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胸脯上的花纹-花纹

她没有想凯和那个躺在窄床上发烧的女孩,她只是看着星空,幻觉之中好像看见了另一个女孩,她与那个女孩没有联系,然而,因为出现了一个青年,她知道了一个女孩,不久之前从世界上消失,而她消失的方式就是车祸,她看着星空,仿佛看见那个女孩从星空中坠落到地上,那个女孩连疼痛也来不及感应一下就很快地消失了。

母亲在敲门,因她没有反应正叫唤着她的名字,她把打开,母亲和李叔站在门外,母亲拍了拍她肩膀说:“萧儿,你到哪里去了,李叔还说想跟你再跳一支舞”,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看李叔,她的身体从在舞池之中时就在抗拒他,而她的心里也正是从在舞池中时已经开始厌恶他。然而她得抑制住这一切,为了她的母亲。

不能把她对母亲男朋友的那种厌恶情绪表现出来,也就是不能把母亲男朋友在舞池中勾引她的过程表现出来,因而,那一刻,在被一支舞曲所环绕的过程之中,她已经抗拒,她已经产生了厌恶,而这一切都将成为秘密,一个不愿意公开的厌恶——将成为她生命中最大的阴影,让她独自承担下去。

当她掩上门,她才清楚一个现实:而这个让她厌恶的人竟然是母亲的男友。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母亲即将结婚的那个男人。现在,母亲和她的男朋友就住在隔壁,她开始同情母亲了,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跟一个勾引她女儿的男朋友同居一室呢?

她开始洗澡,只有洗澡让她想起母亲的花纹,她把衣服一层层的脱干净,赤着脚站在浴缸中沐浴。她喜欢泡沫,每当泡沫充满全身时,她就会闭上双眼。她没有见过大海,然而她可以想象自己置身在大海的潮汐之中,她在潮汐之中涌动,而当泡沫离开她身体时,她正面对着水蒸汽和镜面之中的身体。

她想起了母亲的裸体,她没有想到看见母亲的裸体时同时也看见了母亲和另一个男人的性姿势,这个姿势就像一圈又一圈环绕在镜头上的胶片般混乱不堪地悬挂在她眼前。她看见了胶片中的花纹,那是母亲在性生活中用身体的激情呈现在眼前的花纹。

她还看见了吴豆豆的裸体,每当宿舍熄灭灯光,吴豆豆总是最后一个人脱衣上床,她揭开了一层层衣服,所以,当吴豆豆有一天告诉她说,吴豆豆既是简的恋人,也是简的模特时,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

在凯的工作室里她还看见了模特弥米,她的出现就像一个童话,她毫无羞涩地面对着墙壁脱衣,她可以赤裸着在工作室走来走去,而她的私处显露出来,她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感觉,难道仅仅因为她是模特吗?

凯又一次出现了,那窄床使她和凯合衣而睡,他们手牵手睡觉,然后凯出门了,凯带回了一个女孩,一个叫朱娟娟的女孩,发着高烧,占据了她和凯的那张窄床。

此刻,她是多么希望听见凯的声音啊,她在充满水蒸汽的浴室中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胸脯上的花纹,它像是从两只石榴上显现出来的花纹,而她的内心却充满期待,一定要在入睡之前听见凯的声音。

她披上浴巾,两条白色的浴巾就这样在她的身体严密地裹了起来,然后她趿上旅馆里的白色拖鞋拉开了门,此刻旅馆里看不见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一个被凸现出来的世外桃园,而她是多么希望电话啊。

磁卡电话悬挂在墙壁,在那一刻,似乎给她带了最明亮的声音,她拨通了电话,谢天谢地,凯没有有关机,凯的声音显得有些支支唔唔,凯说:“萧雨,你在哪里?”,“我住在旅馆里……”“娟娟仍在发烧,我在守候她,她说她感到很害怕,所以,尤其是在夜里,我得守候在她身边……”声音弱了下去,好像电池已经干枯了,萧雨的心就像水中的浪花一样撞击着。

一幅图景又一次再现出来:一个叫朱娟娟的女孩仍然在发烧,而凯就守候在她身边,这是一个被夜色所笼罩的时刻。萧雨想着凯,她弄不明白,凯为什么非要把那个叫朱娟娟的女孩带回他的老房子,一个仅仅是萍水相逢的女孩,一个出现在火车上的陌生女孩,难道仅仅是因为凯对那个女孩的同情心吗?

她全身裹在浴巾中,感觉到了一种寒冷。一个人影突然来到了她身边,他就是青年牙科医生,他神经质地问道:“你好像怕冷,你病了吗?”,她突然发出了同样神经质的追问:“你为什么总是跟踪我?这是为什么?”“因为我想这样做,因为我想看见你,我不希望你消失……”两个人面对面地僵持了几分钟,青年牙科医生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她掩上门藏进了被子里面,然而,她突然听见了一种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中传出来的声音。她似乎又再次回到了另一个空间,她因为回家取像机而打开了门,那风暴一样的声音几乎湮没了她。

母亲的声音抑制不住地与另一个男人交织在一起,从寂静的夜里越过墙壁到达了她耳朵边缘,她被这声音分裂着。她开始又一次想念凯,她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像吴豆豆一样把自己变成裸体交给凯。奇怪的是凯为什么又把自己同时也变成裸体交给她,难道是因为缺乏爱的激情吗?

然而,在静谧的夜里,她知道体内的激情已经在流动,只是没有人用风暴似的声音把她的衣服撕开。她想回到凯的身边时,她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献给凯,想着这样的情景,她又一次感到她的私处变得潮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