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和她丈夫光光是在农村插队时恋爱上的,那时他们都是纯情的少男少女,感情纯真得像蒸馏水,正当他们爱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省城的工农兵大学来招收学员,阿英那时是知青模范,公社就推荐阿英去,阿英思来想去想让光光去,光光的出身不好,他的父亲是一个走资派,由于政治的风云变幻莫测,就使他父亲一会上台,一会下台,几起几落的命运,也给光光带来极不光明的前景。阿英的出身好,她明白自己将来有的是机会调回城市,可是光光要离开农村就难上加难了,阿英想让光光顶替自己去上大学,这种决心一定,她没跟光光商量就私下里去找了公社管招生的领导。领导听了阿英的话,大吃一惊,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县才给一个名额,公社考虑到你表现好,够招生的条件,才决定让你去,怎么能随便让别人去呢?阿英一听就傻眼了,说,他是我的对象,领导说公社让你去又不是让你对象去,再说光光的出身不好,他父亲的问题很严重,如果你这样让下去最后连你也去不成了。阿英急了,就哭了起来,领导见阿英哭得这么伤心,就束手无策了,阿英说,就算我求你了,光光比我有出息,就让他去吧……阿英泪眼模糊地祈望着领导,领导见阿英像被水泡着似的,领导没想到阿英竟然这么美丽动人,就顿生怜悯之心,就把阿英搂进自己怀里,安抚着阿英,阿英觉得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太不可思议了,就拼命地挣扎开,说,我该走了。领导就在阿英身后说,你不让你的对象去上大学啦?阿英转过身目瞪瞪地看着领导,说,你不是不同意吗?领导的目光就变得眩乎起来,颤悠地望着阿英,领导说,让光光替你去这事非常难办,得费很大的周折和口舌才能把各种渠道疏通,所以你应该体谅我的难处……阿英很感激,说,体谅体谅……领导就微笑着望着阿英,不语。阿英不明白领导的意图,就说我和光光都会十分感激你。领导见阿英不明白就对阿英直说了自己的意思,阿英听了当时就像被电打了似的呆了,脸色苍白地望着一脸微笑的领导,就感到了天塌地陷般地旋晕起来,领导就趁势把阿英抱在怀里,说,仅此一次,保你如愿。那一次,阿英就为光光去上学付出了一个少女全部的代价。当领导发现阿英还是一个处女时,就懵了,说,你跟光光没干那事呵!阿英就哭得晕过去了。不久阿英就把光光送去上学了。两年之后,阿英也回到了城市,当了工人。光光在工农兵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了政府机关工作,工作不久就当了领导。阿英跟光光结婚了,新婚的夜里,阿英就把跟领导交换的事对光光说了,阿英说这事不告诉你就觉得一辈子心里亏得慌,光光听了当时就傻了,呆了半天说了一句话,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种女人!阿英也仍然像电打了似的僵了。两人就没滋没味地度过了新婚日子,后来光光就搬到办公室去住;阿英就每天去送饭。单位的人都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光光就搬回去住。后来两人就经常吵架打架,直到有了孩子,两人忙不过来吵架就少些,可是日子仍然过得昏天黑地,光光在阿英身上已经找不到丝毫的激情和欲望,几乎很长时间忘了男女之事。后来光光跟一个大学毕业分配来的年轻女孩儿好上了,光光跟年轻女孩儿好上之后,感觉特好,特别是生理上,有了别开生面的新鲜感,光光回忆跟阿英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灰冷的梦,跟女孩儿在一起,他也变得像一个男孩儿了,他觉得自己一下变年轻了,人世间的一切都豁然开朗了,世界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鲜亮和美好了,光光一头坠入与女孩儿的爱情之中,不可自拔。“女孩儿”是光光叫的,光光一激动就搂着女孩儿如痴如醉地叫女孩儿。女孩儿就让光光跟阿英离婚,光光说我还没这么想过,女孩儿说,你们的婚姻早已死亡,应该早早结束才是,光光说�⒂⑹且桓龊眯某Φ呐�耍��ジ赡切┦露际俏�怂��衷谟泻⒆樱�缓锰岢隼牖椤E�⒍�担�悴⒉话���庋�氯ニ�蕉际茏铩9夤夥⒁徽筱叮�缓竽�惶鞠ⅲ�担��詈懿锌帷E�⒍�担�闶抢先�斓闹�喟桑抗夤獾愕阃罚�抻铩E�⒍�担�忝钦庖淮�硕颊庋��烁穹至眩��氲玫接峙率�ィ�聪萑胍恢稚硇囊旎�耐纯嘀�校�忝腔畹煤鼙�А?br>
