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她替叶子去见情敌?”
方晓握紧方向盘,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卓群,“
“嗯。没想到吧,原来她也是帮亲不帮理!”“叶子自己怎么不去?自己做事自己当么。”
“不怪人家,是她主动要去的。她怕那女的万一去学校闹,对叶子姐影响不好。虽说现在人们对这事宽容了,可她毕竟是人民教师,得为人师表啊。而且她现在正申请公派出国。关键时刻,怎能停电?”卓群模仿电视广告的语调,学得惟妙惟肖。
方晓一缩嘴:“那她就不怕受影响了!”
“她已经辞职了,去单位闹也没用。”
“那她还是作家呢?万一让小报记者知道不更糟?”
“作家有点儿绯闻不算什么,说不定趁机炒作一番,书更畅销了!”
“那是你,她可不是那种人。”
“我才不当那种人呢。干嘛为别人两肋插刀?”
“一样,也不会有人为你两肋插刀。你怎么对别人,别人就怎么对你。”
“我才不需要别人为我两肋插刀呢。现在是和平年代,又不上战场,能有什么事啊?”
“谁说不上战场?”方晓一手扶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指指卓群胸前。“这儿,每天都在打仗。”
“那——什么是子弹?钱?”
“不止是钱,还有权力,情感,人就活在这三种欲望中,总有一样会射中。”
卓群侧着身,眯起眼睛看着方晓。
“问你个私人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你很有钱吗?”
“我?”方晓笑了笑,不置可否,“你看呢,我象是有钱人吗?”
“我看象。”
“唔。”方晓含混地应了一声。“这很重要吗?”
“当然了。钱和权力,是男人的主要魅力。邓朴方即使坐在轮椅上,也比一个年轻英俊、四肢健全的穷光蛋有魅力。”
方晓转过脸来看看卓群。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你说的很对。我欣赏你的坦率。”方晓点头道。
车子已经驶出市区,离他们要去的灯塔山不远了。方晓减慢车速。
“那你再说说,什么是女人的主要魅力?”方晓问。
卓群往后一仰,靠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说:“理论上,女人和男人一样,首先都是人嘛。但现实中并不是这样,因为,怎么说呢,不管报上怎么喊女性解放,得承认现在还是男权社会。所以,女人的青春和美貌,也可以成为主要魅力。”
“那你是喜欢做女人,还是男人?”
“当然是做女人了!”
“为什么?你看那些出了名的女人整天嚷嚷做女人难,下辈子要做男人。”
“那是她们,我才不呢。”卓群身子向前一倾,歪头看着方晓,“女人生活在男权社会,看起来好象对女人不公平,但是要利用好了,反而对女人有利。”
“怎么讲?”
“你看,男人要想成功,只能依靠自己,舍身拼命,一往无前,不是勇士,就是烈士。自古华山一条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这个世界对男人是很残酷的。可是女人就不同了。女人的成功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奋斗成功,还有一种,就是嫁给成功的男人。”
“那么,你是要自己奋斗成功,还是想嫁给成功的男人?”
“我当然要自己奋斗成功了。”
“你说的成功,是指什么?”
“是指赚到一定数目的钱。我对权力没有欲望。”
“一定数目的钱?”方晓摇摇头,问:“多少?”
“100万。”卓群干脆地说。
“100万?你要100万干什么?”
“当然有用了。有了100万,我就可以随时对有钱但不喜欢的人说滚蛋!”
“就为这个?”方晓不觉有些好笑,“那,如果没有呢?”
“没有—”卓群眨了眨眼睛,诡秘地笑笑,“那就想办法赚呗。”
“就你?靠什么赚?”
“当然,在中国是很难赚到了。所以我要去美国。”
“去美国刷盘子,你受得了?”“有什么受不了的。那么多出国的人不都受了吗!吃苦算什么,可以得到自由!”
“自由?”方晓不无嘲讽地笑道。“那是你还不了解美国。大多数美国人一生就象工蚁一样,不停地劳动,象一架赚钱机器,其实他们是最不自由的。自由地失去了自由。”
“我不会的。我又不想上《财富》排行榜,只想安分守已地生活。”
“就你?”方晓一撇嘴,“怎么看也不象安分守已的人。”
“难道我象有野心的人?”
