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犹豫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打开,拿出一条银色的项链绕在安蒂的手腕上。那上面的亮光刺着桌上每一个人的眼睛。
小仙更是直愣愣地看着,从那眼神从仿佛在怨恨什么似的,好象是在说妹妹没有送给她反而给了一个外人。其实,饭桌上并没有几个人,安蒂的名单上列出了10个,正好一桌,但是一共才来了五个人。
安蒂和她坐上首,有两个男人分别坐两边,一个是××大使馆的秘书,一个是×××使馆的。
她想,安蒂还真大方,她居然让我跟他们“随便”,都是些穷国家的人,我连看也不要看一眼的。对于诱惑者,出身是重要的,其次就是场所。她从不在一个酒吧里去认识一个什么人和他交朋友,那都是骗人的场所,互相骗。她觉得在大街上和陌生人相遇比较好,比如她和那个美国人,当然,在飞机上更为合适。那么在这样一个朋友聚餐的氛围中呢?
安蒂满心喜欢地望着手腕上的项链,问身边的那个印度人:漂亮吗?印度青年说漂亮。
无聊中,妹妹的目光禁不住落在了对面的空位上,人还没有到,但是已托服务生送了鲜花和生日蛋糕。她伸手捧来鲜花闻了闻,花影落在她脸上,显得脖颈异常地白。
安蒂和这个餐厅放音乐的人认识,所以在座的人面前都点着支蜡烛。小仙望着眼前晃动的光,赌咒似地说到明年我过生日一定也这样过。而妹妹一想到马上要唱那首可怕的生日快乐歌,全身便开始发毛。其实大可不必为安蒂送那样值钱的项链,尽管她有时也把自己不喜欢的衣服送给我,那是因为她曾是姐夫的部下,过去姐夫对她的工作总是不满意,甚至是苛刻的,而妹妹能帮她出谋划策使姐夫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炒她的尤鱼。应该说她对姐夫的趣味是了解的。不过,后来安蒂转到了一家杂志社当记者。
紧挨着妹妹坐的是俄罗斯小伙子。安蒂向他介绍妹妹说:“她是一个小说家并且还很有名气。”
妹妹需要的是他那惊讶和崇敬的表情,然后再跟她探讨些俄罗斯文学。
但是他没有,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于是妹妹主动跟他说起帕斯捷尔纳克,谈论对于他的《日瓦格医生》的看法,可是他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或者这样一部电影,于是她又跟他说肖斯塔科维奇,然而他再一次茫然地摇着头。
他的脸很白,白得就像冬天河流上漂着的冰块。
其实她只是没有话找话说。
她想起了那个正在台湾饭店等她的美国男人,于是一心想着怎么溜走,同时心里在想:这么说来,他的确是喜欢我的小说了,并且愿意出一万块钱。
和这样一个小说家以一万元成交,对他或对她来说,是一种严肃的事情还是滑稽的事?她坐在椅子上的那块裸露的湿润的部分,空旷地感受着来自空调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