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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盛后来还是和包巧玲离了婚,在打成右派的六年以后,包巧玲已经替他办好一切调回话剧团的手续,他突然非常果断地拒绝了,并且提出要和包巧玲离婚。杨如盛难以置信地发现,在过去的六年中,包巧玲起码和剧团里的一打男人发生过纠葛。这样的剧团,他作为男人,无论如何也没有脸面再回去。包巧玲承认自己对不起他,但是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并不比他当年在化妆间干的事情,丑恶到什么地方去。一次不要脸是不要脸,十次不要脸,仍然也是不要脸。她告诉他,既然他们相互之间都不是太忠实,也就没必要太计较。事情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包巧玲以商量的口吻说:“一切也许可以从头开始?”
杨如盛叹气说:“也用不着从头开始了,就让一切保持现状。”
结果杨如盛既没有调回话剧团,也没有和包巧玲离婚。两人继续过着分居的生活。
这时候,杨如盛已经结束了劳动改造,右派的帽子也被摘了,在冷悠湄的关照下,进入了郊县的一个地方戏剧团。这是个古老的地方戏剧种,它的历史甚至比昆剧和京戏还要悠久。杨如盛不肯回话剧团,包巧玲只好继续着自己的惯性,随心所欲地往前走。既然杨如盛不肯原谅她,她也就再也用不着指望他的原谅。她的戏越演越差,女主角的地位越来越难保,然而和她发生关系的男人却越来越多。很多人都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床上客,她不仅来者不拒,而且主动出击,包巧玲甚至把这种关系拓展到了剧团之外,而第一个上钩的男人,就是冷悠湄的丈夫钟天。包巧玲似乎早就意识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好感,他不过是道貌岸然罢了,是有贼心,没贼胆。俗话说,只要女人肯,男人的防线,必然不攻自破。
有一天,包巧玲忽然想到要放纵一下,想体验一下如果不为什么目的,不是为了争演什么角色,不是为了像做交易一样地感恩图报,又会怎么样。她冒冒失失地去了钟家,对钟天解释说自己对冷悠湄一直很感激。钟天被她莫名其妙的致谢,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当时,冷悠湄正在郊县当副县长。他以为她来,只是为打听一下杨如盛的消息。完全凭直觉,包巧玲就可以判断出钟天是十分古板的丈夫,在妻子之外,对别的女人没任何实质性的接触。他的无所适从,让包巧玲感到新鲜有趣而且刺激。包巧玲的脑子里,一段时候出现了奇怪的真空。事实上,她正在做一件如果真因为感激,就不应该做的事情。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和杨如盛一起上钟家做客时的情景,那时候,一切还都不一样。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无可指责的女人。现在,包巧玲已经遭遇过太多的滑头男人,知道是男人就惦记着占她的便宜,他们总是觉得她的裤带松,很容易就可以得手。这些年来,包巧玲总是被人勾引,性总是有意无意地成为一种条件,她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现在,既然大家都觉得她不是个正派女人,她为什么不把这个眼前看上去很正派的男人,一起拉下水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