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上出现了一个如此规则的圆洞,既不考虑先天形成这种可能,那么自然腐蚀或者人为打磨的可能性就较大。想到自然腐蚀,首先我们就想到了用毒,如果用一种浸泡过特殊腐蚀性药水的毒针打进额头,就很有可能在人刚死时看不出什么痕迹,待到尸体腐烂,毒针慢慢侵蚀头骨,最终腐蚀出一个规则的圆洞。
除此以外,在人为方面,我们先想到会不会是满族的一种特殊殉葬方式,象征着打开“
天眼”,又或是什么其他特殊含义,只是随着满人入关,慢慢取消了这种殉葬方式,因而我们现在并未听说过。此外我们又想到也许曾经存在一种现在久已失传的武功,能够发射出类似于现在子弹效果一样的暗器,在额头上造成穿孔?
为了证明我们的想法,取证工作就要从三个方向入手,第一,用毒高手;第二,查阅早期女真人的殉葬习惯;另外就是寻找武林高手。好在我和高阳都是干记者这一行,关系非常广泛,商量了一下,三个人各有分工,由赵颖去找满人的风俗文化方面的资料和专家,而我和高阳则负责寻找用毒和武功方面的高手。
赵颖那方面倒是比较顺利,清朝灭亡也不过百十来年时间,如今研究满族文化的专家很多,拜访过几位专家后,赵颖告诉我们,特殊殉葬习惯这种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因为几位专家口径都是一致的,他们从未听说过满人有这样的殉葬风俗。
我和高阳的调查工作费时颇多,虽然今日科技已经发展到如此先进,中华武术已大大没落,但毕竟还是有人在潜心研究国术,所以找寻武术专家并不算难;难在我们要找的是在用毒和暗器方面的高手,而即便在过去,精研这两方面技艺的人也并不算多,何况今天随便找把手枪就比什么暗器都管用。
直到三个多月后,我和高阳才在北京东郊九龙山找到了一位年近百岁的老人,是传说中三合门的惟一传人。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说三合门,相传在当年武林中,这个门派的行动异常隐秘,他们的拿手绝活儿就是用毒和暗器。三合门的成名绝技是飞锥,相传中者立毙,但据说这种飞锥倒是并不喂毒,不过三合门所用的细小暗器,全都喂有剧毒,因而武林中人谈之色变。故而武林对三合门一直视为魔头,打压得非常厉害,一见面下手毫不留情。因此三合门也逐渐没落,到民国初年就不再出现在江湖之中。
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由于自幼练武,精神矍铄。谈起三合门当年之事,老人叹了一口气,向我们讲出了一段故事。原来三合门传自苗疆,是一位苗人所创,后又经过三合门数位前辈反复锤炼才致发扬光大。但由于历代规矩,小暗器必是喂毒,因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伤人性命,所以门规甚严,三合门下师徒,轻易不能与人动手。但在清初年间,三合门一位反清大侠,一年的时间接连刺杀数位满人高官,都是毫无痕迹,但毕竟纸里包不住火,朝廷追得急了,最终查到了三合门,于是立刻派重兵追捕,但数次均侥幸逃脱。作为报复,那位大侠又接连刺杀了多位满人权贵,朝廷于是又派出数位大内高手追杀,但接连被三合门人杀死。
由于这些被杀死的大内高手出自于各个武林门派,当时武林中人都是狂妄自大、眼光狭小,再加上朝廷的挑唆,于是视三合门为魔门,从此相互间恩恩怨怨、循环报复,直弄得武林中腥风血雨、白骨如山。毕竟三合门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派,怎经得起武林之中如此众多门派的打压,从此一蹶不振。老人的父亲就是在他十八岁那年,被一位崆峒派高手打成重伤,侥幸逃回家中,嘱咐内人从此带着孩子隐姓埋名,不再循环报复。老人的母亲在丈夫死后不久,带他逃到北京京郊,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一住就是几十年。直到她临去世之前,才将这段经历讲与老人听,怕的就是他去报仇,因为这时再讲,仇家也早已不在,即便要报仇,也无人可寻了。
听了这一番故事,我们也是唏嘘长叹、感慨万千。又谈起三合门的绝技,老人讲起家传武功。原来三合门武功分为四项:拳脚、兵刃、暗器和飞锥。之所以将飞锥从暗器中分离开来,就是因为三合门原来使用的都是细小暗器、阴损毒辣,为表光明正大,明末三合门一位高人创出飞锥绝技。这飞锥绝技,也是从细小暗器之中划分出来。相传老人的先祖一次无意之中看到木匠用木钻在木材上钻孔,颇有所悟,回去冥思数年,终于发明出飞锥绝技。
老人从内堂取出一枚飞锥递给我们看,只见这飞锥大约有小拇指粗细,锥头异常锋利,锥身带有螺纹,尾部有平衡翼。老人道:“飞锥道理说来简单,类似今日的子弹。先人从木钻受到启发,想到:一般暗器都甚为细小,如果不喂毒,很难有什么杀伤力,而大暗器往往不便携带,并且尺寸一大,敌手易于躲闪,此外无论何种暗器,打在身上只要不是要害部位,还是不会致人于死地。而人的要害部位,最好打的就是头部,但一般暗器都不会轻易往人的头上招呼,因为头骨坚硬,一般暗器打不进去。”老人说到这里,掂了掂手里的飞锥,道:“而这件暗器则不同!它不仅有向前的冲力,还有旋转的钻力!”我和高阳听到这里,暗想:“说到正题了!”
