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姐夫以及妹妹的耳光-你喜不喜欢我

妹妹进了小屋,她四处看着,也许是灯光的缘故,她感到这儿有些阴森。小仙也跟了她一块进来了。这使她心里踏实。

她们很快脱了衣服钻进有些潮湿的被单里。她们俩睡一头,也许是累了,小仙的话不像往常多,她很安静,等待入睡。寂静中,妹妹想到自己前几日每当入睡之时全身骚动着,等待着,她不想这样,但是又想这样。此刻,小仙使她的身心处在了安全状态。夜深人静的时候,妹妹还是没有睡着。突然,姐姐的呻吟声传了过来,没有马勒的音乐,她的声音在白洋淀的农户中显得极是可怕,就如同是一个被严刑拷打的女人所发出的既悲惨又尽力要抑制的声音。

妹妹睁眼看看小仙,发现她的眼睛竟也是睁着的。妹妹被吓了一跳。她想跟小仙说话,却又忍住了。当她快睡着时,小仙突然说:“你听到了吗?”

妹妹装着睡着了,没有理她。小仙忿忿地说:“明明没睡着,还装呢。”

妹妹还是没有说话。只听小仙又说: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妹妹还是不理她,自己闭着眼。终于,她意识到,小仙睡着了。妹妹渐渐感到有了睡意,她开始进入了朦胧妆态:那个跟踪者又出现了,他苍白的脸,矜持的笑,忧郁的眼神……她真希望跟踪者也能来白洋淀,也许她与这个男人的爱情会浪漫同时又富有哲理。水面上铺满了红色的婚纱,他们走在一只只的船上,腾空行走,周围的一切都亮得晃眼……

突然,某种动静把她从想象里拉了回来。是有人在动,而且,朝她走来,她下意识地认为那肯定是姐夫。于是她歪了歪头,微微睁眼看了一下,月光下她看清果然是姐夫。他的身躯细长,体态优雅,缓缓地朝前走着。她连忙把眼眼睛又闭上。姐夫走到她床边,站着,看着她。

平时她知道如果哪个男人靠近她时听到对方呼吸声急促,那就是性欲旺盛的表示。

可是现在她无法听到姐夫的呼吸声,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的声音是那么重,像是拉动的锯子,一声一声,像是一个得了哮喘的病人。她知道自己快呼不上来了。她不知道姐夫会干什么。

姐夫一直站在她的床边,离她很近。他的影子覆盖在她的被单上,压得她无法呼吸。她闭着眼睛,在黑暗中紧张地等待着,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要干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周围静静的,似乎又没有姐夫这个人。她想她是不是在做梦?她轻轻睁开眼,但是马上又闭上了,她已经能感到这个男人的热气直扑到她的脸上了。

这时,男人犹豫着,手轻轻抬起来,并开始摸她的脸。她装着睡着了,发出沉重的呼吸声。突然,男人坐在了她的床沿上,她的心跳得更紧了。

她不知道姐夫会有什么更进一步的行动。但是好长时间,姐夫只是坐着。

她睁眼看了看他。他正坐在她身边朝着窗外的月亮看,一动不动,月光使他看上去像一个痴呆的少年。她再次闭上眼睛,内心却有些激动,她为像姐夫这样的男人变得痴呆而有些激动和好奇。

姐夫又回过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那边屋子姐姐有了一点响动,他才像是猫一样地溜了出去。过了很久,妹妹都在怀念那一刻,因为姐夫表现得与众不同。他在月光里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莫名其妙的东西总是让人喜欢回忆。那真是一个浪漫的晚上,浪漫的姐夫和浪漫的跟踪求爱者,一个清晰,一个朦胧。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情景并不令人愉快。姐夫为了农民多收钱而生气。算起来房费一共是一百八十元,但是他们非收二百元不可。姐夫开始大吵。妹妹在旁边看着,想:这是那个昨天晚上在自己身边静静地看月亮的男人吗?这个男人此时俗不可耐,他为了一点钱,变得有些丧心病狂,他高叫着,就好像自己刚失去了最亲的人。

姐姐帮着姐夫与农民一块吵起来了,小仙吓得躲在妹妹身后。

不知怎么,只是一瞬间,那个干活很利落的农民的老婆拿起了菜刀,而她的丈夫拿起了杆面棍,而这边的一对也不甘示弱,姐姐顺手从院里捡起一根很粗的树棍塞到丈夫手上,眼着着马上要打起来。

其他客人从各自的房间里跑出来看热闹,院外也来了好些个农民。那两个男人像一对公牛一样各持武器,对峙着,嘴里都在大声地叫嚷。眼看着一场流血开始了。

如果说妹妹的人生中有那么几个场景是永远不可忘记的话,那么此刻便是其中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箭步冲上去扬手先扇了姐夫一耳光,她觉得那么痛快,因为这个男人该打。姐夫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惊诧地看着妹妹。妹妹为了掩饰自己,她又回过身打了那个农民一耳光。

两个男人都怔住了。

两个女人也愣在那里。

架就是这样劝开的。妹妹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给了那个农民的老婆,然后连推带拉地把姐姐和姐夫弄出去。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妹妹为刚才对姐夫的那巴掌解释说:

“只有我才能冒充一个公证的人,我先打你,后打他,你们没有看见村里的人都要围上来了吗?他们会把我们家四口人打死的。”

妹妹说着,做出恐吓的表情,姐姐连连点头。小仙本来是吓哭了的,现在不哭了。姐夫虽然挨了妹妹一耳光心里不舒服,但居然也听信她的话,觉得妹妹说得很有道理。

妹妹与他们一起走在乡村的路上,当大家都开始放松的时候,昨天深夜的情景涌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开始流泪。

小仙看着她,说:“你哭了?”

妹妹不说话,她感觉到白天和晚上相比,一个是形而上的,一个是形而下的,这使她有

说不出的难过。

她对自己说:

刚才姐夫为了钱与农民对峙的模样,把黑夜中的美好全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