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着的是老孙,快意着的却是参股银行的库辛勤。
库辛勤身为大行长也莫名其妙地以权谋私的一把,他把办公室的计算机搬到宿舍里来了。嘴上跟梁主任说是加班方便,可晚上下得班来,一打开计算机却直接上了网。并且,没有浏览搜狐这类知名网站的内容,上来就直接在其搜索栏目里打了几个中文字:“正义佐罗工作室”,不一会儿,娜娜的个人网站就真的出现了!没有想到,娜娜网站很热闹,每天的浏览量竟达一百多人次!
娜娜美丽的头像放在网页的左上角,她甜美地笑着,眼睛奕奕有神。只是作为版主的娜娜,在这里不叫娜娜,而改用了雅号:佐罗!网站除了与银行业务有关的“金融论坛”、“企业经济分析”栏目,与银行业务无关的“救救失学儿童”栏目之外,居然还有“版主作品精选”栏目,收集了娜娜的诗歌、绘画、摄影作品。
在“救救失学儿童”栏目里,娜娜介绍了光照市山区十几名失学儿童贫穷的生活状况和与他们的联系方法,这倒使得库辛勤又把对娜娜的初始印象,进行了局部矫正和再认识!
库辛勤莫名其妙地心跳着,端详了娜娜贴在上面的全部照片,欣赏了娜娜的全部绘画作品,还阅读了娜娜的全部文章。那些小豆腐块文章,虽然稚嫩,但是,文笔清新、秀丽,句句洋溢着善良,字字透着嫉恶如仇的正义感。一首叫《春蜂》的小诗倒的确触动了库辛勤,娜娜写道:
看——远方的树林
已是青青
听——漫天的芬芳
舞得轻盈
我要与百花欢聚
冲出笼一样的家庭
去四方飞舞
我是一只春天的蜜蜂
看——远方的树林
花草茂盛
听——金黄的银杏
要发出衰老的哀鸣
打开笼门
施展我酿蜜的本领
把甜蜜留给世界
我是一只春天的蜜蜂”
看来,出生在高干之家、青纯、美丽的娜娜并不是一只没有思想的花瓶,也不是一个蔑视一切、单纯享受生活的女孩,她也是有着干一番事业的想法的!
在娜娜网页的留言薄上,有许多男性网友的留言,拐弯抹角表露爱慕之情者,众矣!
库辛勤也给自己起了个响亮的网名,叫:“罗宾汉”!库辛勤虽然自知自己没有罗宾汉的十分之一的勇猛,但他还是自信,自己肯定像罗宾汉一样,是充满正义感之人。终于,他不怀好意地在娜娜的留言薄上,以罗宾汉的笔名,贴出歪诗一首,名字叫《我愿作一只美丽的鸟》:
我愿作一只美丽的鸟
在你的头顶飞
在你的肩头跳
轻轻地啄你
柔美的头发梢
我愿作一只美丽的鸟
在你的手上站
扇着翅膀叫
把心里的爱语
唱个没完没了
我愿作一只美丽的鸟
清晨贴在你耳边
当你的小闹表
闲暇时总有我
唱得你乐陶陶
没有多久,版主佐罗就给诗人罗宾汉回信了:“我是佐罗,眼戴黑罩,只顾手持利剑斩凶顽。根本看不见什么小小鸟!!!”
诗人罗宾汉几许尴尬、一阵窃喜之后,又不怀好意地贴出第二首歪诗:
笑着一个含情的姑娘
在我面前
亮晶晶的眼睛
秀气的脸
那一低头的羞涩
莲花一般
笑着一个含情的姑娘
在我心头
走来时
象一枝摇摆的柳条
粉荷花的开放
便是她对我的笑
版主佐罗不久又回复了:“神经病!!!——这不是佐罗的骂人,只是给了你这个罗宾汉玩笑的一剑!!!”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库辛勤本想还回到宿舍里继续作他的诗人罗宾汉,与版主佐罗谈诗斗剑,可却接到了吴侬的电话,吴侬甜着嗓子:“库行长,你要感谢的恩人,我给你联系上了!想不想见呐?”
立刻,库辛勤眼前浮现了那飘起来的白色棉布裙和那乍泄的点点春光,还仿佛看到了一双似乎睁不开的大眼睛和版主佐罗的幽默,内心不由一喜,可嘴上还没有答话,便又感觉出几分不自在和不舒服了。他突然感到自己的一切都仿佛被吴侬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似的:“代我向她道谢好了!”他只得欲擒故纵。
吴侬娇嗔道:“我已经联系好了桃花楼,我们一起吃饭!”
