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新闻发布会之后,首都各大报纸都以显著的位置报道了电视剧《日子》的消息,《大众电视》洋洋洒洒登了一篇长文,配发了剧照,逐个介绍了有关人物,丹阳的照片也登在上面。中央电视台的访谈节目播放之后,引起老百姓的普遍关注,丹阳作为制片人也从此名声大噪。
这几天,丹阳一直忙着接电话。
李万顺打来电话:“老弟,没想到你失踪两年,一下于成为名人了。看样子,还是我这里的水浅呀。老弟,我们大伙儿都没有忘掉你,你抽个时间,一定要来旧地重游哇。”
子明趁着回国的空闲,悄悄地来南京看望丹阳。
子明向丹阳介绍了瑞丰公司现在的处境。自从丹阳走后,珠海银发公司的刘经理到缅甸乘虚而入抢走了不少生意,差瓦·新有时看在老关系的面子上,也照顾子明做两把,但已是今非昔比了。李万顺很生气,一直责怪子明不卖力。瑞丰公司由于原有业务大幅萎缩,又没有开辟新的经营渠道,除了一个酒店还能正常营业外,其他的可谓惨淡经营。公司人员人心离散,一些原来和丹阳熟悉的人私下议论,李万顺自从离开了丹阳就玩不转,他们都怀念丹阳的好处。
子明埋怨丹阳:“你现在抖起来了,把原来的老伙计忘得干干净净。这次若不是你在电视里露面,找你还真不容易。”’
丹阳说:“我离开瑞丰公司是不得已的,你们若和我保持联系,没准李万顺要对你们产生怀疑,弄得你们的日子不好过。于是,我就两省了。”
子明央求丹阳,说要带着一帮兄弟继续跟着丹阳。丹阳想了想,说:“子明,你们先维持一段时间吧,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绝对不会再推辞。”
丹阳把小马叫来,让小马招待好子明。
大铁打来电话祝贺丹阳,并说小铁当新闻记者的热情一直不减,小铁在电视上看到丹阳之后,嚷着要到南京采访丹阳,说采访名人的稿子容易发。丹阳哈哈大笑:“铁哥,你说我是个名人吗?”
丹阳这次北京、上海之行后,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做买卖要到大地方去做,因为大地方的信息快、视野广,机会也多。回到南京,就有一种偏安一隅的闭塞感。
丹阳把他的感觉说给吴可听。吴可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比如在北京、上海闲聊天的时间,就能捕捉到广泛的信息。你提这个话题,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丹阳说:“我是有个想法,咱们把家搬到上海去,好吗?”
吴可浅浅一笑:“家?你现在光棍一条,有什么家呀?”
丹阳说:“准夫人就在面前、我难道是光棍一条?”
吴可说:“你到上海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凭什么来娶老婆?我呀,哪儿都不去,就留在南京陪妈妈。”
丹阳搂着吴可的腰,把她提起来双脚离地,紧紧贴着她的脸:“过几天,我们去上海办公司,买房子。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看到女婿一个人在上海独守空房,你说,岳母娘会忍心吗?”
吴可用手刮丹阳的脸皮:“谁说要嫁你了?你自说自话,连岳母都叫上了。”
晚上,丹阳来到吴可家,详细地谈了他要迁往上海的打算和理由。吴可母亲虽然舍不得女儿远行,但为了女儿的幸福,还是满口赞成丹阳的打算。吴可静静地坐在一旁未插一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不出是欣喜还是悲伤。
丹阳正式向吴可的父母请求,待上海的房子落实好后,选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吴可的父母点头同意,母亲则委婉地提示丹阳,在婚礼前最好找个机会让双方父母见上一面,以共同商量婚期。
接下来的几天里,吴可柔情似水、喜气洋洋,她打电话给谢国强,请他留意上海的商品房。没想到,一件突发的事情破坏了她的好兴致。
那天下午吴可和丹阳一起商量去上海的计划。门被敲响,吴可去打开了门,只见金陵电视台的人领进一位花枝招展、浑身飘香的女郎。
女郎一见丹阳,全不管在场的人,她扑上来一把搂着丹阳,泪流满面地说:“你这个狠心贼,把我忘到太平洋去了。”
丹阳尴尬万分,他推开女郎,女郎不依不饶,依旧如蛇般地缠着丹阳。丹阳大怒,一把推她坐到沙发上,大吼一声:“坐好!”
电视台的人看到此情况,搭讪着识趣地走了。
吴可看了全过程,脸气得发白,她幽怨地瞪着丹阳,眼泪夺眶而出,好半天才说:“你好!”她抽泣着挣脱丹阳的手跑出门外。
这位女郎是丹阳在珠海的相好——海天大酒店的领班小姐云云。她得知了丹阳的消息后,先找到金陵电视台,热情的台长听说是丹阳的故人,连忙派人把她送到丹阳的寓所,没想到竟惹起情天恨海。
想起他们以前的床第之欢,丹阳走过去扶起伏在沙发上的云云,问道:“云云,你来这里干什么?”
云云展颜一笑:“干什么?当然是找你了。”她扑到丹阳的身上:“刚才跑出去的那个漂亮姑娘是你的新情人吧?你放心,我不会吃醋。但你也不能把老相好给忘了,我千里迢迢地来找你,就这样狠巴巴来待我呀。”
丹阳哭笑不得。
云云紧紧搂着丹阳:“我想死你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这两年,我的身子可是干干净净的,谁也没给。”
丹阳厌恶地推开她:“我就不信,你真的那么干净?”