高阳问老人道:“您的意思是说,这枚暗器可以打进坚硬的头骨?”老人沉吟半晌,答道:“那时候……是完全可以的。”我看了一眼高阳,高阳搔搔头,又问道:“您说的那时候,是指?”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现今国术已经远远不比从前,果真是科学越发达,国术就越没落。先父年轻之时有幸在广东结识号称广东十虎之一的黄飞鸿黄师傅,曾经见过黄师父出手。那一次黄师傅路见不平,与广州当地恶霸五虎帮动手,黄师傅并不让先父动手,对方一共四十三人,个个习武出身,为首的是五虎帮自帮主以下的五大金刚,都是神技惊人,黄师傅以一敌四十三,不到一盏茶工夫,四十三人全部伏地不起。后来先父每一次提到黄师傅,都叹道黄师傅的功夫深不可测。而据黄师傅自己讲,他的武功比起先人,如清初甘凤池、吕四娘等,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更不用说在再往前的武林前辈。”
我和高阳不禁伸伸舌头,叹道:“如此厉害!”老人继续道:“先父的武功我曾见过,远非我能相比,先父所能达到的境界,我到今天为止穷毕生精力,也未能望其项背。可是记得解放之初,武功名震川陕的怪侠肖云鹏,曾经找我秘密比过一次武,当时我只用了一招就击败了他,要知道三合门一直不以拳脚见长,肖云鹏后来成了我的至交,我们在一起也常自感叹国术的没落!”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问老人道:“那么当年的国术能够到达何种境界?”老人沉吟了一会儿,道:“打个比方,自古以来学习分为‘文’、‘武’两项。习文,我们可以将之唤作‘文功’,就是通过学习各种文化知识、研究科学,从而开发人类在智力上的极限;而习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武功’,就是练些刀枪棍棒,开发人体在体能方面的极限。你们两人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以一个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大学四年,前后一共学习了十六年的普通大学生,他所练到的‘文功’为一百分,那么一个中科院普通院士,‘文功’是多少?”
我和高阳一脸迷茫,不明白老人的意思,想了一会儿,高阳答道:“我看大约有两百分吧?”老人点点头,道:“好,那么中国杰出的科学家,如李四光、陈景润、钱学森一类人呢?”我答道:“我看要有不止五百分?”老人没有回答我,继续问道:“好,就算五百分,那么牛顿、达尔文一类全世界杰出的科学家呢?”我想了想,答道:“我看要不止一千分了,他们可都是杰出的科学家!”说到这里,我和高阳不禁同时惊讶于老人的知识面。
老人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爱因斯坦呢?”我和高阳一愣,答道:“这可就不好说了,时至今日爱因斯坦的大脑还泡在福尔马林液里,存在美国研究室等待后人研究,他可是绝世的科学天才。”老人点点头,追问道:“可不可以给爱因斯坦的‘文功’打个分数?”我想了半天,才答道:“我看要有至少两千分?!”