“我今天忙不开呀!”库辛勤故意推脱。
“什么事情也得推了!”吴侬倒像个银行的一把手一样嚷嚷着,这就是美女的优势,对男人总可以保持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钱市长的千金,出来一趟不容易,你一定要给面子!”
水泥股份必然是优质客户,吴侬也必然是自称“嫂子”的女人,库辛勤只好顺势应承:“好好!听你吴主任安排!”
“下楼吧,我就在楼下等你!”吴侬不容分辩地说。
车上吴侬问:“娜娜的网站办得怎么样?”
库辛勤老实道来:“不错!挺好玩的!!”
“与娜娜聊上了?”
库辛勤撒了谎:“没有!她是个大侠,每天都考虑着杀富济贫的大事业,那里能够跟我这等俗人聊天呀!”
吴侬笑了:“娜娜就是这样!神神叨叨的,总像个假小子!!”
桃花楼宾馆的中餐雅间很有特色,是环绕着大大的餐厅,建起了廊桥一般的十几个竹子间,屋顶和墙壁全是竹子的,雅间之间也是用竹子间隔的,只是这间隔是用翠竹花插着搭设的,像个古色古香屏风,从自己的雅间还可以隐约看到隔壁,倒显得有意境,也显得挺有文化。
此次请库辛勤来桃花楼宾馆的,只有吴侬自己,两人在幽雅的单间对坐之后,库辛勤诧异道:“路总和钱娜娜呢?”
“咱们是私人聚会,老路自然没有必要来,娜娜自然不会提前到!”
库辛勤玩笑道:“幸亏一会儿还要来一个钱娜娜,要不,我还怕你家路总多心呢!”
吴侬婉尔一笑:“库行长身边美女如云,我这么一个有夫之妇,你应该叫‘嫂子’的人,在你面前,还不是跟在保险柜里锁着一般安全!他才不会吃这份醋呢!”说罢,就开始要茶点菜了。
“钱娜娜什么时候来?”库辛勤见隔壁也来了几个客人便问。每一提到娜娜的名字,他的心里便会莫名其妙地甜滋滋的!
“怎么?等不及了!”吴侬逗弄道,“那么美的大小姐赴约,晚半个小时是正常的!这就叫气派!”
库辛勤急忙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隐情:“感谢她一下就是,何必还见面吃饭呢?”
吴侬笑了,嗔怪道:“库行长,你怎么总不把‘嫂子’当朋友呀?”
库辛勤立刻红了脸:“没有!没有!”
吴侬举起茶杯,与库辛勤的杯子碰了一下,本想直截了当地挖苦库辛勤:“什么叫一见钟情?什么叫暗送秋波?我们还用查字典?我这是给你当红娘呢!”但见库大行长一副放不开的样子,便临时改口,“我现在是成人之美!帮助你搞金融竞争!娜娜是钱副市长的女儿,以后银行竞争业务,直接找钱副市长不好说,通过娜娜迂回找他爹不就行了嘛!”
吴侬这么一说,库辛勤才找到了台阶,心情才放松了。看看表,发现距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她是不是有点高傲?”
吴侬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只见一个腰系布满油垢围裙的大师傅,双手很费力地提拉上来一个大怪物,站在了隔壁的门口。
那怪物的外形,像一只大海龟,有着海龟一样的外壳,有着海龟一样的鳞片,只是比海龟多了一个也长着鳞片的粗粗的大尾巴。由于大师傅提拉着它的尾巴,看不到它的头,那颗不知什么模样的脑袋,大概是缩在硬壳里面去了。这个怪物为了挣脱人类的束缚,动作十分缓慢地把身体卷成一团,像一个大蜗牛;但是,无论怎样卷缩也无法挣脱大师傅的粗手,它眼见自己的挣扎没有什么效果,于是,又开始了一轮更猛烈的挣扎,它又把身体伸直,而后再突然地卷缩起来??
