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送黑发公墓埋情迎白头私宅纵欢-都市危情

寂静的公共墓地,只有停车场上汽车的发动机声提示人们这里除了死亡还有生活。

十几辆黑色的奥迪和两辆大客车缓缓停靠在停车场上。从前辆奥达上下来了焦鹏远和他的秘书沈石。千钟、林光汉、郝相寿分别从他们的车上下来。他们的胸前都别着一朵小白花。

陶铁良扶着母亲从一辆奥迪上下来。

焦鹏远迎上,伸出手握住陶母的手。

陶铁良介绍说:“妈,这是市委焦书记。”

“你失去了一个好女儿,市委失去了一个好干部。话节哀保重,今天市委主要领导都来了。铁良,扶你母亲先休息休息。”

“谢谢。”

陶铁良与一名赶上来的女同志扶沟母先往墓道上去。

从大客车上先后下来了用森林、蒋大宾、陈虎。一些干警有的穿公安制服,有的穿检察制服,有的穿法院制服,穿普通服装的是纪检干部和死者亲友。

焦鹏远打量一下四周说:“方浩昨天晚上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没到?”

郝相寿说:“方书记说一定来,谁又知道他到底来不来。”

看着这么多头头脑脑前来出席一名科级干部的悼念仪式,陈虎心中一阵嚼咕,这太不正常了,依照惯例,焦书记从来不出席副部以下干部的追悼会。

陈虎悄声对身边的周森林说:“周局,今天是不是有点反常?”

周森林也在观察今天来的人。

“你是指为什么市委主要领导来参加一名普通干部的葬礼?这表明市领导对反腐败的重视嘛!表示一种态度嘛!陶素玲同志的烈士称号虽然不予讨论,但焦书记亲自前来,这本身就是对她的肯定。”

方浩的奥迪车驶来。

方浩下车。郝相寿、千钟、林先汉、张广大厅L祥弟等迎上。

郝相寿第一个赶上去握手,“方书记,让你们这么远跑来。”

千钟也不失时机地表示尊重与友好:“方书记是政法书记,能来是对政法干部和纪检干部的鼓励呀。”

方浩沉默着和每个人握手。

方浩走向焦鹏远,两人握手。

焦鹏远低沉地说:“老方啊,你去党校学习,躲了个清净,出了不少事,你快点回来吧。”

“快结束了,我边学习边工作吧。焦书记,你瘦多了,眼圈发黑。”

“是呀,我们不能让人家看我们的笑话,别有用心的人说不定要大做文章的。”

方浩看见了陈虎,主动走过去。

“陈虎同志!”

陈虎握着方浩的手说:“方书记,中央有什么新的精神,带回什么尚方宝剑,给我们传达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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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党校学习了三个月,还没结束,回来向陶素玲同志告别。唉,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同志,太可错啦!”

陈虎神情黯然,“这都是我的责任,我请求处分。”

“有事你可以晚上电话找我。要互相支持。焦书记、林市长都来了,这就是对反腐败工作的支持。”

几千座两尺高的墓碑分层依山坡向上排列,每层有一百多座墓碑,约有二十多层,每层之间有一米半的通道。最高层是有钱人家的高大墓碑。

陶素玲的墓碑是新立的,只有两尺高,和普通墓碑一样。

焦鹏远走到墓碑前,朝墓碑微微点点头,握着陶素玲母亲的手。

“请节哀保重。”

母亲泣不成声。

焦鹏远和沈石摘下小白花,放在碑前的两个小花圈旁。

林光汉朝墓碑三鞠躬后握着陶母的手。

“你女儿是我们纪检干部的光荣,请节哀保重。”

张广大、孔祥弟、千钟、郝相寿握手后把小白花放在碑前,他们都面色沉重地三鞠躬。

方浩走到墓碑前,三鞠躬后蹲下身,抚摸着石碑,潜然泪下。

“玲玲,你送我去党校时还活蹦乱跳,我回来了,你却……,玲玲,真想再见你一面呀!”