老人一拍大腿,道:“不错!从一个学习了十六年的大学生,‘文功’为一百分,到科学天才爱因斯坦,‘文功’为两千分,你们想过是为什么?就是因为这几百年来,人类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科学了,就是我们所说的‘文功’方面。从这里可以看出来,人类在智力开发上面,自身有这么大潜能。而反过来,在‘武功’方面,由于不再有什么实际用处,于是不再有那么多人来钻研,因而武功会逐渐没落。而在古代,整个人类社会都是崇尚习武,可以说全民习武,在那时候,人类所能够开发出来的体能极限,远远不是现在人所能理解。”
我和高阳恍然大悟,按照老人的意思理解:如果我们现在见到一个从六岁习武,每天习武十个小时以上,前后一共习武十六年的人,此人对我们来说一定是绝对武林高手了。而这种人的武功,在古代可能也就仅仅是普普通通,不值一提,就像现今的大学毕业生,满街都是。而在我们今天的科学界里面的绝世奇人,如爱因斯坦等等,依他们在“文功”方面的杰出,若是同等换到“武”的方面,那么历史上真的很有可能出现过像金庸武侠小说里提到的大侠郭靖、杨过,以及张无忌、萧峰那样震古烁今的武功。
老人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说归说,我们试一试吧。”我和高阳备感好奇,也站起身来,问老人道:“怎么试?”老人走到院子中央,右腿上肩,摆了个朝天蹬的姿势,对我们两人说道:“你们两人可以全力推我,看推不推得倒。”我和高阳对视了一眼,心头疑惑,看老人弱不禁风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前。老人微笑道:“不用怕,试一试,我受不住自会叫你们停手。”
我走上前去,先用右手轻轻推了老人前胸一下,但奇怪的是,手上的感觉是软软的丝毫使不上力,于是我将力量加了一倍,但还是一点都使不上劲,只要和老人的身体一接触,所有力量顷刻间仿佛全被化到水里,立时无影无踪。我用手搔了搔头,再一次用力,这一次用了全力,但依旧如此。这时老人笑了笑,说道:“两人一起来吧!”
我冲高阳点了点头,高阳见了我的尝试,心中也有了底儿,于是我俩一上来就使了全力,但还是一样,所有力量全部被卸掉,而老人一腿着地,纹丝不动、潇洒之极。老人见我们试完,微微一笑,说道:“柔劲儿试过了,再试试刚劲儿!再来!”听了老人的吩咐,我们两人又一次使出吃奶的力量,全力想将老人推动半分,但这一次不同,我们的力量推到老人身上后,简直感觉就是推到了一堵墙上,直推得手腕生疼,还是没能将老人晃动半分,我们不由得对老人的功夫钦佩之极。
老人放下腿来,又将我们带到院子角落,这里挂着一个巨大的沙袋,沙袋挂在一处铁架之上,后面半米就是院墙。老人指了指沙袋,说道:“你们分别使上全力,击打沙袋,看能够把袋打出多大的晃动。”
高阳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沙袋近前,运足了力气,一拳打在沙袋之上,但沙袋巨大,只轻轻晃动了几下。老人将沙袋扶正,又向我示意,于是我也走到沙袋近前,全力打了一拳,和高阳一样,沙袋也仅仅是轻微晃动而已。
老人笑了笑,道:“现在我教你们一个法门,然后再试一试!”说完,老人将如何站桩,如何借助腿部力量,如何拧腰送肩,如何将全身力量集于一点击出的法门教与我俩,之后又教会我们如何呼吸、调整意念。我们在院中空手练习了几次,老人道:“行了,孩子,再试一下!”
高阳运了一口气,再一次走到沙袋近前,按照老人教授的方法,站桩、蹬地、拧腰、送肩、伸肘,最后出拳,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拳头击打在沙袋之上,只听“哐”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沙袋平着向后飞出,重重拍打在后面的围墙之上。高阳一拳击罢,惊愕得大张着嘴,我看到如此场景,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要知道,我们所击打的这个沙袋,足足有半人多高,一人多重!
老人笑了笑,对我说道:“不用吃惊,你也能够做到,来,试一试!”我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走上近前,也按照老人教授的方法试了一拳,就如高阳一样,沙袋带着风声,“咣�”一声平拍在后面的墙壁之上。我缩回自己的右手,喃喃说道:“我成了武林高手了?”
老人将我们带回坐位上,笑道:“就刚才这一招,若是与人动手时能够用上,完全可以将一个壮汉打飞出去!”我和高阳惊愕道:“果真?”老人点头道:“不错!”
我们唏嘘了半晌,才又回到正题。高阳问道:“以您所讲,您的前辈确实可以用飞锥穿透人额坚硬的迎面骨?”老人点点头,答道:“不错!据先父讲确是如此,不过即使是先父也没有练到这个境界,我就更不用说了!”
