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饭后,项明春刚回住室,正要休息,只听见有人“梆梆”地敲着他的门,大声喊:“司马,司马!”赶忙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宋书记!宋书记一脸怒容,气恼地说:“司马皋哪里去了?我叫他先去安排客人,人家到了,再打电话叫我,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项明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赶快跑到值班室去,打电话要顾主任,顾主任一听,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来到机关,抓紧安排,亲自把宋书记送到宾馆去。
司马皋跟领导几年了,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大的失误。这一次不知怎么了,捅出了这么一个大娄子。在办公室领导还没有批评之前,他就吓得像得了疟疾,脸色煞白,浑身哆哆嗦嗦筛糠一般。原来,上午在他跟随宋书记去县化肥厂的路上,宋书记交代说,今天市民政局里要来几个客人,要司马皋先到宾馆迎接一下,客人到了后,就和司机来接他。司马皋当时思想不知忽悠到哪里去了,没有听清。回到机关,又碰上他哥来给父亲抓药,就把宋书记安排的工作给忘到爪哇国里去了。一下班,就陪他哥去了县人民
医院。
回来后,他听项明春说,宋书记“龙颜大怒”,赶紧找宋书记解释认错,宋书记并没有批评他,只平淡地说了句,下午你去忙吧,没有别的事儿。司马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由此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一个下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不说不笑。下了班,也没有到食堂去吃饭。
项明春给他打了一份饭菜,送到他住室里,他正在屋里哭,看来,男人们掉泪是要挑拣地方的。一见项明春来了,马上止住,强颜欢笑说:“谢谢老兄,我实在吃不下去。”
项明春劝他说:“不就是惹宋书记不高兴了嘛,有多大了不起的!其实,我想你应该看得开一点。全县百十万人民,真正能够挨到宋书记批评的人还不多哩。只有你才有这份福气。一个县委书记,大人有大量,不会小肚鸡肠的。他一消气,就没有事儿了。”
劝慰了一番,司马皋心情放松了,叹口气说:“但愿像老兄说的吧。”
这司马皋是跟县委书记的秘书。圈子内的人都知道,秘书人员也分三等九级,“一等秘书夹包替醉,二等秘书熬夜不睡,三等秘书通知开会”。在县委大院内,县委办公室处在中枢部位,是为县委领导们服务的机构。但是说穿了,县委办公室并不是为所有县委领导提供全方位服务的机构,它其实只是“县委书记办公室”,一切围绕县委书记转。县委书记处在统揽全局的位置上,决定了县委办公室也处于统揽全局的位置。因为如果进常委的人算是县委领导的话,除了县委书记以外,其他副书记们,一个是县长,自有政府办公室为他服务,不在县委办公室的服务范围。专职副书记都是挂线领导,底下的若干常委,一个常务副县长在县政府,一个武装部政委在县武装部,并不在县委办公。在县委办公的常委们,又都是各部委办的书记、部长和主任,都有自己的直属部门,部门内也都设有办公室,所以他们就有自己管辖的办公室秘书。因此,随员性质的秘书配备一般是:在政府工作的县长们,工作任务具体,人人都配有专职秘书;在党委系统里,只有县委书记才配有县委办公室提供的专职秘书。其他副书记和常委们,除了分管县委办公室工作的常务副书记库满仓外,县委办公室并不给他们配秘书,他们就在自己分管的口里,选择一个随员。这些领导影子一样的秘书们,虽然都是跟领导的,但领导职位的高低决定他们各自的身份。只有司马皋是给县委书记掂包、端茶杯、开车门的,才是最高等级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