阿英知道光光与女孩儿的事,是在一年前,光光说工作忙,要住办公室一些日子,光光就搬到办公室去住。有一天夜里,阿英的儿子突然发高烧,烧得人事不醒,阿英就吓坏了,就打电话让光光回来,电话怎么也打不通,阿英知道光光为了图安静把电话关了,阿英急得直哭,她一时失去主意,就跑去了光光的单位,阿英到了办公室门口,怎么敲门也不开。(阿英知道光光一向有这个毛病,以前插队的时候,他跟阿英躲在屋里煮红薯吃,吃饱了,两人就躺在床上说话,谁来敲门也不开,光光说,除非天塌下来,阿英就吃吃地笑。)
于是阿英又哭又叫地捶打起门来,光光就怕了,他怕惊了别的人,就去开了门,那个女孩儿坐在床上,身上裹了一条线毯,目光冷冷地看着阿英,阿英就直发懵,由于满头满脸的汗水,人就很虚,立在门口半天说不出话,脸色像失血似的苍白。
阿英很虚弱地说,儿子病得很重,得赶紧送医院。阿英说完转身就走了。光光跟随阿英回到家里,背着儿子上了医院,在医院的走廊里,光光狠声狠气地指责阿英,说儿子都病成这样了,还跑到单位去敲门,万一儿子的病耽搁了有个三长两短,谁负责?为什么不立即送医院?光光劈头盖脑地训斥着阿英,阿英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得像一块石头,直到儿子病好之后,阿英就彻底地变了一个人,话多得像春天里的麻雀,熟悉她的人都觉得奇怪,阿英过去可不这样,过去阿英的话很少,现在是成天唠叨不完,毫无理由地大声笑,没话找话说,使人们不知所措,还以为阿英遇到什么开心事了,高兴成这样,有人问阿英是不是已经找到新的工作单位了?阿英说一点影子也没有,说,那你为啥乐成这样了?阿英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直发愣,大伙见她这样都莫名其妙。
阿英不停地说话,儿子也烦她了,儿子说妈你不停地说话,像蚊子一样,阿英就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就像流水一样流下来,阿英哽咽着说,不说话,妈就害怕……儿子似懂非懂地望着阿英,就怯怯地说,妈,我说着玩的,你说话吧,我不怕吵。
阿英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你跟妈一样,事事都为别人想得多,自己不管吃多大的苦,都要挺着。
儿子不懂阿英的话,拿毛巾给阿英擦泪。儿子说:妈,你别哭了,我会听话的。
娘儿俩对望着,笑了。
紧接着阿英下岗了。阿英离厂回家后,连着几个晚上不能闭眼,一时不知道跟儿子怎么活下去,阿英想到过去找光光,但一想到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心里就灰了。
正在阿英一筹莫展时,光光回来了,他低三下四地求阿英跟他离婚,说:阿英,你心眼好,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倒霉,因为那个女人的事,单位要整治我。
阿英什么也没说,也没告诉他工厂下岗的事,光光就失望地走了。
阿英的哥哥阿贵来了,阿英就把工厂下岗的事对阿贵说了,阿贵说,我的朋友在大桥那边的夜市租了一个小摊位,他不想干了,要去跑服装批发,你把它租下来,卖馄饨算了,先挣点饭钱,往后的日子再说,阿英听了阿贵的话,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阿贵第二天就来回话,说他朋友满口答应,并且把全套的家什便宜卖给阿英。阿英从此就干起了夜市卖馄饨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