大师傅挥起粗胳膊,把手中的怪物抡得圆圆的,狠命砸在了地上。那怪物随着“啪”的一声坠地,在地上无声而剧烈地抽搐起来。大师傅继续抡动着粗胳膊一下比一下凶狠地摔着,直到那怪物,一动不动了,才罢了手。
隔壁一个京腔的人问:“别怪我人老见识短,这是个什么东西?”说话的,是老孙。
“穿山甲嘛!我不相信你孙组长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薛美。
“看来,我们孙组长在总行一直廉政地很呦!”郑革新意味深长地恭维道,他始终很关切地坐在老孙的旁边,没有一点往日领导的架子。现在,他开始对老孙不大放心了,因为,在他眼里整个一个废人的老孙,似乎还真的看出了什么。他从每日房间里的电话录音里,已经感觉出来了。
“这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这里可以公开吃?”老孙诧异道。
薛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坦然地说,“在郑行长的地盘,吃什么不可以?等把核销呆帐的事情办完了,走之前,我还要请你吃娃娃鱼呢!也是国家保护动物嘛。”
郑革新补充了一句:“我再请你们吃鲜熊掌,更是国家保护动物!”
吴侬听了隔壁的对话,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就跟薛美这老婆子碰到一起了呢!”她犹豫着想换地方,但又怕得罪了娜娜。
库辛勤似乎看明白了什么,问:“你认识隔壁这帮人?”
吴侬点点头,没有回答。
库辛勤再问:“听话茬,也是银行的行长!”
吴侬再点点头,回答:“国商银行的行长,那个瘸子倒不认识,听话茬,也许是总行的!”
库辛勤喜上眉梢,立刻站起了身:“我过去会会!”
吴侬也马上起身,想劝阻库辛勤,可话没有来得及说,手更来不及伸,那库辛勤已经笑呵呵地过去了!吴侬想跟过去,又怕见到薛美,弄得彼此都不好看,可巧,娜娜打电话过来了,她只得重新坐下来。
库辛勤望着身高马大、正用京腔说话的郑革新和瘸腿斜眼的老孙,主动上前问道:“您们也是北京来的?”
郑革新和薛美只是听说过库辛勤,而并不认识他,见库辛勤莫名其妙地走上来,一时都不知所措了。
老孙似是而非的支吾:“我是总行的……您?”
库辛勤一听,笑了,上前就与老孙握手:“咱们虽然是竞争关系,但在许多问题上,也需要多多合作!”
薛美对库辛勤发难道:“你是哪里的?你想干什么?”
郑革新也问:“你是……”
库辛勤见大家一副如林大敌的样子,不觉轻松地笑了:“我是参股银行的,叫库辛勤,也是从北京来任职的!”
薛美又是率先反映过来,心里一沉:“噢,听说过,您就是库行长!”
库辛勤从上衣兜里拿出名片,一边发一边说:“库辛勤!以后还要你们国商银行多多关照我这小银行呦!”
老孙端详着库辛勤的名片,也有点喜出望外:“你也是从总行过来任职?太好了,这下咱们可以一起多交流交流!”老孙说着就找自己的包,并要找包里的名片。
郑革新提醒道:“孙组长,你今天没有带包!名片也没有带呀!”郑革新不但不希望库辛勤和老孙勾搭上,而且害怕他们之间的交流。这样一来,水泥集团的呆帐核销和水泥股份的繁荣上市搅和到一起,那老孙不是更要多几个问号了吗!尤其是现在这老孙,还没有完全收服在自己帐下,他们之间的瞎搅和,甚至还会有泄密的危险!
老孙拍拍瘦白的脸,醒悟了:“我倒忘了,写了几天材料,皮包一直没有用了!”
库辛勤热情未减:“没有关系,改日我登门拜访!”库辛勤话音未落,吴侬在隔壁叫上了:“库行长!咱们走!”
老孙见库辛勤有女人招呼,远远地一望,似乎是个美女,便挺艳羡地客气道:“您先忙着,咱们改日再聊!我还要在光照市呆几天呢!”
郑革新对老孙说:“孙组长,你那名片,我帮你拿着,别丢了!”接过库辛勤的名片,赶紧塞到自己的包里。
薛美听到隔壁女人的叫声,隔着竹壁,望着那站起来的秀丽身影,断定是吴侬,便在心里暗暗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没有按什么好心!”
此时,吴侬已经离开了雅间,站在大厅等库辛勤,见了库辛勤便说:“娜娜打电话过来,说她发烧了,来不了了!改日再见吧!”
库辛勤诧异了,有几许不快地说:“不来就不来,可咱们应该把饭吃完了!”
吴侬做出哭音:“我不希望看到这帮子人!”
库辛勤不解了:“为什么?”
吴侬沉吟片刻,嗓子有些沙哑:“姓薛那老婆娘在隔壁,没有过来吃掉我已经算幸运了!”