听到这里,高阳取出那一摞照片递给老人,问道:“老人家,您能否帮我们看看,这张照片额头上的这个洞,是不是用飞锥打的?”老人接过照片,看了几看,说道:“老了,不中用了,等我取眼镜过来。”老人回屋去取花镜。我和高阳都兴奋异常,高阳道:“看来我们要找寻的答案已经不远了!”我点头道:“不错,说不定皇太极就是死于老人所说的那位清初三合门大侠手里。”高阳道:“对,说不定从老人这里就可以得到皇太极死因之谜!”
老人取眼镜回来拿起那一摞照片仔细端详起来,我和高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看了许久,老人放下照片和眼镜,说道:“从照片不大看得出来,是不是飞锥所伤,要看伤口的剖面,如果你们能将这枚头骨拿回来,我倒可以判断!”我和高阳听了老人这话,大失所望,看来又要费一番周折了。高阳问道:“一定要看实物么?”
老人点点头,答道:“不错!”高阳看了我一眼,我们都很清楚,要取实物,就一定要再下皇陵。这时我突然想起毒针一事,问老人道:“老人家,您帮我们看看,这个洞有没有可能是毒针所伤,死后头骨受毒针腐蚀所致?”老人又戴上眼镜,将那一摞照片仔细端详了一遍,摇了摇头,道:“不像,若是毒针腐蚀成洞倒有可能,但那样创口会变成黑色,这一个我可以肯定不是。”
这点可能性排除,看来只有找到皇太极的头骨,然后再来找老人鉴定。想到这里,我和高阳都是心头惴惴,皇太极皇陵之中“诅咒”的阴影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从我们心头驱除,这一次又要擅动他的遗骨,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打鼓、甚是不安。又与老人闲聊几句,我们告辞出来。
回去的路上,我与高阳商量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说实话,一想起古墓中的阴森恐怖,我们都不寒而栗,现在“诅咒”的半年之期并没有到,虽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三人除了自己吓唬自己,倒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想到要再一次进入古墓,两人都很怵头。
高阳的意思是找赵颖来一起商量商量,他自己是比较倾向于再回去一次,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妨把事情做完,弄个水落石出。
高阳的建议我也同意,于是商量好晚上到我家里一聚。我们在三元桥分手,高阳回社里加班,我去接赵颖,说好了晚上九点一起在我家见面。
赶到赵颖单位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钟,赵颖让我直接上来在她办公室等她一会儿。由于祖父、赵颖以及张处长的关系,研究所的人我几乎认识大半。我径直走进研究所,一路上和见到的每一个熟人打招呼。我和赵颖的关系在所里已经成了半公开的秘密,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是面带微笑。
偌大的办公室并没有几个人,我直接走到赵颖的位子上等她。赵颖虽然是刑警,但毕竟还是女孩子,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布娃娃和小猫小兔。我闲极无聊,伸手玩弄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下午在老人家里,老人说起检验飞锥伤口要检查伤口截面,于是取出带在身边的那一摞照片看了起来。
照片照得非常清楚,但我仔细检查了每一张照片后,发现确实没有任何一张照片能够清楚地看到伤口的截面,看来这一点我们都疏忽了。如果不是当时实在太过紧张,即便我和高阳想不到这一点,赵颖也应该会提醒我们,看来当时在古墓中,赵颖心头也一定极为紧张,她毕竟是女孩子。
正自感叹间,忽听有人说道:“是肖伟吧,来找赵颖?”我抬起头来,见是赵颖的好朋友,法医鉴定中心的年轻警员黄伟华,于是笑道:“怎么,你也还没下班?”黄伟华笑道:“赵颖不也一样,他们在开会,估计这就要开完了。”说到这里,黄伟华忽然看到我手中照片,问道:“在看什么?赵颖的案子?”
我想起黄伟华是搞法医验伤的,不妨让他也看看,于是将照片递过去,说道:“没什么,伤口照片,你来看看!”黄伟华接过照片,前后翻看了几遍,说道:“看伤口应该是步枪造成的。”
“什么?”我一愣,随即笑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看错了!”正在这时,赵颖已经开完会走了过来,问道:“你们两个背着我在说什么体己话儿呢?”黄伟华扬了扬手中照片说:“我说这是步枪枪伤,肖伟不信。”赵颖看到黄伟华手中的照片,不禁脸上变色,但只一愣神儿工夫,马上回复过来,笑道:“你也算我们这里的‘神医’了,不过这一次你可是走眼了。”
这回轮到黄伟华一愣,又低头将照片仔细看了一遍,肯定地说道:“不可能的,这个我还能看错!不信你们把头骨拿来,我跟你们说,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不仅能验出到底是不是枪伤,而且还能够告诉你们是用什么枪打的,射击距离有多远!”