“没野心最好,女人不要有什么野心。”
卓群呶呶嘴,说:“好把野心留给男人-比如你。”
方晓不置可否地笑笑,转了下方向盘,一拐弯,驶下柏油马路。在低洼不平的泥路上行驶了一会儿,来到一个海湾。前面靠海不远有一排平房,看上去很不起眼。
“来这儿干嘛?”卓群问。
“给你加点儿油。”
两个人下车,向那排平房走去。
“喜欢吃什么?拣好的点,吃饱了好有劲登山。”方晓指着地上摆着的各式各样海鲜,对卓群说。
卓群点了海虾、螃蟹,方晓点了鱼和扇贝,又要了一个汤。两个人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一坐下,方晓掏出烟来,吸了一口,侧过身去望着窗外。雾茫茫的海面上,星星点点,飘荡着一艘艘渔家小船。
服务员过来上菜,方晓把烟掐灭。
“吃吧,我可是饿了。”
方晓没吃早餐,这会儿确实饿了,不一会儿,就把桌上的海鲜消灭掉一半。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方晓把盘子往卓群跟前推了推,拿起餐巾纸擦手。
“你怎么吃这么快?要让你陪客人可糟了。”卓群嗔怪地道。
“你不是客人,自己人,用不着客气。”方晓大咧咧地说,掏出烟来。
“怎么老抽烟啊?”
“烟是思维的杠杆。”方晓把烟点着,吸了一口。
卓群一呶嘴:“我只看见杠杆,没看见思维。”
“那是自然,思维就象尼古丁,只能感觉到,看不到。”
卓群抬眼瞅瞅方晓:“你别说,你抽烟的样子还挺威严。和平时不太一样。”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
“毛主席。”
“扑!”卓群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方晓有板有眼地说。“我记得很清楚,毛主席逝世时我上小学。我们排队去市政府前广场默哀。广场上站满了人,我们班主任老师站在前边,带领全班同学哭。别人都哭了,就我哭不出来。也巧,那天下雨,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别人也看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不一会儿传来救护车声,有人哭昏过去了。我就在心里骂自己:你怎么不哭呢?”
“你到底哭了没有?”
“没有。其实我也想哭,可就是哭不出来。我想我这人是不是有点儿反动,回家对着毛主席像反省。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太了不起了,死了全国人民都为他哭。我将来就要做他这样的人。于是,我就收集毛主席的画像,收集了很多。其中有一张,最吸引我。”
“哪一张?”
“不知道你看过没有,他有一张像片,是在庐山照的,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前方,好象在思索什么,手指夹着一支烟,后面是一棵松树。我最喜欢这张,把它贴在墙上,每天晚上睡觉前都看。每次看完之后特想抽烟。有一天,我偷了我爸五毛钱,买了一盒烟。每天晚上跟伟大领袖学抽烟。”
卓群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引的周围人转过头来看。卓群并不理会,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人家毛主席──是一国之君,他抽烟-是要想-全国人民的事。你有-什么事可想啊?”
“我想的是全世界的事。”
“你以为你是谁?联合国主席安南?”
“那倒不是。可我是商人,现在全球经济一体化,也得考虑点儿世界的事。”卓群看着方晓,止住笑:“你还是先考虑中国的事吧。昨天往家打电话,听我妈说我姨夫药厂破产了,每人发一万元钱打发回家了。一万元能干什么?他想让我老爸给找个工作。都快50岁的人了,谁愿意要哇!”