见库辛勤依然大惑不解的样子,吴侬继续解释:“路总的前妻恨得我要死。明天肯定会造谣说我跟你如何如何了!”
库辛勤明白了:“那女人原来是路总的前妻!”
14、恍如初恋
在美女吴侬的督导下,库辛勤不得不放下手中千头万绪的工作,加快了自己审批水泥股份五千万贷款的进程。他作出了几项决定:一、亲自回京,到总行跑水泥股份的贷款项目;二、马上评估海藻石矿的质押可行性;三、采购几件古生物海藻石工艺品送给总行领导及同事们。
参股银行的行政费用是按照分行业绩提取的,前任行长业绩不佳,却已经透支光了今年的费用,甚至还预支了明年的钱。因此,让外人看起来,风风光光的库大行长其实如果不丁吃卯粮,根本就签不出一张单去。初来乍到的他,还要给员工做榜样,还不好意思这样吃银行,因此,现在,他只好自己掏腰包去采购礼品了。这可是的的确确、不折不扣的布尔什维克的做法!
遗憾的是,参股银行在光照市还没有实行银行机具联网,现金还只能够到国商银行营业部用国商银行的卡去取。
由于正是中午,库辛勤进得国商银行营业部的门来,大厅里却空无一人。他向柜台里面望去,正巧一个女营业员从里面走过来,坐在柜台旁。
库辛勤不由眼睛一亮,他看到了一个漂亮而标志的姑娘!她那一对大大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略有近视,还是因为那大大的双眼皮,天生就不能完全睁开,让人在她的那一对大眼睛里,似乎总感觉到一片朦胧,一丝幽怨。
库辛勤的心不觉一颤:钱娜娜!
“同志,请问您是取钱吗?”柜台里的娜娜用标准的普通话问道,一对大眼睛诧异地注视着库辛勤,判断着眼前的人是否就是那个想请自己吃饭的库行长。她的嗓音细细的、甜甜的,有一点点哑,大概是怕普通话说得不标准,话说得挺慢,这反而使她的话音更加美妙、更加迷人了。用时髦语言来形容,这姑娘的话音里,天然地带着一股磁性;用北京的土话讲,就是有一种嗲声嗲气的味道,根本就没有大侠佐罗的半点豪气了!
“噢、噢!是的,我是取钱,取钱!”见了版主佐罗,诗人罗宾汉却没有了在网络里作诗的才情,慌忙答道。由于库辛勤只顾对着柜台欣赏娜娜的花容月貌,一时竟忘记自己到银行来干什么,取钱而却不知交信用卡了。
娜娜笑了:“请把卡给我。”
库辛勤感觉出了自己的失态,他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很热,他想,此时,他的脖子也肯定是红的了。
“取多少钱。”娜娜已经认出了面前的人就是要请自己吃饭的库行长,便更加耐心地问。
“两万。”库辛勤心里的波澜此时还没有完全平静。
“需要授权。您恐怕要多等一会儿。”娜娜说,一对大眼睛忽悠悠地看着库辛勤。
不知是娜娜眼皮不能够完全睁开,还是她有意而为,库辛勤感觉娜娜的大眼睛,总是在茫然而深邃地注视着他。这使他感觉兴奋的同时,那心里的波澜更加难于平静了。
“需要等多长时间?”库辛勤问,他把自己的嗓音调整到了最有磁性的状态:浑厚而明亮。
“真的说不好。您是北京的卡,我们要打长途到北京,核对和授权。我们这里的长途挺难打的,线路总是很忙。这不,现在就打不出去。”娜娜一边打电话,一边对库辛勤说道。
库辛勤说:“我还有急事。要不然,我把卡和身份证放在你这里,我办完了事,再回来取钱。”库辛勤说完,又感觉自己的要求似乎有点过分了。居然把值钱的东西强塞给人家,这不明摆着是诗人罗宾汉要与大侠佐罗不是斗剑,而是套词儿,心怀叵测吗?
柜台里的娜娜,似乎没有库辛勤这般复杂,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使她没有了刚才作为职业女性的那份庄严与矜持,代之而来的却是女孩子所特有的那份活泼与单纯了。
“您不怕我把您卡上的钱,全部取走吗?”她笑着问,那笑容里带着一股顽皮劲儿,是一种库辛勤久违了的少女的神态,美妙而迷人的美丽少女的神态。
“不瞒你说,我这卡里面只有两万块钱,是准备买海藻石的。”库辛勤此时已经恢复了男人的稳健与幽默。他还是填了取款单,并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娜娜拿了取款单,端详着库辛勤的名字,沉吟片刻,忽然低声说:“那天让你们久等,对不起了!”
