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夕蓝发现,在无款无形的素衣包裹之中的浦小提,一点也没有变
浦小提跟在宁夕蓝后面,参观了富丽堂皇的客厅、卧室还有厨房,包括目前没有花朵开放的小花园。宁夕蓝把摆设的种种名贵之处一一报出,可惜浦小提基本上都没记住。
一圈转下来,浦小提脚后跟发硬。宁夕蓝对浦小提没有露出叹为观止的神气,略略有点意外。她说:“你想到我能有这样的发展吗?”浦小提真诚地说:“除了没想到你嫁的是外国人,剩下的我都想到了。”宁夕蓝说:“我嫁的这个外国人,最喜爱中国文化了,他还会说简单的中文,我们交流起来没有丝毫的问题。”浦小提说:“夕蓝,你还是吩咐我干什么活计吧。总这么说话,我觉得在剥削你。”宁夕蓝说:“在国外,大学教授和心理医生都是凭着说话挣钱。”浦小提苦笑道:“我可跟他们不能比。再说,咱这也不是外国。”
宁夕蓝在地毯上转来转去,颀长的手指摩挲着,为难地说:“小提,如果一定要干活,就请把那天在钟老师家做的包子再蒸一些。我先生快过来了,他可是个中国饮食的爱好者。”浦小提爽快地说:“这好办。”说着撸起袖子,到厨房忙了起来。包子蒸好了,宁夕蓝趁热一尝,比钟老师家的还要精彩,赞叹不已。
浦小提面对表扬,说:“这也不是我的功劳,你家原料好,面是雪花粉,肉是放养的山猪肉,菜也是用矿泉水种出来的,自然不一样了。”待宁夕蓝用餐巾擦净手指,浦小提避开哈妈,悄声对宁夕蓝说:“能把今天的工资算给我吗?”宁夕蓝不快道:“这么立竿见影啊。我本来就要帮你,哪里会赖了你的工钱?”浦小提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很穷,需要钱,可我不要施舍和怜悯。你家里已经有保姆了,用不着我。我今天上了班,所以我会拿走今天的工钱。但我以后不会来了。如果你丈夫回国后想吃家常饭,我会再来。那是帮老同学的忙,免费,我不要工钱。”
宁夕蓝像被一枚长长的钉子钉在绵厚的地毯上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在无款无形的素衣包裹之中的浦小提,一点也没有变。像她小时候面对着名贵的巧克力饼干,很直率地说:“不好吃。我不喜欢。”
“好吧,谢谢你。本来以为我帮你,不想却是你帮我。”
宁夕蓝伸出四个手指,拇指后退着,和浦小提碰碰手,算是告别。她表示了淡然还有清高。她自己知道,她只对平等的对手或是盟友表示淡然和清高。如果她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俯视,表现出的就是仁慈和温柔了。
浦小提来到白二宝家。
白二宝家面积不小,但比起宁夕蓝的花园别墅,还是略逊一筹。浦小提进得门来,目不斜视,有一种宠辱不惊的镇定。白二宝独自在家,穿着名牌西装,还特地打上了领带。他要浦小提看到最好状态的自己,俯首称臣。不想浦小提淡如秋水,既不吃惊,也不艳羡。白二宝烦的就是这种人穷志不短的刚强相,人穷就要有穷人的样子,懦弱猥琐,懂得讨好巴结,这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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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墙上的钟说:“你来晚了。”浦小提回答:“对不起。我给宁夕蓝家包包子,算是临时任务。你可以扣我的工钱。你说,今天干什么活儿?”白二宝说:“我不管什么夕蓝夕红的,以后你不能迟到。我们都很忙,不能老在家里等着你。把钥匙交给你,又不放心。”白二宝想刺伤浦小提。如今,你是一个下人了,我作为主顾,有权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浦小提说:“您不放心我,合情合理。以后我一定按时到岗。”浦小提不由自主地用了一个工厂的词汇———“到岗”。白二宝听后一颤,忆起从前光景,道:“浦小提,你看到我今天这个样子,难道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想吗?”
浦小提捋捋头发说:“有啊。”白二宝觉得浦小提从来没有肯定过他,现在,在财富面前,在事实面前,这个女人终于要承认他的价值了。他满怀欣喜地等待着。“讲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