“当然了,你若不信,可以问问李老板。”
丹阳骂道:“见你的鬼!你干净?他妈的,老子去缅甸的时候,你就和李万顺有一腿,你以为我不知道?”
云云不以为耻:“那都是逢场作戏,我的心始终都在想着你。这两年,公司的人都说我是痴情女呀。”
丹阳说:“废话少说!咱们也是逢场作戏,从我离开珠海的那一天起我们就算结束了。今后大家好自为之吧。”
云云柳眉一挑:“你说得挺轻巧,我的身子让你占了那么多年,现在你都一风吹了?”丹阳摊开手说:“一风吹最好。”
云云冷笑道:“我的身子不能让你白占,你要有一个说法。”
丹阳说:“要什么说法?那几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少吗?我就是包养一个,那些钱也绰绰有余了。”
云云顿时大哭起来:“你这个狠心贼,拿我当妓女养啊。我今天不活了,我给你拼了。”她站起身来要撕扯丹阳,但近不了丹阳的身,仅在丹阳的手上抓挠几下。
云云喘着气威胁丹阳,让丹阳拿出二十万元散伙费,大家一拍两散,否则就找黑道上的朋友做了丹阳。
丹阳哈哈大笑:“你找黑道上的人?哈哈,你忘记我是谁了吧?我正告你:今后你只要敢有所动作,黑道上的朋友立即会给我传信来,你先照顾好你自己的小命吧!二十万元,你值这个数吗?看在你千里迢迢的分上,给你两万元的路费回珠海。今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丹阳打电话给小马,让他带两个人来“护送”云云上火车。丹阳从保险柜里拿出两万元,甩在云云面前。
一会儿,小马带着两个人过来。丹阳把小马拉到一边面授机宜。
小马一下子变成凶神恶煞,他们连拖带拽把云云塞进汽车里。去火车站的路上,小马警告云云:“我们就是黑社会,南京的黑社会!今后你只要敢在南京露面,我已经向兄弟们交代过了:先打断你的两条狗腿。”
云云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打发走云云之后,丹阳驾车找寻吴可。他前往会计师事务所、南京大学和吴可的家里,都没见到吴可的踪影。
太阳已经落山,暮色渐渐升起。丹阳一边驾车,脑子里一边飞速想着吴可可能去的地方。路过莫愁湖公园时,丹阳忽然心里一动,他把车停下,走到他们曾经吃过饭的小饭店前。他从门缝里一望,只见吴可正独坐在窗前,手托着下巴眼向着湖水发愣。
丹阳想了想,撤步出来到电话亭里给小莉打了一个电话。小莉已从小马那里知道了这档子事,听说让她过来帮助劝劝吴可,她嘻嘻笑道:“阳哥啊,你们男人怎么都离不开这些烂事呀?”
丹阳讪讪地走入饭店,吴可听到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道是他,戚然地把头扭到一边,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庞不绝地流下来。丹阳默默地坐到她的身边,拿出手绢递给吴可。吴可一低头看见丹阳手上的抓痕,心中更为酸楚,她推开丹阳的手。
丹阳轻声说:“可可,原谅我以前没给你说清楚。这个女人还是我以前在珠海时结识的,都是逢场作戏,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
吴可不理丹阳,依旧抽抽噎噎。
丹阳还在表白:“真的,可可,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原谅我吧,我保证今后再也不见她了。你也清楚,她这次若不来南京,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小莉一阵风似的闯进来,她把丹阳扯到一边,紧挨着吴可坐下,说:“你们两口子怎么喜欢这个小破饭店?可妹,大学生是这样玩深沉吗?”她伏在吴可耳边轻轻地说:“小马对我说了,他已经把那个女人送上火车。小马还警告那个女人,若再敢来南京就打断她的腿,那女人吓得直发抖。可妹,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不管怎么说,还是阳哥认识你之前的事,阳哥这次也处理得很坚决,说明人家心里确确实实有你。我说,你这回的样子当然要做做,但别弄得没台阶下。”
吴可何尝不明白,她在这里细细想了一下午,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丹阳能找到这个饭店来,说明细心的丹阳还记着他们相识相爱的时候,她的心早就软了。小莉一来,下台的台阶就更好走了。
她用手抹着眼泪,丹阳重把手绢递过来,吴可一见他手上的抓痕,心里的酸气又冒出来,她又推开了丹阳的手。小莉接过手绢,替吴可擦掉眼泪。
小莉说:“阳哥,你今天委屈了可妹,我现在肚子也饿了,罚你好好请请我们。怎么样,我们去旋厅如何?”丹阳忙不迭地点头。
吴可说:“吃什么?我气都气饱了。”
小马应声走进来,听到吴可说话,接口道:“气怎么能饱?还是好酒好菜来得实在。”
吴可显然气已消了,她伏下身子轻轻一笑。
丹阳一看火候差不多,连忙过来搀吴可,吴可娇嗔道:“为什么非要到旋厅,这里不是很好吗?”
小莉打趣道:“可妹是个好管家婆,气头上还想着给阳哥省钱。”
晚上吴可抚着丹阳的手说:“我们在小店里吃饭,你认为是替你省钱吗?”
丹阳知道,在小店里吃饭是吴可的深深情意:为了记着那些美好的相识相爱的日子。
吴可问道:“你还有什么风流债吗?”
丹阳连连摇头,保证说没有。
吴可用指甲掐了一下丹阳的伤口,丹阳受痛缩回了手,吴可说:“那好,有一件事你要注意:你的手上别让我因为同样的原因也给你添几道伤口。”
丹阳顿时变得没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