陈虎走到方浩旁边,扶起他。

方浩擦干泪水,握着陶素玲母亲的手。

“陶素玲同志永垂不朽,我们会永远记着她的。我代表市纪检委向您致哀,我们保证会查个水落石出,请多保重。”

陈虎掏出一布包,打开,里面是陶素玲送给她的万宝路香烟。他永远忘不了在找到子弹头的现场陶素玲的声音和汽车滚下山坡的场面。

“你今天要是有收获,我就当奖杯发给你!”

烟盒盖轻轻地打开,他抽出一支烟,弯下身,放在墓碑前。

陈虎自言自语说:“玲玲,这盒烟,是我永远的珍藏。等到全部案情调查清楚,我才有权利吸一支。”

陈虎握了陶铁良和母亲的手,默默离开。

周森林、蒋大宾等人依次到墓前悼念,后面还排着许多人。

陈虎沿着阶梯走下墓地,在最后一个台阶他回头往墓地顶层看,这时泪水夺眶而出。

周森林走下台阶,拍着陈虎的肩膀。

“陈虎,组织上给了你一个新的搭档,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政法大学刚毕业的研究生。”

“又是个女的,我不要?”

“怎么,陈虎同志,你还重男轻女?”

“不是那么回事,牺牲了一个陶素玲还不够吗?我不要,说什么也不要。”

周森林绷起了脸说:“这是组织的决定,由不得你。她今天也来了,马上就会下来。”

沿着台阶,走下来穿着检察员制服的焦小玉,她身材苗条,大眼睛炯炯有神。

周森林叫道:“熊小玉,你过来!”

焦小玉快步走过来。

“周局,你叫我?”

“我来给你引荐你的顶头上司,陈虎同志。这就是焦小玉,新来的检察官。”

焦小玉伸出手,“你好。”

“我们已经认识过了。对不起,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陶素玲。请周局另行给你安排工作吧。”

陈虎说完,掉头朝大客车走去。陈虎不能接受焦小玉作他的助手,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对这个女人不能信任,正是她与孙奇出双人对。

在焦鹏远的奥迪旁,公安局长蒋大宾与刑侦处长陶铁良向市委领导汇报工作。林先汉、方浩、千钟、郝相寿站在焦鹏远的身旁。

蒋大宾说:“焦书记,市委主要领导都在,碰到一起不容易,去S省交涉李浩义问题的陶铁良同志又有情况想汇报,您看行吗?”

焦鹏远尽量使自己的目光离开墓碑。

“在这种地方,阴森森的,再说铁良同志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呀。”

林光汉看了一眼方浩,说:“确实碰到一起不容易,特别是方副书记也在,要不就听一听?”

焦鹏远点上烟说:“好吧,时间不要太长,大家都等着回去呢。”

蒋大宾把陶铁良往前拉了一步。

“陶铁良,你简明扼要地汇报吧。”

陶铁良打开公文包的拉锁,取出两份文件欲交焦鹏远,焦鹏远摆手。

“材料先不看,你说说情况,大家都听听。”

“按蒋局长的指示,我去了S省公安厅和反贪局,也见了分管政法的一位省委副书记,基本摸清了李浩义的一些情况。李浩义已经由拘留转为逮捕,这是逮捕证的复印件。”

焦鹏远眉头拧紧,林先汉的神色有些紧张,郝相寿手中的烟头掉在地上。

“李浩义参与了S省一件数额巨大的非法集资,总数超过三十亿元。据公安厅介绍,李浩义已经开始交待问题。我提出了是否可能把李浩义带回,由我们继续审理,但被省厅拒绝。

他们理由充分,我再坚持也没用,就赶回来了。基本情况就是这些。S省公安厅对我的接待很热情,省委副书记还特意表示,希望我们给予配合,不要因此事影响兄弟省市的经济和技术合作项目的正常进行。“

千钟插话:“就这些。”

“还有个情况,S省经常把此案向公安部、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和最高人民检察院作汇报。此案中央有关部门已经深入介入,中央领导同志作了具体批示。”

焦鹏远一听就火了。

“这种重要情况依为什么不先说?”

