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蜜蜜寻找到了三郎,在那个既有闪电又有雷霆的下午,她在无望地挺立着肚子望着上苍时,三郎拥住了她的腰,她从地狱中回过神来,爱情,这个让她重温了一遍又一遍的词汇,已经不再是词汇,她似乎忘记了三郎执著地把她送去当慰安妇的那种黑暗和魔鬼般的精神,她似乎也忘记了三郎对她心灵和肉体的折磨,因为她的肚子里怀有她和三郎两个人共同的孩子,她期待着三郎,这似乎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希望,三郎来了,三郎抱着她,三郎抱着她的身体终于穿过了闪电和雷霆相交的风暴,她躺在了三郎的帐篷之中。三郎轻柔地帮助她脱下被暴雨淋湿的衣服,三郎的头一直垂直着,潮湿的头发耷拉而下,遮住了三郎的面颊,她一直想看到三郎的眼睛,哪怕是残酷,哪怕是奸笑,哪怕是淫笑,然而,三郎一直在轻柔地帮助她脱衣服,直到脱下她身上全部的衣服,此刻,她裸露着,既像山峰也像波浪,三郎伸出手去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腹部,三郎埋下头去亲吻着她的腹部,她感到有一滴一滴潮湿的滚烫的热泪流在了她腹部上,她的腹部轻轻地在蠕动着,那是胎儿在动,连胎儿似乎也同样感受到了溶解在腹部上的热泪,三郎轻柔地把头贴近腹部,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他扬起头来,激动地说:“我听见了孩子在里面翻身的声音,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李蜜蜜伸出手去,她不敢深信地又回到了三郎身边,她真的又回到了三郎身边。在以后的几天时间里,三郎每天晚上总是轻柔地躺在李蜜蜜身边,而且他的手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她的腹部,直到他闭上双眼进入梦乡,三郎似乎变了一个人,即使是白天他也不愿意外出,他总是搀扶着李蜜蜜到丘陵深处去散步,当他的目光与李蜜蜜的目光凝视在一起时,他的眼神像过去一样显得有些迷惘,但在迷惘中却充满了一种向往,他总是在追问自己,但那些追问自己的声音又总是被李蜜蜜听见:“我感觉到你离分娩的时刻快到了,我应该带你走,然而我们应该到哪里去……”,每当这时李蜜蜜就会说:“我们可以走,我们可以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回曼德勒……”三郎望着远方,在那种时间里三郎已经剥离下了皮带、子弹,他的日本军服松驰地垂直下来,三郎说:“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要肩负帝国的命令离开……我不知道应该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去……我为什么会是一个军人,我为什么要迷恋上帝国的战争,又迷恋上一个女人……”三郎经常这样被矛盾,被困惑,被迷惘所笼罩着。面对一个年轻的孕妇,三郎已经意识到了责任,尤其是当这个孕妇的腹部越来越挺立时,她的腹部仿佛在时时宣布,她离那个分娩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环顾四周,这里是日本人的休整之地,从丘陵中升起的一顶又一顶黄色帐篷意味着入侵的战略就要全面的铺开,而日本人举起的刺刀使鸟儿也离开了,不想在这血腥之地上飞翔。三郎搀扶着李蜜蜜,这是他的女人,他似乎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在内心深处忏悔过,而此刻,他们的未来在哪里,三郎有时候搀扶着李蜜蜜会从丘陵地带上进入一片原始森林,他有一种梦想,如果森林中间能够出现一座小木屋,那么他就会带着李蜜蜜住进去,他会让李蜜蜜住进去,让李蜜蜜在小木屋中分娩。确实在他们经过的林中出现了一座小木屋,那也许是狩猎人的木屋,现在因为战争来临了,狩猎人走了,到另一片领地中去了。一座废弃不久的木屋中有一座火坑,旁边还有干柴,三郎点燃了柴禾,火焰之中李蜜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似乎是她的家,在帐篷中她从未体验过家的感觉,而当柴禾发出火焰时,李蜜蜜拉着三郎的手说:“如果你能够带着我永远住下去,如果你能离开军队……”李蜜蜜没有说完,也许是她敏感地意识到了三郎是一个带着帝国理想的军人,三郎一次又一次的无论是在幸福中还是在痛苦中都不会忘记他肩负的理想。李蜜蜜转而说:“我尽可以一个人在这木屋住下去,生下我们的孩子……”三郎贴近她,他身上有一种热呼呼的气息,他搂着她的肩膀,旁边的火焰已经上升,他的身体散发出一种火焰的气息,他说:“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我保证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三郎就这样悄悄地从帐篷之中搬来了他的行李,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一套军用炊具,还有一些米面,一些土豆……当李蜜蜜静静地等待着三郎时,她的内心从未有过的踏实,她深信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失去三郎了,除了她与三郎的孩子,这个孩子虽未分娩,却是维系他和三郎关系的重要因素,除此之外,三郎似乎变了,现在的三郎似乎不仅仅充满了爱情,似乎还充满了一种比爱情更开阔或成熟的感情,犹如那些雨后的丘陵深处洋溢着的那种潮湿。从那一刻开始,三郎只在白天到来的几个小时离开她,在那几个小时里,三郎穿过林中小路消失在地的视野之外,三郎每一次离开开时都会轻拥一下她说:“我会很快回来的,相信我”。她站在小屋外,目送着三郎的背影离去,三郎每一次回来时都显得忧虑重重,然而他总是挽着李蜜蜜的手轻柔地散步,李蜜蜜已经感觉到三郎有许多的心事,当她伸出双手去抚摸着三郎的面颊时,三郎的双眼避开她的双眼,李蜜蜜追问他到底有什么心事时,三郎从旁边折下一根树枝说:“用不了多长时间,帝国将命令我们对中国发起一次更大范围内的进攻,我将带部队出发……我不知道怎样安排你我的命运……我说过我决不会再丢开你……然而,带上你走又是不可能的……”,每当这时李蜜蜜就会坚决地说:“我们逃吧,脱下你的军装,我们离开腾越吧!”每当这时,三郎就会伸出手来抚摸着李蜜蜜的脸颊说:“让我想想……如果这世上还有别的选择……”三郎望着李蜜蜜的腹部,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