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慰的安蒂-你喜不喜欢我

里面的人是那么多,坐着的站着的,大部份都是些蓝眼睛高鼻子的老外。安蒂刚刚还说再不交外国男友,可是她的眼睛饿狼一样地盯着他们,还向他们媚笑。她们走进舞池。妹妹一边跳着,一边也瞟着那些老外。她突然发现自己即使只是一个空壳,也从未迷失过方向,她从来都是把她眼睛所面对的方向当作正南方,即使是向北向东向西,她都觉得只要和她的目光平视的地方都是南方,只要是南方,整天都有阳光的照射。她的全身都在扭动,拉丁舞像洗澡似的把姐夫的影子从肌肤里赶走,一点点,像是赶走她曾有过的恐惧。半夜,安蒂在她的床边用毛毯铺了一张地铺,她没有脱衣服就钻进去,希望自己还像昨天那样快速入睡,然而昨天、前天、前天的昨天、昨天的前天都像海浪一样地打过来,充塞在她的身体里。她知道要把它们释放出来只有一个通道,那就是雷恩。于是她开始拚命地想雷恩。她想起自从她离开上海的这几天里,雷恩还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又仔细地计算,离开雷恩究竟有了多少天了?结果她怎么都难以相信,其实仅仅是三天,但是这三天的时间对她来说却是永恒,那么对雷恩呢?她茫然了,其他人的方式是难以预料的。

安蒂从床上爬下来,也钻进来了。

暗淡的灯光下,妹妹有些紧张,因为安蒂只穿了条内裤,上边没穿衣服。妹妹盯着她。

安蒂说:“我睡不着,想聊天。”

妹妹发现安蒂的眼中闪着光,便更加紧张。

安蒂也躺下,并搂着她,妹妹却故意把身子转过去。安蒂说:“你能睡着吗?”

妹妹说:“睡不着。”

“在想什么?”

“男人。”

安蒂放开她,在地上坐直身子,说:“我也是。她妈的,老娘为什么要想那些狗男人?”

妹妹笑了,说:“安蒂,你才二十五岁,别总是老娘,老娘的。”

“凭什么,我们总是想他们,其实,他们并不会多看我们一眼。”

“他看你的时候,就是想让你上他床的时候。”

安蒂开始讲述她交的第一个男友。

谈论男人,妹妹感到轻松了,安蒂不是同性恋,或者说她与自己不愿意作那种尝试。她就是想来聊天的。

待安蒂的叙述告一段落,妹妹把刚才的话接着说下去:“其实,咱们是自作多情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想让我们上床,对于有些男人来说,我们想上他们的床,还不够格。”

安蒂有些不高兴,说:“你是说我,还是你?”

妹妹说:“咱们两个,当然,更多的是我。有的男人,我白给他,他都不要。比如那些小男孩,还有就是那些最成功的男人。”

“你让我丧失了信心。我睡了。”

妹妹大声地笑起来。

“可是也有的时候是需要男人的啊,也许有一天我会把我的那个美国男朋友介绍给你。”

果然安蒂正往床上爬的身子停住了,她回过头问:“你真是这样想的?”

妹妹侧过身子,闭起眼睛说:“你看,你才不对男人失望呢。”

“不是,只是在我多一个想象而已,想象一个感兴趣的人。”

安蒂笑了。妹妹问:

“有多少男人被你想象过?”

“有二百个吧。”

重新开始各睡各的,妹妹侧耳细听着从安蒂那发出的声音,以判断她有没有像她说的那样真的去自慰。一会儿,安蒂的声音传了过来。她问:“你打算呆多久?”

妹妹犹豫了一下,回答说自己还没想好。

“在我这里呢,一两天是可以的,也就是说住过今晚和明晚以后你必须另找地方。”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住在这里,仅仅是睡在地上,又没打扰你。”妹妹不满地咕嘟着。

安蒂没有回答,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睡着了,妹妹心里想:她一定是在装睡。

慢慢地,妹妹也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似乎在问安蒂,那天参加你生日晚会的那个青年是谁。安蒂笑着回答:

“他?我认为他很性感。”

“他到底是谁?”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总之男人对我们而言,不是给我们带来幸福就是给我们带来灾难。”

早上醒来时她还记得这个梦的,甚至清晰地记得安蒂回答时的声音。她想真像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地去问问安蒂,可是安蒂一大早已经上班了。在她床上,放了几张登着租房广告的报纸。这是安蒂特别留给她看了。

妹妹起床之后,按照报纸上的广告,去看房子。一天下来,看了四处,不是太远就是太贵。直到很晚她才回到安蒂那里。安蒂因为感冒早早躺在了床上。

妹妹没有告诉她今天没有任何收获,而是直径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她在身上只裹了个浴巾。在安蒂半睁半闭的眼里,妹妹的脸在灯光下很安静,她的眼睛在弯弯的长睫毛下望着面前的化妆镜,嘴角还挂着微笑。安蒂想,她在笑什么呢?黑色的头发还滴着亮晶晶的水珠,一颗一颗,安蒂出奇地望着……

其实妹妹此刻正竭力回忆夜里做的那个梦,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总之是跟安蒂有关。于是想对安蒂问些什么,但是当她转过脸时,安蒂却不在床上。

正当她寻找时,安蒂已经把妹妹身上的那块浴巾打开了。在她背后望着她裸露的乳房,随即,两只手一边一个,压在了上面。

妹妹慌张起来,一把按住她的手,站起身说:“好,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拎着箱子重新走到大街上之后,她稍稍感到内心平和了一些,那就是说她要思索自己的

问题了,尽管乳房上还留有安蒂的指温,但是没有影响她对于自己的思考:

作为一个女人,她是充满矛盾的吗?或者说她是自相矛盾的吗?

她感到自己在观察着这个世界,却很难意识到天上还有一对眼睛在观察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形象,特别是在别人的眼睛里,她总是对自己重复着那老生常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她奇怪,这句话在她上小学时,就已经开始激动地在一个早晨听到并信奉了,为什么直到现在她还会想用这样的话,难道,挑剔的自己就没有烦的时候?她烦了,可是,没有更好的,就像姐夫和姐姐,就像安蒂,可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在哪儿?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她感到应该好好想想,更好的在哪儿?

她站住,从包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号,随即雷恩的声音应验似的在那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