焦鹏远气愤地钻进汽车时,脑袋被门框握了一下。

蒋大宾拉了一下陶铁良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千钟、郝相寿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林光汉犹豫一下,回头冲蒋大宴招手。蒋大宾快步走过来。

“焦书记心烦。你也知道,李浩义过去给我当过秘书,现在秘书出了问题,我是首当其冲,大家心情都不好,是可以理解的。你跟陶铁良同志说说,请他不要计较。另外,让陶铁良写一份较详细的关于李浩义的材料,送给我。”

‘好的,市长还有什么事吗?“

“嗅,要是可能,你再了解一下中纪委和高检对S省非法集资案的具体批示,我们还是要按中央的政策办。方书记,你看呢?你是主管这方面工作的。”

方浩谨慎地说:“是不是开个常委会月陈虎站在大客车旁抽烟,他看到了焦鹏远的脑袋撞在门框上这个细节。

人们上了大轿车准备返程。

车上,焦小玉招呼刚上车的陈虎。

“陈虎同志,我给你留了个位子。”

陈虎见车上坐满了人,只好坐在焦小玉身边。

焦小玉微微一笑说:“我不那么容易被甩掉吧?”

陈虎斜了她一眼,烦躁地抽出一支烟要点。焦小玉从陈虎手中拿过打火机。

“对不起,车内请勿吸烟。”

陈虎单刀直入,他要看看焦小玉的第一反应,“你和钢铁大王孙奇很熟吧?”

“认识而已。”

“舞会上,你们是一块进来的。你有这么强大的社会关系,做生意多好,何必要当检察官?”

“有个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检察官头顶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肩扛着神圣的使命。这个职业是人类正义价值的直接体现。这句话打动了我,促使我选择了这条路,也许说这话的人自己早把他的话忘记了。”

陈虎意味深长地看着焦小玉。他没想到她把他讲课时说的话记得这么车。

清晨,街心公园里打太极拳、练划的人们,神态安详。

周森林与方浩在僻静的角落里推手。他们不得不躲开有些人的视线才能谈论机密的事情。

周森林化心仲忡地说:“三人小组这样的机构,以前没有先例,我担心,会不会妨碍司法公正?”

方浩的目光警觉地搜索四周。

“老周呀,你要准备承受压力。但是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的压力再大,也没有中央承受的压力大,任何一个省市,一个地区出了问题,老百姓最终还是要把责任算到中央的脑袋上,算到我们党的身上。腐败分子之所以动摇了人民群众对党的信念,就因为他们是领导干部,打着共产党的旗号。”

“是呀,是呀。”

方浩加重了语气:“毛主席早就说过,共产党人除了人民的利益,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

现在有些人却反其道而行之,除了自己的特殊利益,没有人民的利益。“

成森林长叹一声:“唉,我的手脚被三人小组绑起来了,怎么办呢?”

方浩猛然一推,用森林被推出。

“这样也许能让你解脱。老周,你要当一回靶子,我就朝着你射击。”

他们轻声说了一阵,周森林频频点头。

郝相寿调森林、方浩、焦鹏远在市委小会议室开会,每人都很严肃。

焦鹏远主持。

“今天方浩同志列席三人小组会,方浩同志是政法书记,本应参加三人小组,但他在党校学习,所以由周森林参加了。方浩同志,情况你也基本了解,你有什么想法?”

文浩按照与周森林商量好的策略,发起攻势。

“由焦书记牵头,成立了三人小组,说明市委对何启章、李浩义案件的高度重视。但我对周森林同志的工作很不满意。老周,你身为副检察长,又兼任反贪局长,工作很不得力嘛!

简直是没有章法。焦书记是一把手,统帅全局,不可能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具体案件的调查上,郝相寿同志主管市委办公厅事务,也非常忙,也不可能抽出太多的精力。你呢,反贪是你的职责所在,你没尽到责任啊!反腐败,中央有明确的政策,江泽民同志关于反腐败的论述你也学习过。市委也早有了具体的指示,焦书记的指示也很明确嘛,无论案件涉及到谁,无论他的级别有多高,都要一查到底。对不对,焦书记?“

焦鹏远被刺了一下,方浩指桑骂槐这一招非常灵。焦鹏远显得很不自在,无可奈何地说:“对,对,方浩同志说的对,这话我也讲过多次。”