“在一个变革的时代,总要有人做牺牲品。就好象登山,你用了半生精力,眼看快要爬到山顶了,可是山没了,怎么办?重新爬,已经没有机会了,精力和体力都不允许。我们算命好的,生在一个时代的开端,剩下的就看自己了。好了,别替人操心了,吃好了没,我们去登山。”
方晓和卓群离开渔家小店,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驶了一段,来到灯塔山下。
“得,再往前没路了,停这儿吧。”
方晓把车停好,推门下车,抬头向山上望去。只见那座被联合国定为世界上百年以上历史的古老灯塔,静静地耸立在蓝天白云下,白色的塔身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熠熠白光,丝毫没有百年沧桑的印迹。
卓群挽着方晓的胳膊,沿着新修的石阶路往上爬。爬过约莫百级石阶,来到一处八角凉亭。卓群嘴里喘着粗气:“歇会儿吧。”
他们在凉亭坐下休息。凉亭后面,有一排低矮的小木屋,是用白桦树木建的,低矮的屋顶呈坡型,上面压着厚厚的稻草,有一点原始部落的荒野味道。是夏天旅游季节时度假用的。到了冬天没有游人,更显荒凉。
“哎,夏天我们来在这儿住好吗?”卓群把头靠方晓肩上,柔声道。
“好,要是你不怕蚊子咬的话。”
“我不怕,我可以多擦点儿香水,蚊子最怕香味。”
正说着,从木屋后面走来一个渔民模样的人,手里拎着一只红色塑料桶。看见方晓和卓群,主动过来攀谈。
“你们城里人真有兴致,这么冷的天还来登塔!”
“星期天呆着没事,出来玩。”卓群说,探头向桶里瞧,“这什么呀?钓的鱼?”
“不是。”
来人摇摇头,把桶上的盖子揭开。里面是一只漂亮的乌龟。身体象一只巴掌大,背上的壳向上耸立,好似一个半拱圆,布满深咖啡色花纹。最奇妙的是它长着一对墨绿色的眼睛,一闪一闪,晶莹剔透,十分惹人喜爱。
“啊,太漂亮了!”卓群兴奋地叫道。“是卖的吗?”
“不卖。”
卓群一脸失望。“卖吧,我可以多出钱。”
“你能出多少钱?这可是一只外国龟,是镇上捕捞队去非洲捕鱼时带回来的。我可是花了300元钱才弄到手。”
“那,我给你加200元,500元行吧?”
那人眼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但还想讨价还价。
“500元太少了。有人出700元我还没卖呢。”
卓群急的一下站起来,方晓一把拽住她,正色道:“告诉你,不许买。”
“为什么?”卓群冲他叫道。
“龟是动物,不是宠物,别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它的痛苦上。”
卓群一呶嘴:“想不到你还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你刚才还吃那么多海鲜呢!”
“这是两码事,那是养殖的。”
“这也是养殖的。”那人插嘴道。“要是真海龟,别说500元,5000元也买不到!”
方晓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要是真海龟,你现在就是在犯法你知不知道!”
“算了算了,500元卖给你吧。要不要,不要我走了。”那人不大情愿地说道。
“要,要。”卓群连声道,拉着方晓的胳膊央求:“你看它呆在桶里多可怜。买回去我让它在房间随便爬。如果别人买去,还不如我待它好呢。”
“别人买那是别人的事,我不管,反正我不能眼看着你做刽子手。”方晓固执地说。
“算了,不用你,我自己买。”卓群生气了,转身背对着方晓,用命令的口吻说:“我包在车上,去给我拿来!”
“凭什么让我去拿?”
卓群转过身来冲方晓一伸手,“那你先借我500元钱。”方晓盯着卓群看了一会,见拗不过她,叹口气道:“好,我买。不过我先警告你,要是买回去养不活,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方晓掏出钱夹,抽出500元钱,递过去。
卓群转而一笑,弯身拎起桶。那人急忙拦住:“哎,桶还给我。”
“我怎么拿呀?一只破桶你要它干嘛?”
那人拿出一个塑料袋,抓起乌龟放进去,递给卓群。
“最好抱着,别拎。每天给它一片菜叶就行,它吃不多少。”那人嘱咐道,拎着桶下山去了。
卓群两手捧着塑料袋,亲热地道:“嗨,亲爱的,现在你是我的了!”
方晓看看她,有几分气恼地:“行了,别捧着了,给我吧。”
“干什么?”
“我送车上去,捧着它怎么爬山!”
