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价值?”
“不错。”麦哲文点点头,“从小到大,辉一都不是一个引人瞩目的男生。无论是在课堂里还是在校外,沉默寡言又没有特长的他平凡到总是会被大家遗忘。记得在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春游去爬山,回来的时候竟然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还没上车,车就这么开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郊外。”他皱起了眉头,“虽然我和他是好朋友,可是,有的时候,我也会忘了就在身边的他……你注意过阳光下自己的影子没有?”他忽然问道。
“什么?”荩夕有些困惑。
“要是你看看你的身后,你就会发现,你的影子总是跟随着你。他不说话,他没有个性,他一无所长,他人云亦云,他甚至不介意被人踩在身上。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影子……”他停了一下,“却是你最忠实的朋友。”沉默了片刻,他继续说道,“因为我加入排球队的缘故,辉一也跟着加入了进来。当然,平凡的他通常都坐在候补席上。直到某天,我们和邻校有一场比赛。”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中,麦哲文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是一次很关键的比赛,关系到我们学校在区里的排名。可是偏偏在那天,球队里一个主力发球手生病了。百般无奈下,教练终于让辉一上场发球……”
那也是一个初夏的傍晚。
炫目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玻璃窗洒落进来,为紧张而又喧闹的排球馆更增添了几分闷热。
穿着黑色的9号球衣,夏辉一站在队友后方的发球区。
比分是24:15,东川高中大比分落后,而对方,却已经到了这一局比赛的局点了。
黑压压一片的观众席上,两所学校上百名师生渐渐安静了下来;而比赛场上,紧张的气氛更是一触即发——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个发球。
从屏息以待的观众,到坐立不安的教练、眉头皱起的队友,再到自信而又有着轻蔑神情的对方球员,夏辉一忐忑不安的视线终于落回了自己手里雪白的排球上。
与此同时,裁判的哨声吹响——要发球了。
静静地站在发球区,夏辉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当所有人开始疑惑不安的时候,他却终于行动了。把球高高抛起后,辉一右臂快速出击,用虎口猛击排球的下方。
——这不过是一个高吊发球。
对方有着一个光头的场上队长冷冷地笑了起来——而且,以他的判断,这个过高、力量又过大的球,十有八九会出界。
排球砰然落地。
光头队长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与此同时,裁判举起旗帜示意——“界内!”
随着一声欢呼,东川高中排球队发球直接得分!
辉一的第二个发球依然是普通的上手飘球。
排球轻飘飘地险险擦过球网,飞向对方场地。看着球飘忽不定地向自己袭来,对方的一传队员竟然莫名其妙地判断失误,把排球垫飞出场外。
又是一个直接发球得分!
“夏辉一!辉一!”
观众席上不知是谁叫了起来。
随着那个洪亮的声音,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越来越响,终于形成了一股声浪,环绕在整个洒满夕阳的排球馆中——“辉一!必胜!!夏辉一!加油!!!辉一!夏辉一!!……”
“那次比赛,因为实力相差太悬殊的关系,最后,我们还是输了。可是,”麦哲文说道,“从那以后,终于,所有人都记住了辉一;而他,也终于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和梦想——做一个最佳发球手。”
“所以,”看着排球馆中那个已经汗流成河,却还不知疲倦地努力跳起来击球的家伙,在这一瞬间,荩夕的心底流过一抹感动,“为了这个梦想,夏学长才这么努力地每天练球……”
“这不是努力,”麦哲文打断了她,“这是拼命。拼命地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拼命地守住自己在发球区的位置,拼命地打好每一个球……努力的人比比皆是,你努力地想要做一个好记者,而我也在努力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可是,我们有没有像辉一这样,拼了自己的命去努力呢?”
随着夏辉一又一次地跳起击球,“噗”的一声,似乎有某样东西被打破了。
转过头,看着黄色的木球碎片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哲文的声音在荩夕的耳边继续着:“……我至今还记得星阶成立两个月后的某天。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潮湿、闷热,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情绪不佳。对星阶来说,那更是个噩梦般的日子……挑衅、嘲讽、谩骂,一触即发的暴躁情绪终于导致了一场战争。齐翼和乐正茏那几个家伙像野兽一样冲向对方,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他们,即使是钟教练上去劝架,除了脸上挨了几拳外,也没有别的结果。眼看事情愈演愈烈,正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突然惊叫了起来……”
“血!”
一声紧张而又尖厉的声音猛然响起。
“……有人受伤了!”
刺耳的惊呼盘旋在瞬间寂静下来的排球馆内。
几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茏收住了挥出去的拳头,而翼则余怒未消地放开了茏的衬衫衣领。Ken和阿凉也停止了动作,开始紧张地检查自己和死党身上的伤口。
可是,在打架的这群人中,除了多了几个淤青和肿块外,并没有谁真正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