方浩加重了语气:“老周,那你还等什么?我看你是私心太重,才顾虑重重,畏手畏脚。

这样下去,你要犯错误的。“

郝相寿憋不住了,“方书记,周局长的工作还是很努力的。”

方浩愈加严厉,‘减果呢?没有成果,怎么能说是工作努力?老周,你这样下去,就辜负了党对你的信任。李浩义的案子是兄弟省市发现并处理的,你配合了多少?李浩义是我市的干部,最了解他的应该是我们,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他的问题?老周,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消极,不换一种精神面貌,不在政治上与中央保持一致,那就要考虑考虑你是不是还留在这种重要岗位上了。“

周森林欲说什么,又咽下去。

焦鹏远不知方浩是计,温和地说:“老周,方浩同志的批评,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不过,老周的工作还是辛苦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方浩继续施压,“周局长,希望你振奋精神,我的话是重了些,但我市的反腐败确实与中央的要求有很大的距离,再出现偏差,我就惟你是问。”

焦鹏远不悦地敲敲桌子,“今天的会,先开到这儿吧。方法同志明天回党校,不能占他太多的时间,三人小组的工作正常运转就行了。”

散会后,焦鹏远的车行驶在繁华街道上,直爽地干线饭店。

郝相寿与焦鹏远坐在后排。

郝相寿似有所悟地说:“焦书记,方浩今天的发言,我越琢磨越不是味儿,他明着批评周森林,暗地里别有所指呀。”

“你说他指桑骂槐?”

“他一口一个与中央保持一致,好像我们不执行中央指示似的。党的领导是通过各级党委领导来体现的,在咱们市,您的领导就是党的领导,与您保持一致就是与党中央保持一致。

方浩说的‘我市反腐败与中央的要求有很大距离,’味道不对呀。“

焦鹏远点上支烟,“哼,上党校学习了几个月,他以为他是钦差大臣了呢。以后,你对周森林要多关心些,他是个好同志,我们不能让他受委屈。告诉老周,我请他喝酒。”

车到了地平线饭店门口,焦鹏远打发走了司机,郝相寿中途已经下车。他是来见葛萌萌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的儿子,所以他戴上墨镜,以防止被人认出。

当焦鹏远正溜进葛萌萌下榻的客房时,他的儿子焦东方也做着一件不想被人知道的事,他一个人溜进了只供他个人使用的密室,从监视器画面上欣赏隐藏在客房某个角落的录像机传回的画面,是他独出心裁的享受。

四焦东方坐在操作台前,用遥控器打开监视器,屏幕上出现画面。焦东方一边看监视器一边拨电话。

“小颖吗?回到学校了吧。”

传来田聪颖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产”想你,睡不着。“

“以后,别打电话,影响宿舍里的同学休息。”

“我给你配了大哥大,就是为了什么时候想说说话就能说说。好了,不打扰你了,晚安。”

焦东方放下电话。

一台屏幕上出现画面,是来慧慧仍在熟睡,她翻了个身。焦东方把录像带还给宋慧慧,并一起销毁后,宋慧慧很感激他。焦东方慷慨地长期给宋慧慧开了间客房,无偿使用。他呢,以便随时欣赏从隐蔽摄像机传回的来慧慧裸体。

焦东方自言自语地说:“睡吧,我的美人。”

遥控器启动了某个房间的秘密镜头,传来两个男人打开一只密码箱的画面,箱子里全是人民币。

他操纵键钮,两个男人的面部被推成特写,声音也同时传来。

“这是一半定金,货收到后,付另一半。”

“好吧,交货的地点由我们定。”

“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放心吧,绝对安全。”

焦东方冲着监视器骂了一句:“安全个屁,看怎么敲你们一笔。”

他拿起电话:“总台,803房间,住的是什么人?”

“是云南来的客人,叫松田奇。”

“住几天?”