卓群莞儿一笑:“我和你一块去。”
“不用了,你在这儿等着吧。来回走怪累的。”
“没事,我就要和你一块去。”
卓群挽着方晓的胳膊,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哎,得给它起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瞧你高兴的,象得了个宝贝似的。”
“对,就叫宝贝。嗨,宝贝!”卓群兴奋地叫道。
“你别新鲜两天半烦了。喜欢容易真养起来可一大堆事,得有耐心。”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两人来到停在半山腰的车旁。方晓掏出钥匙,揿了一下摇控锁,车灯一闪,传来“噔”的一声。方晓打开车门,“放进去吧。”
卓群把“宝贝”放到车座上,觉得不放心,怕它掉下来,又抱起来放到座位底下。
方晓锁好车,两个人顺着石阶,又来到凉亭处。
“后面好象有条路,刚才那人就是从那儿上来的。”卓群用手指指凉亭后面的小木屋。
“走,过去看看。”
方晓和卓群走过去,果然,木屋后面有一条通往海边的路,也是用石头砌成的。
“嗨,从这儿能看见黄渤海分界线,你看。”
方晓伸手一指。卓群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茫茫的海面上,一条弯弯曲曲、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浪线,若隐若现,把海水分成黄、蓝两色。
“蓝色的是渤海,黄色的是黄海吧?”卓群问。
“正好相反,黄色这边是渤海,蓝色那边才是黄海。等会儿到灯塔上看更清楚。”
一阵巨浪涌来,冲向岸边的碓石,击起两米多高的浪花。
“这么大的浪,太好了,我们下去拍照吧。”
卓群挽起方晓的胳膊,沿着石阶路往下走。开始还算平坦宽阔,越到下面越狭窄陡峭。方晓侧着身子走在前面,不时回身叮嘱卓群小心。
快到海边了,一块半人多高的礁石横空立在那儿,挡住了去路。
方晓把相机背在肩上,纵身一跃,跳到沙滩上。转过身,张开双臂,“来,往下跳,我接你。”
卓群一跃,跳到方晓怀里,吓得心砰砰直跳,两手勾着方晓的脖子不放。方晓闻着发梢上淡淡的香味,感到一阵心悸,用力把她揽在怀里。两个人亲吻起来。
还是方晓先松开,他拍拍卓群的后背:“海边冷,别冻着。走,我给你拍照。”
卓群依然勾住方晓的脖子不放。方晓抱着她转了一圈,松开手。
“快点儿,等会退潮就拍不成了。”
卓群撒娇地摇晃着方晓的胳膊:“我要到那个礁石上去拍,你背我过去。”
方晓背着卓群在沙滩上走,卓群嘴里数着:“1、2、3……”
数到10,方晓把她放下。
“好了,站在礁石边上,我给你拍照。”
卓群一蹦一跳,跑过去倚在礁石上,方晓举起相机,等了一会儿,浪涌上来了,赶紧摁动快门,拍了一张。
“别动,再拍一张。嗯,这张肯定好,你再坐在礁石上拍几张。”
卓群爬到礁石上,侧身坐着,方晓给她连拍了两三张。“我给你拍一张吧。”卓群冲方晓喊。
方晓摆摆手:“我不喜欢照相。还是给你照吧。这样,你在沙滩上走,随意一点儿,不要看镜头。”
卓群在沙滩上走着,不时蹲下身,拣几块石头往海里扔,方晓频频摁动快门。
“拍了多少?”卓群跑过来问。
方晓低头看看:“19张。行了,剩下的到塔上拍。”
两个人又回到刚才跳下来的礁石上。卓群抬头望望,不仅面露怯色。
“真讨厌,为什么台阶不修到底呀?”卓群嘟哝道。
“这就是底,现在是退潮,所以礁石就露出来了。”
方晓扶着礁石,向上一跃,攀了上去。
“来,抓着我的手。”
卓群抓着方晓的手,左脚踩住礁石,右膝一弯跪在上面,好不容易爬上去,抬起头松了口气,忽地觉得什么东西吹进眼里,忍不住“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方晓问。
“沙子迷眼了。”
卓群用手揉揉眼睛,睁开眼,感觉里面仍有东西。又用手揉。
“哎呀,坏了。”卓群叫道。
“怎么了?”方晓吓了一跳。
“把镜片揉出来了。”
卓群手指上放着一个豆粒大小的无色透明镜片。
“那怎么办?还能带上吗?”