我看了看赵颖,调侃道:“这么神?”赵颖也是一笑,伸手抓了抓我的头,笑道:“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保证,要真是枪伤,这些他绝对验得出来。”黄伟华听出我们话中的调侃,急道:“怎么样,要不打个赌,我说的要是真的,你们两个可要请我吃饭,随我点!”
赵颖道:“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个头骨无法拿到给你。好了,不瞎掰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再不回去老婆该急了!”黄伟华一拍额头,叫道:“看跟你们聊的,张处长还等着我这份报告呢。”边说边跑了出去,临去还不忘回头跟我说一句:“肖伟,办喜事儿的时候别忘了我!”
我笑着帮赵颖收拾东西,一起下楼。我们在外面吃了晚饭,我又将下午的经历告诉赵颖。赵颖听罢,也没有说什么。九点钟,我们准时到家,高阳已经等在那里。
这一次我们并没有商议太久,一小时后,我们一致决定要再下一次皇陵。原因有二:首先,我们现在最倾向的可能性,是否为飞锥所伤这一点,最后能否得到证实,一定要老人检查完皇太极头骨才知道。既然想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所以我们就不得不再入皇陵盗取皇太极头骨;第二,由于上一次实在太过紧张,我们并没有来得及在皇陵中仔细察看,说不定在皇太极陵中就有非常重要的线索,甚至是皇太极的笔记之类,如果是这样,很可能整个事情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此外,下午同黄伟华的争论也提醒我们,这次到北陵取回头骨,除了在老人那里检验以外,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应该让法医黄伟华帮助我们将头骨再用科学的方法仔细检验一下。既然我们已经比较确认“天眼”是外伤所致,绝对有必要对头骨做一个全面仔细的验伤检查。这一点事先我们几个都忽略了,也可能是谁也没有胆子往这方面想,原因很简单,要作验伤检查就一定要盗回头骨,毕竟崔二胯子的事情在我们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如果没有十足的理由,我们谁也不敢,也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想。事情决定以后,我们反而轻松了许多,该来的一定会来,反正我们已经下过一次皇陵,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最后我们决定,休息一周,调整好心情,下个周末再上沈阳!
休息的这一周多时间里,我又接到了崔闯的来信,他说孩子的身体经过上次治疗有所好转,他准备过完阳历年就带孩子来北京检查,等小孩病情稳定以后,一开春儿,他就动身前往北陵。
给崔闯回过信,我忽然想起几月前在崔闯家喝过的醒酒汤,和高阳一聊,我们都觉得这东西很有意思,如果能够找到愿意合作的厂家,应是一个很好的商业机会。我们决定先跟社长申请,做一个专访,彻底了解一下这种药材以及它的功效,再在我们的媒体上宣传一下,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厂家与崔家屯合作,一定能够帮助他们彻底改变目前穷困的状况。
说干就干,我们先向社长申请,马上得到了许可。然后我俩动手找相关人士了解这方面市场的材料,并决定一从沈阳回来,就动身前往崔家屯采访。事情进展得比较顺利,很快我们就找到了几家有意向的厂家,并准备陪同并赞助我们这次采访。
忙碌了一周多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周周末。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们准备的东西不再像上次那么繁琐,氧气面罩自是不用戴了,比较关键的是照明工具,上一次的恐惧和紧张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照明问题。这一次我们准备了三盏大功率汽灯,估计可以将古墓照得亮如白昼。一切准备停当,周六中午准时出发。
还是和上次一样,下午到达沈阳,找了宾馆休息之后,吃过晚饭,我们十点整准时进入皇陵。经过这一周多的调整,三人再次进入皇陵时明显没有上次那么紧张。再加上有了上次在长达近一千米盗洞内爬行的经验,这一次进入皇陵轻松了许多。
穿越盗洞时我们用的还是手电,从进入金刚门开始,我们打开了第一盏汽灯。汽灯的亮度明显比手电大许多,所以我们能够比较清楚地观察到皇陵的结构。前两段墓道并没有任何陈列物品,我们很快穿越两道石门,来到了进入金券前的最后一座大厅,这里陈列着清太宗皇太极以及孝端文皇后的供桌牌位以及汉白玉宝座。我们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进入最后一座大厅金券之后,我们打开了另外两盏汽灯,在三盏汽灯照射之下,终于完全看清了整座金券的结构。在这金券大厅中,棺床占据了将近二分之一的面积,棺床上陈放着皇太极以及孝端文皇后的棺椁。两座棺椁的四面盖板,被乱七八糟地放在地上,棺中的随葬小件已被崔二胯子一行取走,大件物品分类摆放在地上。