库辛勤笑了:“你想起我了?你的病好了吗?”他真想一就势暴露了自己诗人罗宾汉的身份!!但是,他怕版主佐罗挥剑劈来,因此没有敢!
娜娜也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病?我没有病!”
库辛勤诧异了:“那天,吴主任这么说的!”
娜娜抿嘴再笑,岔开话题:“我刚才不敢认你!只是我记得你的名字,太特别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对你表示感谢!”库辛勤大着胆子说。
姑娘愣了一下,而后,对库辛勤眨眨眼,微笑着说:“你不是要办事吗?一会儿来取钱就是了。我一定会在这里,跑不掉的。”
对于娜娜的婉言拒绝,库辛勤感觉到了几分尴尬和失落,此时,柜台里面,正好又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大声对娜娜说:“钱娜娜,郑行长让你上楼练歌呢!”
库辛勤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很不情愿地向银行的大门走去。
就在他要跨出门口的那一瞬间,只听得柜台里有人叫道:“同志,你忘掉东西了!”
库辛勤转回头一看,只见柜台里,娜娜正站起身,拿着一个取款单,对他舞动呢!
库辛勤不知自己是怎么走上来的,也不知是如何娜娜手里接过单子的,可是,当他拿过单子一看,却发现那单子上写的并不是取款金额什么的,而却是钱娜娜的名字和她家及办公室的电话!
晚上,库辛勤很晚才回到水泥股份的招待所。坐在楼层服务台上的李丽丽,轻盈地起身,白白的鹅蛋脸上笑嘻嘻的:“库行长,你的手机没开吧?一直有人找你!”
库辛勤点头:“电池没电了!”
李丽丽跟过来,帮助库辛勤开了房门,诡秘地一笑:“是嫂子打来的吧?好象她很生气呢!”
“候翠花?她生气?”库辛勤摇摇头。
李丽丽帮助库辛勤找了拖鞋、沏了茶,站在屋里,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看着库辛勤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库辛勤不好意思了:“小李,不用这么客气!除了我,你不是还有其他客人吗?”
李丽丽抛出一个靓丽的媚眼:“这层楼就您一个客人嘛!您需要我做什么,可千万不要客气呦!”李丽丽特别加重了“需要”两字的语气,如何以淑女的方式博得男人的欢心,还真是让她为难的事情。好在有吴侬拿人民币鼓励着,她还是乐意试一试。
库辛勤正不知道如何打发李丽丽的时候,刚装上备用电池的手机响了。对面却传来娜娜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库辛勤,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害得我挨行长的骂!”
库辛勤不知道娜娜气从何来,赶紧捂了电话,对李丽丽说:“你先忙去吧,有事咱们明天再说!”
李丽丽撅一下红红的薄嘴唇,嘀咕一句:“你老婆可真厉害!”只得悻悻地走了。
娜娜在对面大声说:“你那里有女同志?说话是不是不方便?”
见李丽丽出了门,库辛勤也提高了声音:“是服务员,有什么问题,你说吧!”
“我在银行等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你怎么就不打电话来!而且,手机还关着!”
库辛勤面对国商银行美女的质问,只有唯唯诺诺的份:“我忙忘了!手机是没电了!”
“你可把我害惨了!”
“为什么?”
“郑行长让我写检查了!”
“为什么?”
“我给客人取了钱,却没有临柜点清;我拿了客人的钱,却找不到要支付的客人。”
“以客户为中心嘛!那不应该写检查!如果在我这里,我反而要表扬你呢!明天,我去找你们那个郑行长去,他不也是从北京来的吗?我见过了,我给你平反昭雪去!”
“我哪里敢呀!你明天赶快把两万块钱拿走,就行了!”
“行,我明天去,你是什么时候的班?”
娜娜迟疑着:“可,明天是该轮我休息的。”
“噢,那怎么办?”库辛勤沉思了,对面也没有了声音,库辛勤怕电话挂断,赶紧说:“喂,你在听吗?”
“在听。”对面的娜娜轻声说。
“要不,后天找你?”
对面的娜娜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难道你明天很忙吗?”
“处处自己去,就忙;让其他人代劳,就不忙。可你明天不是不上班吗?”库辛勤并没有感觉出对方情感上的变化,继续不假思索地说。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光照市是很小很小的吗?”