“三天,今天是第一天。”

“好,没事了。”他断定这是两个毒犯,琢磨着如何敲他们一笔。

焦东方用遥控器启动了另一个房间。画面上出现焦鹏远与葛萌萌坐在沙发上聊天的画面。

焦东方惊愕地叫出了声:“爸爸”

葛萌萌偎在焦鹏远的怀里说:“老焦,你还是这么大精气神,真是老当益壮,天天吃鹿鞭是不是?”

焦鹏远捏着葛萌萌的脸蛋说:“见着你真高兴。怎么样,在香港做生意,比在机关里舒服多了吧?”

“你放心吧,我给你捅不了娄子。你的那份,我给你在香港单开账号,一笔笔都给你存进去了。要不要我给你报报账?”

“我还不放心你吗!我一向的原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何副市长到底是怎么死的?港台报纸发了好多文章,有说自杀的,也有说谋杀的,有的文章还提到了丘思雨,发表了丘思雨和何副市长的合影,说是何副市长为情而死。再闹下去,说不定会牵涉到我呢!”

焦鹏远叹口气,点上支烟。

“报告是送到中央了,作了自杀的结论。但反贪局有个小处长说找到了别的什么证据,成心跟我过不去。”

“你是说陈虎?”

“就是他。”

“这家伙一脸刀疤,阴险得很。你下令把他调走不行吗?”

“陈虎在最高人民检察院都小有名气,中纪委也很赏识他。他萝卜虽小,长在背(辈)

上。再说,反腐败我作了几场报告,大面上总要说得过去。任意调动一个反贪干部,道理上讲不过去。我问你,丘思雨真是香港明星?“

葛萌萌的嘴角撇在一边。

“她?说出她的老底,吓你一跳厂焦鹏远兴趣很浓地说:”快说说,有那么交……“

焦东方把音量扩大,焦鹏远与葛萌萌的对话更清楚。

“何启章与丘思雨勾搭上,是不是你牵的线?”

“我的书记大人,何启章是你的总管家,我能不把他侍候好吗?”

“这家伙,艳福不浅,我有点困……”

葛萌萌走到酒柜旁,打开玻璃门,取出一瓶XO。心身两疲惫的焦鹏远忽然迷迷糊糊地说起梦话。

“甘苦…。。嘈笃……”

葛萌萌狠狠地盯着老上级、老情人,自言自语:“哼,老东西,你的来慧慧不知道在准的床上呢!”

葛萌萌品酒,思索往事,想着对策。

五香港,大陆经济犯罪者的天堂,转移国有资产的高速公路。

葛萌萌接刚下飞机的何启章走近她的汽车,司机打开车门,请何启章上车,又打开另一扇门请葛萌萌上车。

“何市长,要不要逛街?”

“香港来了多少次啦,还逛什么街?”

“要不,去我的国货商场看看?有你的股份呢!”

“我又不是来查你账的,不看了。”何启章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你,是焦书记让我转交给你的,是不是情书呀?”

“我人老珠黄,谁还惦记着我,不像你,春风得意马蹄疾。”

“我这个副市长,职责就是给焦书记牵马坠授,给输们鸿雁传书。来到你这方宝地,可别怠慢我呀!”

“谁敢怠慢焦老爷子的财务总管,想怎么玩,说,包你满意。”

“那太好啦!我的主意不错吧,拿出几千万,在香港支个摊子,人来人往的也有个落脚点,当时支起这摊子,就是给你准备的。”

“别摆功啦,要不焦书记能把你从财政局长提到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下一步,市长还不是你的。”

“林光汉是不行,他是一只眼睛看着中央办事,另一只眼睛看着焦书记办事。我是两只眼睛除了焦书记外,不看别人。士为知己者死嘛!”

葛萌萌拆开信封,抽出一张卡片。

“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张信用证。”

何启章拿过信用证看看,还给她。

“有了这张信用证,你的买卖就算做成了,还说什么都没有!我都给你开不出天文数字的信用证,焦书记确实神通广大呀!”

“要不,先住下再说。”

轿车驶到了位于尖东的五星级日空大酒店。

侍者提着何启章的皮箱,把他们送进一所套间。

葛萌萌塞给侍者两张小费,环视室内。

“窗外就是海,在这儿委屈几天吧,等我把买酒店的手续办好,给你留一套最豪华的,只供你和宋慧慧享用。咦,你这次怎么没把慧慧带来玩玩?”

