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摇了摇头,把这些回忆赶走。这时,她象是不小心一样,把一个杯子从桌子上轻轻地扫到了地上,摔碎的杯子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可是,姐夫与姐姐两人似乎谁也没有注意,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与措词之中。妹妹开始收拾桌下的碎片。姐姐说:“说真的,我真是不愿意随便说出自己刚才许的愿,你能理解女人的犹豫吗?”
姐夫说:“能。”
妹妹抓起了一块玻璃,手被扎破了,她轻轻叫了一声,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是,没有人注意她。妹妹真的生气了。姐夫到了现在都没有看她,让她感到自己真是多余,她甚至想一走了之。但是,去哪儿呢?她觉得自己的眼泪盈了上来。
姐姐这时注意到了妹妹的手,她说:“哎呀,来,我看看。”
妹妹这时眼中含着泪水。姐姐让姐夫拿来纱布,并为她包扎。
姐夫站在两姐妹身边,他看着这两个女人,心想,这真是两个很象的女人。
姐姐在为妹妹包扎完之后,对姐夫说:“我还是想说出我的心愿。”
妹妹捂着受伤的手。姐姐问妹妹:“疼吗?”
妹妹说:“这儿不疼,是心疼。”
姐姐问:“为谁心疼?”
“不是为你就是为我。”
姐姐笑了。
妹妹说:“是什么心愿?说吧。”
姐姐看着姐夫,眼光变得沉静起来。她说:“我要离婚。”
姐姐说得很平静,脸上还带有微笑,就像她平常说的我得上班了一样。别说是姐夫,妹妹自己也要惊异得叫出声。而姐姐端起手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微笑地望着姐夫。
姐夫放下酒杯,同时放下刚刚跷起的腿,向前挺直身子,定定地望着姐姐。只听姐姐继续说道:
“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是拍电影的,这个人叫大卫,你们听说过吗?我可能会嫁给他。”
她看看姐夫又看看妹妹,继续说:“他拍的电影在国际上获过好几个奖,我看过,他拍出了人们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绝望?”姐夫问。
“对,就是你常说的一个词,绝望。”
“你不是很反感我说这个词吗?”
“因为你并不绝望,你整天在拚着命地折腾,想过一种中产阶级的生活。”
“可是这个中产阶级的生活你不是一直都在享受吗?”
“对了,你说对了,我一边在享受,一边对你绝望……”
姐夫突然站了起来,掀起面前的茶几,哐啷一声,在妹妹听来这才是“绝望”的声音。
酒杯、蛋糕以及放在桌上的花瓶全都堆到了地上,茶几上的玻璃把它们压住。姐夫想抓住姐姐,但姐姐身上的旗袍太滑没有抓住,姐姐一闪身却把松散地盘在头顶的头发散了下来,于是姐夫一把抓住了姐姐的头发,吼道:
“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你是不是跟他睡了?”
姐夫显然已经疯了。姐姐仰着脸说:“是的,很多次。”
姐姐拚命地要推开姐夫。然而姐夫死死抓住不放。妹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心在怦怦乱跳。姐夫说:
“你说,你是在骗我,对吗?你是为了气我?对了,最近这两个月我对你不太好,你是想以这种办法引起我对你的注意,对吗?”
姐姐说:“大卫就在门外等着呢。”
姐姐说着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妹妹,妹妹忽然明白了,她站起来上去推姐夫,把他的手掰开。姐夫的手真的松开了,可是又猛然地用另外一只松开的手,扇了姐姐一耳光,就像今天上午在他的办公室扇她的耳光一样凶狠。然而就在这时,门开了。
一个青年就站在门口,他看着屋内的人说:“我可以进来吗?我叫大卫。”
妹妹迎上去,对他说:“当然可以。”
“那我应该换鞋?”大卫说。
“不用了,我们家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时候姐姐正捂着脸,她看见大卫后,哭泣着对姐夫说:“你还能再打我一下吗?你确实不是个好男人,我确实是很厌烦你。”
姐夫又一下伸出手要打姐姐。这时,比姐夫高了一头的大卫冲上去抓起姐夫,说:“别打了,行吗?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姐夫朝大卫一拳砸过去。
大卫一躲,回了一拳,姐夫瞬间就被他打翻在地。大卫一口气地向她说道:“我告诉你,一个女人说什么事时不能对她动粗,这是一个男人起码的教养。就算是我们都没有教养,可是,我站在这儿,你却还敢动手,这就不对了。而且这个女人已经对你说她对厌烦了,难道说你没有长耳朵没有听见吗?”
姐夫倒在地上,他的脸上跟姐姐一样,流出了血。
大卫过去拉他起来。
姐夫站起来,大吼着说:“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你滚出去。”
说完,姐夫又伸手打大卫,大卫悄悄一躲,同时又灵巧地给了姐夫一拳,这一拳打在了姐夫的肚子上。姐夫可怜的再次倒地,有些不堪一击,像个棉花团。
妹妹扑上前把他拉起来,姐夫却推开她,冲进房间,打开抽屉,在里面乱翻,他连声说:“我的枪呢?我的枪呢?”
大卫笑了起来说:“在这样一个文明的社会,私藏枪支是违法的事情,你怎么会有枪呢?你大概是失去记忆了吧?”
姐夫说:“你说错了,我才恢复了记忆。”
只见大卫把手伸向姐姐,对姐姐说:“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
姐姐拂了拂散乱的头发,说:“当然可以。”“你现在想带一些什么东西走?”
“任何东西都不带,带我自己就行了。”
他们走到了门口,姐姐回过头来对妹妹说:“对了,你那瓶“登喜路”呢?”
妹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快步到房间拿来了“登喜路”。
姐姐说:“谢谢,大卫就喜欢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