“你是说,我可以到其他地方找你?”库辛勤此时才似乎如梦初醒了。
“可以吗?”
“当然,可是……”库辛勤还记得娜娜上午对自己宴请的婉言回绝,而现在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简直不明白这个美女的肚子里到底揣着什么主意了。
“我想……我想如果你愿意,我或许……或许可以带你去,买海藻石!”对面的娜娜断断续续地说,也许是由于害羞吧。
“真的!我太高兴了!”库辛勤已经兴奋得浑身淌汗了。他自己真的没有想到他幻想着的感觉已经破灭了的桃花运,突然这么快的又回来了!
“以后,以一个朋友对我,好吗?”娜娜沉吟着。
“当然,我特别愿意!”
“我父母太忙了,而且在光照市,谁都把我当另类,我很难找到一个可以交流思想的人。真的,我非常需要一个人,来跟我谈谈,来跟我一起做智力体操。”
“我不知道,能不能够配得上你。”
“我希望,你现在的话,不是在婉言拒绝。”
“不是,不是。”库辛勤说话的时候,李丽丽又进来了,对他挤挤媚眼,放在桌边一个暖水瓶。库辛勤急忙对她挥挥手,算作打个招呼,而嘴上却不知道应该怎样继续对娜娜说了。
“你不方便了,想挂电话了,是吗?”对方已经猜出了库辛勤目前的处境。
“你真的很聪明。”
“那么,现在就挂断吗?”
“不,不。”库辛勤急切的叫道,“明天咱们什么地方见面?”
“早晨,八点半,光明桥边,好吗?”
“行。”
“那好。再见。”对面的电话挂断了。
晚上,库辛勤又上了网,在留言薄上打了几个号:“!!!”、“???”,却一直没有版主佐罗的回音。诗人罗宾汉想版主一定是白天累着了,不上网了,也只好悻悻地关机上床。
夜晚,库辛勤躺在床上,总是难以入睡,又爬起来,打开计算机,上了娜娜的“正义佐罗工作室”,居然发挥他三十几年喜读诗书的功力,又很快地做出一首情诗来,取名为《写给美丽小女孩》,副标题为“赠版主佐罗”,贴到娜娜的留言簿上:
你是春天里
盛开的杜鹃花
艳丽的色彩
是你正茂的风华
我是秋天里
漂游的晚霞
生命的沧桑化作霞的金黄
闪耀在余辉下
你是我旅途的希望
美丽的杜鹃花
我愿粉身化作雨
滋润你芬芳的家
你是我生命的阳光
可爱的杜鹃花
我愿碎骨撒满地
亲吻你迷人的面颊
他又望眼欲穿地等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娜娜回音。他只得再次关机,重新入床。
艰难入睡之后,库辛勤作了一个先甜美,后恐怖的梦。
他梦见自己又举办婚礼了:他身穿黑色的燕尾服,脖戴红鲜色的领结,在《婚礼进行曲》悠扬的乐曲中,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挽着新娘的手臂,缓步行进着。当他偷眼看一下自己的新娘时,却发现那新娘不是侯翠花,而却是异常鲜艳、美丽的娜娜。当他兴奋地准备当众吻一下自己心爱的新娘时,却发现那新娘的伴娘,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呜呜咽咽的,哭得好伤心呀!当库辛勤仔细看时,却发现那伴娘,原来竟是吴侬!
正当库辛勤顾虑重重的地随着娜娜继续前进的时候,只听得身背后一声撕声力竭的大叫:“奸人,拿命来!”
只见那侯翠花,一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一手拿着她与库辛勤的结婚证书,杀将过来。
她的嘴咧得很大,牙齿全部暴露出来;她的眼睛瞪得很圆,红红的下眼睑,已经翻将出来了。
库辛勤强辩:“我不是……我是合法……”
侯翠花大叫:“什么你不是!我有结婚证,你怎会合法!”
说着,侯翠花手中那明晃晃的大菜刀,却已经带着呼啸之声,奔他的头部直劈过来。库辛勤好端端的一个人头,立时被劈作了两半,那红色的应该是血,而那白花花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侯翠花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半个人头,满脸是血地笑起来:“嘿嘿、嘿嘿!我是替天行道!”
库辛勤被自己这后一半的噩梦惊醒了,满身大汗。一摸自己的下身,也是粘粘液液的,大概是噩梦之前,做美梦时,体验了高潮的快乐却弄脏了自己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