何启章坐在安乐椅上摇晃。

“哪有旅游带夫人的?”

“慧慧又不是你的夫人。”

“可她以夫人自居。孔子说的对,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对她好吧,她给你来个得寸进尺;你疏远她吧,她给你来个口出怨言,要死要活。真让人受不了。大陆的姑娘不行,不会讨人喜欢。”

“我看你是大陆的姑娘玩腻了,想找个港姐是不是?”

“一猜就中,善解人意,要不焦书记怎么会对你恋恋不舍呢!萌萌,能不能找个香港明星?”

“品位蛮高的呀!行,我给你找个港姐。”

“港姐不行,我要明星,香港的明星。明星的滋味儿我还没尝过。”

“好,我的市长大人,明星就明星。今天晚上来不及,我先给你找一个,你就当凉菜,过几天给你上正餐。”

何启章在沙发上满意地点点头。

为了给何启章猎艳,葛萌萌下了一番大功夫,在前来报名的美女中认真挑选。

应召而来的女郎在葛萌萌办公室外面的沙发上坐成一排,等待召见。

葛萌萌坐在里间老板台后面,对坐在老板台外侧一个女人说:“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葛萌萌按铃,门外秘书对排在第一个的女人说:“你可以进去。”

这个女人非常妖艳,一看就知道是个妓女。葛萌萌没有请她坐。

“会国语吗?”

女人用广东话回答她不会国语。

“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又进来一个女人,文静得有些呆板。葛萌萌连话也没问。

“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再进来的是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二十来岁,眼睛泛蓝,皮肤白皙,大腿修长。

葛萌萌觉得她妖艳但不失天生丽质,轻优但不失雍容大度,不禁一阵喜悦。

“你是混血?”

丘思雨优雅地回答:“我有四分之一是西班牙血统。”

“西班牙血统,那你一定很热情。”

“我会用西班牙响板跳踢踏舞。”

“你的普通话讲得很好。”

“谢谢,我会广东话、英语、西班牙语。干我们这一行的,要多会几种语言,客人才喜欢。”

“你是妓女?”

“是吧,不过我一般只作包月,陪旅游客人,也可以叫导游小姐。”

“去过大陆吗?”

“当然去过。上海、深圳、北京、重庆、乌鲁木齐、拉萨、西安。天水。”

小姐贵姓?“

“丘思雨、当然,客人给我起什么名字,我就叫什么名字。”

“丘小姐,你陪过高级客人吗?”

“我陪过英国参议员,日本参议员,台湾的中将,沙特阿拉伯的王室,不知道这些人算不算你说的高级客人?”

“很好,我很高兴。我让你去陪一位大陆来的副市长,你要能让他高兴,我不在乎钱。”

“我的客人没有对我不满意的。”

“有个条件,你不能对副市长说你是妓女,哪怕是高级妓女也不行,你只能说你是明星,明白吗7‘’哦还真拍过三级片,只是个配角。”

“那很好,这点可以说,就说是主角。只要你服务周到,先生是很慷慨的。”

“这个我懂,在大陆,谁有权难就有钱,我会让他满意的。”

葛萌萌从支票本上撕下一张。

“赌,预付你五万港币。以后,要看你的活儿练得地道不地道。”

“谢谢。”

丘思雨收好了支票站起来要走。

“记住,你不是妓女。”

“明白,我是明星。”

丘思雨摆出明星的气派,摇摆而去。

在何启章与丘思雨三度春宵之后,葛萌萌设宴款待何启章和丘思雨。

丘思雨款款从座位上站起来,俯身说:“对不起,我去去洗手间。”

何启章粗鲁地拍了拍丘思雨的屁股。

丘思雨的身影消失后,葛萌萌一笑。

“市长大人,对她还满意吗?”

何启章神秘地一笑。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只恨相见太晚,相见太晚呀!”

“你太夸张了吧?比慧慧如何?”

