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大清相国

陈敬道:“高先生何必过谦?您这笔字可真见功夫啊!”

高士奇叹道:“光是字写得好又有何用!”

张汧说:“常言道,字是文人衣冠。就说科场之中,没一笔好字,文章在考官眼里马上就打了折扣了。”

高士奇仍是摇头叹息:“实在惭愧。说在下字好的人真还不少,可这好字也并没有让我的口袋多几个银子。”

这时,陈敬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不,从今日起,高先生的字要变银子了,说不定还会变成大把大把的银子!”

陈敬等回头一看,只见一人高深莫测,点头而笑。高士奇见这人衣着不凡,忙拱手:“敢问阁下何方仙君?请赐教!”

那人也拱了手,道:“在下祖泽深,一介布衣。天机精微,当授以密室。先生不妨随我来。”

高士奇愣在那里,半日说不出话来。祖泽深哈哈大笑,说:“高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已是不名一文了。我替您谋个出身,又不收您的银子,这还不成吗?”

高士奇想自己反正已是山穷水尽,无所谓得失值得顾及,连忙起身长揖而拜,道:“请祖先生受在下一拜!”

祖泽深直摇手道:“不敢不敢,往后我可要拜您的!”

祖泽深说罢,转身而去。高士奇忙收拾行李,同陈敬三位慌忙间打了招呼,跟着祖泽深走了。围观的人很多,都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只说是这算命先生遇着神仙了。

陈敬总为张汧那个砚台放心不下。有日张汧出门了,陈敬去了他的房间,反复看了看那个砚台,果然见盖上有个玄机,一拧就开了,里头塞着本小小的书。打开一看,正是本《经艺五美》,上头的字小的像蚂蚁。陈敬惊叹如今的人想鬼主意会到如此精巧的地步。他犹豫再三,仍是把《经艺五美》放了回去。回到房间,又后悔起来,他想应该把那《经艺五美》悄悄儿拿出来撕掉,不然张汧兄在考场里头保不定就会出事的。

过了几日,陈敬正同李谨切磋,张汧推门而入,道来一件奇事。张汧脸色神秘,问道:“还记得前几天叫走高士奇的那位祖泽深吗?”

李谨问:“怎么了?”

张汧道:“那可是京城神算!他有铁口直断的本事!那高士奇就是被他一眼看出富贵相。你们知道高士奇哪里去了吗?已经进入詹事府听差去了!”

李谨惊问道:“真有这事?”

张汧道:“不信你们出去看看,快活林里举人大半都找祖泽深看相去了!”

陈敬摇头道:“命相之说,我是从来不相信的。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

张汧笑道:“贤弟呀,孔圣人还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啊!虽是远之,毕竟有敬在先!我们也算算去!”

陈敬忽然想起一事,道:“张兄,那个砚台,你还是丢掉算了。”

张汧道:“我细细看过了,就是个很平常的砚台。我的砚台正好砸坏了,就用这个进考场吧。去,上祖泽深家看看去。”

陈敬道:“你们去吧,我想看看书。”

李谨也想去看看新鲜,道:“看书也不在乎一日半日,只当去瞧个热闹吧。”

陈敬不便再推脱,只好同去。原来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祖泽深,随口问问就找到了他家宅院。刚到门口,只见祖泽深送索额图出来。陈敬望见索额图,似乎在哪里见过。索额图目光犀利,飞快地打量了他们,大步走开。祖泽深冲着索额图的背影,再三点头而笑,甚是恭敬。直到索额图转过墙角不见人影了,祖泽深才看见三位客人,笑着问道:“三位举人,想必是白云观前见过的?”

张汧很是吃惊的样子,道:“祖先生好记性啊。”

祖泽深倒是很淡然,请三位屋里喝茶。进了大门,转过萧墙,便闻人声喧哗。原来客堂里早坐满了看相的举人,大伙儿见祖泽深进门,皆起座致意。

祖泽深道:“承蒙各位举人抬爱!今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怎么看呀!今日我不看相,只同各位举人聊聊天。”

张汧问道:“听说钱塘高士奇,蒙祖先生看准富贵之相,立马应验,如今已入朝听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