娆征服了。那是一种勾魂摄魄的感觉。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第一次感受的。
�锦禾说你不要花言巧语更不许骗我。我们这种人是骗不得的。我们这种人一眼就能看穿你们的谎言。你是怎么俘获虹的?还有那个高傲的梦想一般的女人……
�我并没有骗她们,也不想骗你。虹对我来说是个可怜的女人,我只想帮助她,包括结婚。至于那个梦想一般的女人令人肝肠寸断。后来我们尽管分开,但是那种梦想的感觉将永远不会消失,远远近近,将陪伴我终身。
�那么我呢?
�你是妖娆的勾魂摄魄的如鬼魅一般的女人。这就是我对你的全部感觉,我想教授也一定是这样被你迷住的吧?当然,你还有所谓的学养,就像当初在教授心目中,虹也是个很有见解的学生,这是教授一向看重的。他喜欢的女人从来就不是花瓶,但是又一定要具有花瓶的外形……
�就是说你不会放过和西江有过关系的所有女人?
�彼尔更紧地把锦禾搂在怀中,随着乐曲,如歌般地在锦禾的耳边轻声说,你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却的确风韵犹存。无论你的身体还是你的步履都是轻盈的,就这样你在我的怀中旋转飞舞,甚至,搔首弄姿……
�锦禾突然停了下来,狠狠地打了彼尔一个耳光。
�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他们,彼尔说,怎么不跳了?哦,刚才的那个举手旋转的姿势我还不熟悉。大家继续吧。紧接着彼尔更紧地抱住了锦禾,伴随着乐曲旋转。
�锦禾挣扎。但无济于事。你放开我。我要憋死了。
�彼尔用脸颊使劲摩擦着锦禾的耳朵。说我们干吗总是在伤害对方?我们不是彼此都很感兴趣吗?
�是你在羞辱我。
�那是因为你太关注别人的隐私了。好吧,我们和解吧。想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吗?
既然我们在这里都是异乡人。我们今晚何不去酒店?
�就因为你有几个臭钱?
�据我所知,这是“文革”中那些拒腐蚀永不沾的人的惯用语。咱们能否换个话题?
�那好吧,说说你自己。一个人拥有那么多臭钱,有什么感觉?
�彼尔说,简单极了,就是能够被财富所塑造。
�就是说,你可以任意出入高级场合消费而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是的,但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娶研究生为妻子了,可以和我喜欢的女人相处了。
�你还有这样的追求?
�是的,从此我就可以面对面地聆听她们,并从她们的身上和心上感受知识。不过这些是潜移默化的,慢慢地浸润着我的。后来我也就变得高贵了起来,尽管是用金钱堆砌的。但是,我毕竟做到了我想要做的事,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女人。
�不是欺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