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陈敬正工工整整写字,忽听有人敲窗,惊得考篮掉在地上。陈敬抬头看看,窗口并没有人。他刚躬身下来收拾笔墨纸砚,又忽听有人喝令,原来是吴云鹏:“陈敬,干什么?”
陈敬抬起头来,说:“回大人,我掉了东西。”
吴云鹏道:“掉了东西?你在捣鬼吧?”
陈敬说:“大人您可以进来搜查。”
吴云鹏推门进来,四处翻了翻,骂骂咧咧的。吴云鹏拿起陈敬考卷,不觉点了点头,道:“哟,你的字倒是不错。”
陈敬道:“谢大人夸奖!”
吴云鹏冷冷一笑,说:“陈敬,光是字好,未必就能及第!你可要放规矩些!”
没过多久,吴云鹏又过来敲陈敬的考棚。陈敬不再惊惧,平静地望着外头。吴云鹏却道:“陈敬,你装模做样的,你是在舞弊吧?”
陈敬笑道:“回大人,您已进来搜过几次了。不相信,您还可以进来搜搜!”
吴云鹏恼了,吼道:“放肆!你再不老老实实的,我就让人盯着你不走!”
卫向书正好路过这里,责骂吴云鹏:“如此刁难,是何道理!”
吴云鹏却仗着后头有人,道:“卫大人,下官可是奉命行事!李大人跟您卫大人都是主考,可李大人是会试总裁。下官真是为难,不知道是听李大人的,还是听您卫大人的!”卫向书被呛得说不出话,怒气冲冲地走开了。
三场考试终于完了。这些天只有陈敬不准离开贡院,每场交卷之后仍得在呆在里头。别人都是带了木炭进去的,陈敬却是除了文房四宝别无所有,在里头冻得快成死人。亏得他年纪轻轻,不然早把性命都丢了。
第三场快完那日,李振邺悄悄儿问吴云鹏:“那个陈敬老实吗?”
吴云鹏笑道:“下官遵李大人吩咐,每隔一炷香工夫就去看看。”
李振邺问:“他题做得怎样?”
吴云鹏答道:“下官没细看他的文章,只见得他一笔好字,实在叫下官佩服!”
李振邺道:“你盯得那么紧,他居然能从容应考,倒是个人物呀!”
吴云鹏说:“都是读书人,有到了考场尿裤子的,也有刀架在脖子上不眨眼的!”
李振邺见四周没人,招手要吴云鹏凑上来说话。听李振邺耳语几句,吴云鹏吓得脸都白了,轻声道:“这可是要杀头的呀!”
李振邺笑道:“没你的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吴云鹏只得说:“下官遵李大人意思办!”
吴云鹏说罢去了陈敬考棚,问道:“陈敬,时候到了!”
陈敬道:“正要等着交卷哩。”
吴云鹏说:“交卷?好呀!外头重枷铁镣伺候着您哪!”
吴云鹏接过考卷看看,突然笑道:“可惜呀,您的文章好,字也好,只是卷面污秽,等于白作了!”
吴云鹏说着,便把考卷抖在陈敬面前,但见上面有了好几个污渍。陈敬惊呆了,说话舌头都不管用了:“怎么……怎么会这样?你……你为何害我!”陈敬说着就冲出考棚,想揪住吴云鹏论理。
吴云鹏甩开陈敬,大声吼道:“放肆!”
陈敬再想争辩,索额图已领着人来了。陈敬冲着吴云鹏大喊:“你们陷害我!你们陷害我!”已经不容分说,枷锁早上了他的肩头。
索额图骂道:“不得多嘴!你是否有冤,大堂之上说得清的!”卫
向书见来人拿陈敬了,急忙上前,道:“一介书生,何须重枷伺候!”
李振邺也赶来了,道:“陈敬可是钦犯,按律应当带枷!”
索额图觉着为难,道:“两位大人,索额图不知听谁的。”
李振邺笑道:“陈敬是卫大人山西同乡,还是给卫大人个面子,去枷吧!”
索额图立马吩咐手下了陈敬枷锁。陈敬暗自感激,卫向书却像没有看见陈敬,转过脸去同李振邺说话:“李大人,我这里只有日道公心,没有同乡私谊!”李振邺嘿嘿一笑,也不答话。
陈敬出了贡院,却把外头等着的李老先生和月媛吓着了。原来他们看见陈敬身后跟着几个官差,有个官差手里还提着木枷。领头的那个正是索额图。贡院外头照例围着许多人,明珠躲在里头把月媛父女的动静看了个仔细,料定陈敬同这户人家必有瓜葛。
索额图带人押着陈敬往顺天府去,不料到了僻静处突然杀出四个蒙面人。索额图正在吃惊,不知从哪里又蹿出三个蒙面人。这三个人来势更凶,亮刀直逼陈敬。索额图飞快抽刀,挡过一招。于是,三个蒙面人要杀陈敬,四个蒙面人要抢陈敬,索额图他们则要保陈敬。三伙人混战开来,乱作一团。陈敬突然听得有人喊道:“陈大哥,快跟我来!”原来是月媛,她飞快上前拉着陈敬钻进了小胡同。那三伙人见陈敬跑了,掉头追去。他们追至半路,又厮打起来。陈敬同月媛飞跑着,很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