卓群摇摇头,一抬手把镜片放到嘴里。
“你干什么?”方晓惊讶道。
“隐形镜片得保存在液体里。”
卓群有些含混不清地说,张开嘴跷起舌头,让方晓看压在舌下的镜片。“现在最好别跟我说话。”
两个人顺着台阶往上爬,走了没几步,卓群停下来,揉另一只眼睛。
“怎么,又迷眼了?”方晓问。
“没,”卓群摇摇头,“这样不舒服,得,干脆把这只镜片也摘下来。”
卓群把另一只镜片摘下来,放在指尖上,举到方晓前。
“喂,张开嘴。”
“干什么?”
“这支你替我保存,这样就公平了。”
卓群一抬手把镜片塞到方晓嘴里。方晓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啊”了一声,咽了一口唾液。
“小心,别咽下去!”卓群叫道。
方晓用舌头添了添,感觉镜片还在,摇摇头道:“没有。”
“好了,现在别说话了。”
两个人一气爬到山顶。方晓绕到后面看刻在塔身上的字,卓群则趴在前面透过圆形镜孔往里看。模模糊糊看见一片朦朦胧胧的红色。
“看不清。哎,借我眼镜用一下。”卓群说。
方晓没听见,仍低头看塔上的字。卓群走过去,一伸手把他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
“干什么?你?”
方晓吓了一跳,一说话把嘴里含的镜片咽了下去。他难受的弯起腰,直想吐。
“怎么了,借你眼镜用一下不行啊?”
“你,我-”方晓用手指指自己的胸,“镜片咽下去了!”
“怎么搞的?你?”卓群大声道,紧接着,又小声嘟哝了一句,“算了,看在你一路照顾我的份上,就不用你赔了。”
方晓又气又恼:“还让我赔,我不让你赔就不错了!”
“好了。我陪你还不行。”
卓群一仰头,咽了一口唾液。
“你干什么?”
“我也咽也下去了,这样不就公平了。”
“你-”方晓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放心,又不是氰化钾,干嘛吓成那样!”
卓群不以为然地道,带上方晓的眼镜,趴到镜孔前往里面看。仍是模模糊糊一片。
“哎,你眼镜多少度的?怎么一点儿也看不清!”卓群问。
“唔,你想看什么,我帮你看。”方晓含混道。趴到镜孔前看了看。
“里面没什么,就几个透镜,蒙了一层红布。”“我当什么呢,红乎乎的,蒙红布干什么?”
“可能是红色波长,射程远,可以让归航的人早一点看到。”
一位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听了方晓的话,纠正道:“因为透镜光太强,如果不用红布过滤一下,会灼伤人。”
卓群冲方晓一伸舌头,“你这业余导游,竟误导人。”
方晓自嘲地笑了笑,向前几步,站在山崖边,用手一指。
“你看,这就是黄渤海分界线。从这儿看最清楚。”
卓群往下望去。果然,这边的海水是土黄色,另一边则是蓝绿色,两边交界处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海浪线,泛着白色泡沫一直向远处延伸。
卓群看着看着,倏忽想起什么。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方晓。方晓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
“怎么了?”方晓问。
“我明白了。”卓群点点头,“你的眼镜根本没度数。”
“……”方晓脸微微一红,没作声。
“没度数你为什么要带?其实你眼睛挺漂亮的!”
方晓气恼地,“我就是不喜欢这双眼睛。”
卓群盯着方晓看了能有一两秒钟,向前两步站到崖边。手垂直伸向前,回头看着方晓,说:“喂,看着。”
卓群一松手,眼镜垂直掉了下去,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方晓上前拽住卓群的胳膊,气极败坏地说:“你干什么?“
卓群歪着头,往山崖下望了望。
“哦,没什么,试试万有引力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