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发说,第三者恰恰是最可爱、最善良、最值得同情的。表面上她们是侵略者,实际上她们是弱者。
赵德发继续讲述他的苦难史。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放弃了正在走红的建筑企业,到上海开了这家电脑公司。为了寻求私人生活的出路,他真正变得花了,先后找了几个女孩。他发现了钱的妙用。他曾经全心全意爱着妻子,而从妻子那里得不到他想得到的。现在他花钱就可以买到了。他觉得这很公平,因为她们分别承担了妻子的义务和责任,这些萍水相逢的女人,他不爱她们,付款是理所当然的。之后又找了性伙伴燕燕。燕燕成了导火线,很快就被周雪冰发现了。周雪冰为了拴住他,就让在上海买房,老婆孩子都住过来了。现在每天夫妻俩说不到五句话,各睡各的,各干各的。所谓的家,有点象宾馆的客房,他们不过是住在同一个饭店的旅客而已。天天见面,礼貌地打个招呼。有时也希望找点话说说,总是说不了几句,双方就会吵起来。两人说话的思路象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交叉,永远不会重合。只有当外人在场时,他们才会不约而同地装出一副笑脸,扮演成天下最幸福的夫妻。是完全彻底的夫妻秀。晚上,当妻子入睡后,赵德发就站在新居的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清明皓月,他每回都想大哭地场,想大声叫喊一下。他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讲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欧阳一虹一眼,感叹道:“李时珍包治百病,可他们都无法开出一张婚姻的处方。”
欧阳一虹听后就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这个平时有说有笑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内心痛楚。这使她看到了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某些区别。女人总是把痛苦放在脸上,急了就用泪水洗面。男人是把痛苦埋在心里。独自消解一部分,剩余的部分找个合适的对象发泄出来。与其他男人不同的是,赵德发没有在这里指责妻子的不是,也没有表白自己在家庭建设上的功劳和赚钱的种种艰辛,他只是很平淡的叙述着,象叙述别人的故事。恰恰就是这一点,欧阳一虹觉得他是个值得尊重的男人。因为她见不过不少男人,总喜欢在女人面前炫耀自己如何如何辛苦,而妻子是如何如何不好。相比之下,赵德发身上有一种可贵的男人品格。同时,欧阳一虹也理解他的遭遇,同情他的不幸。欧阳一虹很迷茫地问:“我除了理解你之外,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赵德发说:“我不希望朋友们为我做什么。陪我聊聊天,我就很感激了。因为占用了你的时间,还得用心去听。”
欧阳一虹想不出更好的话来。象赵德发这种人,什么道理都懂,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因此,她希望能有一种办法让他解脱出来。欧阳一虹建议说:“你不妨把全部精力用在公司的工作上。拼命赚钱,这样会忘记烦恼。”
赵德发说,赚钱没多大意思。没钱的时候,觉得有钱是多么好。当然并不是说我就不需要钱了。我不需要更多的钱。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之所以要把公司开下去,是因为要找件事情做做。不能老玩着。虽然他开着电脑公司,但他并不懂什么电脑。他连起码的安装程序都不会。在电脑公司强手如林的情况下,要指靠一台一台卖电脑赚钱,那是不可能的。赵德发有丰富的商战经验,诚实经商,他的生意一直很好,承揽过不少大工程。出手就是几百万元的电脑配套产品。去年一个工程就赚了一百五十万。赚钱成了惯性,刹不住车了。可生意上的顺利不能解脱他精神上的烦恼。他从来都没象现在这样空虚过。有时,他恨不得一次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献给国家。
欧阳一虹还是不理解他渴望什么。她问了:“你到底需要什么?”
赵德发说:“需要爱。哪怕有个喜欢我的女人,我一辈子都满足了。”
欧阳一虹说:“可任何一个喜欢你的女人都要承担风险,因为角色规定她是第三者。谁愿意承担这个不光彩的角色呢?”
赵德发说:“难道第三者都是不光彩的?它就是十恶不赦的代名词?这种观点不对。感情上的事情,不是一句第三者都能全盘否定的。有些时候,第三者恰恰是最可爱、最善良、最值得同情的。表面上她们是侵略者,实际上她们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