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10
阿伯默默地看着麦子回来,坐下,把手机放进了包里。麦子的包是红色的,包口有一个大大的圆圆的白色金属扣。麦子的手在红色的衬托下显得白嫩可爱。阿伯又在想:女孩子们神秘的包里装着什么呢?刚才她打电话打了十分钟,她跟那个男人,肯定是男人,女人跟女人是没有那么长时间的电话要打的,她跟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呢?
麦子突然说她想喝酒了。
想喝什么酒。阿伯问她。
随便。麦子说。
阿伯说,你懂酒吗?
麦子不吭气。桌面上是她投下的浓重的阴影,开始阿伯以为那是服务员没把桌子擦干净而留下的一片水迹。他刚想伸手用纸巾去擦,却发现那“水迹”居然能晃动。
阿伯看着麦子,想了一下,说,这样吧,还是白酒来劲,白酒里边加些可乐;感觉不一样。
阿伯往杯子里倒了半杯白酒,然后又倒了半杯可乐,他把配好的酒递到了麦子手里。
麦子拿起了酒杯,说里边没有放蒙汗药吧?你可别害我。
麦子说完,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阿伯愣了一下,说,还能喝吗?
麦子点头。
阿伯又配了一杯,麦子伸手就要来抓。
阿伯说,这杯是我的。
麦子看着阿伯喝,她说,我喝了这杯酒后,觉得你这个人变得可爱了。
阿伯把酒一饮而尽,说,酒后的感觉不真实,我可不希望这样。
麦子说,那什么时候真实呢?大街上,床上,教室里,你家,我家,平静的时候,高兴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什么时候算是真实的呢?
阿伯说,反正喝了酒之后人就变了,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了。
麦子说,好了,我听烦了,你能配得再快一些吗?酒兑可乐真不错,我在云南,在北京都没有,都没有喝过。
阿伯把酒给她,说,什么叫都没有,都没有喝过呀?
麦子笑了,说,酒和烟都是好东西。麦子又把那杯一下子喝完了。
阿伯看着她,说,不能再喝了。
麦子说,你住在哪儿?
阿伯说,小西天。
麦子说,你与人合住?
阿伯说,她走了,出国了,嫁给一个老头了,她说那外国老头像海明威。可是,海明威我们谁也没有见过,怎么就能说他像海明威呢?我对她说,我分不出外国人长得什么样,我分不出他们谁是谁来。
麦子脸上变得灿烂起来,说,就是因为喝了酒,我觉得你更可爱了。
阿伯说,结果她走了。我把她送到机场时,她哭了,说我这个时候突然觉得你特好。你说,她是不是个傻逼,她都去了机场了,还对我说我特好。
麦子定定地望着他,突然说,那我今天晚上能跟你一起回去吗?
阿伯愣了,心脏狂跳起来,半天他才压制住,问,是谁给了我这么高的荣誉了?
麦子说,今天晚上这饭算我请你,我看你也没有什么钱。
阿伯说,我已经结了账了,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
麦子说,为什么?
阿伯说,我怕我喝得太多,醉了,不得不让你结,所以才那么早结了账。
麦子叹息道,恰恰是我喝醉了。
阿伯说,我不大希望我们老是找理由。
说完这句,阿伯感到自己失口了。他想挽回,但已经来不及了。
麦子说,找什么理由?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上你那儿去干什么?我不过是今天晚上想去跟你聊天,是去聊天,不是跟你怎么着,懂吗?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以为女人跟你们总是一样,想着那件事呢,你们真是没劲,你说,我们去还是不去?
阿伯像是被吓住了,说,当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