我们决定先取头骨,再检查墓中随葬。还是和上次一样分工,我和赵颖翻进棺椁,揭开锦被,小心地抱出了皇太极头骨。由于头骨已经碎裂,只剩下正面脸部比较完整,而后脑部位的头骨已经碎成小片,零零碎碎的散落在棺木之中。猜想可能是当年崔二胯子翻出棺木之时,由于紧张,不小心将头骨弄碎,好在我们需要检验的部位还保存得比较完整。
我将头骨递给外面的高阳,又大致在棺木之中察看了一番,没有什么惹眼的东西,倒是发现了崔二胯子掉下的那颗宝石。我和赵颖拿着宝石翻出了棺木,高阳将头骨小心放在我们带来的木盒之中,三人开始检查其他放在外面的陪葬物品。搜索了整整一小时的时间,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些当年没有被崔二胯子带走的随葬品,要么是不值钱的东西,比如木俑、谥册之类,其他的就是非常笨重的物品,如铜鼎、香炉等等。
惟一有文字的,除了皇太极的棺盖、牌位,剩下的就是那几本谥册,我们取过来检视了一番,虽然是满汉文对照,但还是不大能够看懂,不过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对我们来讲有价值的文献,但我们还是一一拍了照片。检视完毕,我们又将墓中大致整理了一番,这才出了古墓。
第二天回来的路上,一直像做贼一般,因为在我们的车上装着一块人的头骨,如果真的遇到警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好在一路无事,第二天下午回到北京,我们直接开车去了京郊九龙山老人家里。
老人毕竟是江湖中人,既然答应了我们,从始至终没有问过头骨的来历。见我们风尘仆仆赶到,老人把我们让进屋来。我们没有客套,直接将皇太极的头骨从盒中取出,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头骨,带上老花眼镜,又不时拿起放大镜,将整块头骨正面反面、前前后后,仔细地端详了将近半小时。在这半个小时内,我们如坐针毡,我和高阳不停地喝水,直到将整整一壶水喝掉,老人才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我和高阳齐声问道:“怎么样?”老人闭上了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摇摇头,说道:“这个洞不是飞锥打的!”
“什么?!”我和高阳差一点跳起来,赵颖也是一震。老人将头骨拿到我们跟前,指着额头上的洞孔,对我们说道:“你们看,这里的侧面如果是飞锥打的,截面之处应该会有细细的螺纹痕迹,而这块头骨没有!”
顺着老人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洞孔截面之处平平整整,没有丝毫螺纹痕迹。老人又道:“而且如果是飞锥打成的洞孔,在洞孔周围会有不规则的裂纹,而这块头骨上也是没有!”我们听了老人的话,面面相觑、大失所望。高阳问道:“老人家,您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可能会……会看错?”老人摇摇头,答道:“不会。当年我练武之时,为了向我说明发力的方法,先父给我看过很多飞锥在动物头骨上打出的孔洞,当然,还有人的!”
“还有人的?”我和高阳齐声惊愕。老人道:“不错,先祖曾经手刃一个汉奸,并割下头颅,这个汉奸就是被飞锥打死。他的头骨一直在我家里,就是为了警醒后人,扬善除恶!”我和高阳点点头,心头异常失望。本来以为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但不想峰回路转,我们又陷入一团迷雾。
走时,老人一直将我们送出大门,临去前冲我们喃喃说道:“这个孔洞若真是飞锥打成,这武功恐怕是震古烁今了!”赵颖突然问道:“老人家,您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个孔洞是外力打上去的,绝不可能是暗器!”老人叹了口气,答道:“人力有时而穷,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拜别老人出来,我们三人都情绪不高,沉默了好一段时间,高阳突然说道:“你们想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我问道:“什么可能?”高阳道:“陨石?”我恍然大悟,说道:“不错,完全有可能,赵颖,你说呢?”赵颖正在开车,没有回过头来,说道:“高阳的猜想有一定道理,不过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将头骨交与黄伟华,做一个仔细的探伤试验了!”
“你说得没错!”我附和道,“无论怎样,就算是外星人用枪打的,检验之后总会找到些蛛丝马迹,至少我们能够大致确认继续调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