“六宫粉黛无颜色,宋慧慧连她一个脚趾都比不上。宋慧慧也算是一个明星,但跟人家香港明星没办法比。思雨简直不是人,是个妖精,缠到你身上,像蛇一样。最妙的是她全身都有感觉,我碰她哪儿她都发情,什么时候该紧什么时候该松,她的节奏感特好,萌萌,你从哪儿把她挖出来的?”

“人家是大牌明星,跟周润发拍过电影。费了不少周折才请她出山的,本来她要嫁一个阿拉伯王子呢!”

“你这份人情,我一定重重偿还。说吧,要什么?”

“我需要十套房子,四室一厅的。”

“在香港买房,你还用得着我?”

“你是让思雨把你弄糊涂了?别着急,她去补补妆,一会儿就回来。在你的地面上我要十套房子,都是朋友,求到我,我在香港也没办法,只好求你了。这点小事,又不好饭麻焦书记。”

何启章挠着头皮说:“十套房子,就一千多万,五套行不行?”

“你看你,刚才还说大话,现在十套房子又缩手缩脚了吧,没劲,一套不要了。”

葛萌萌娇慎地转过头去。

何启章把拳头往自己脑袋上一敲。

“好,我的姑奶奶,你是金口难开,就十套房子,把名单给我,我保证把钥匙和房契交到他们手里。”

葛萌萌举起酒杯。

“咱们碰杯为定!”

由于用力过猛,一只杯子突然破碎。

何启章自言自语道:“这不像是好兆头。”

六焦鹏远打了个吃又醒来,听葛萌萌讲完何启章的香港之行,才忽然明白为什么何启章给丘思雨提供了那么多的方便,不禁说道:“副市长找了个香港妓女,传出去成何体统,哪有一点高级干部的样子。”

从监视器里传来的葛萌萌的讲述使焦东方听得入迷,甚至对何启章有几分妒忌,悻悻说:“何启章倒率先与世界接轨了。”

监视器里的画面又揪住了焦东方的心。

葛萌萌说:“这个丘思雨,了解不少市委大事,何启章在床上什么都敢说,说不定反贪局会利用丘思雨打开缺口,陈虎已经注意到她了。”

焦鹏远烦躁地说:“真是让人头疼。”

焦东方被葛萌萌的话提了醒,他想,是该找个万全之策对付丘思雨了。

七焦东方与葛萌萌坐在露天酒吧,观看海上的快帆练习。他邀葛萌萌前来不为观景,而是共谋。

葛萌萌见焦东方在谈话中流露出除掉丘思雨的意思,便说:“妓女绝无信义可言,尤其是香港妓女,丘思雨早晚要坏事。”

焦东方以进为守,“你是怕她把你抖露出来吧?”

“我是为你老爹着想,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才懒得管你们父子俩这些烂事。”

焦东方笑笑说:“萌萌姐,开个玩笑,何必当真。我们才真正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何启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卒子而已,更不必说丘思雨了。不过,这个婊子真把你和何启章之间的交易抖落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你把她摆平,后果我来承担。”

葛萌萌为难地摊开手,“不容易呀。”

焦东方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海面,“你面前就是大海,它拥有有巨大的毁灭性。”

海面上波涛汹涌,快帆起伏。

八几天之后,还是在这一片海域。

丘思雨与葛萌萌两个人乘双人快帆冲浪。波浪起伏,两人配合默契。宛如浪尖飞舞的海燕。

突然,一条摩托艇冲来。

葛萌萌惊慌失措,大叫:“快,躲开摩托艇!”

刹那间,摩托艇撞翻快帆。葛萌萌与丘思雨双双落水,沉没。

海上救生艇快速冲来。事故地点不见丘思雨与葛萌萌。

摩托艇已逃遁。

葛萌萌浮出海面,呼救。救生艇把葛萌萌救到艇上。葛萌萌神志昏迷。救生员作人工呼吸。葛萌萌吐出一口水。

“还有一个人……”葛萌萌又昏过去。

救生艇在海面上转了几圈,不见人影。

救生艇放弃了救助,驶向岸边。

葛萌萌躺在病床上,接受两名警察的调查,主问者是陶铁良。

“葛小姐,请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落水的另一个女人是谁?”

“她叫丘思雨,香港人,在本市有一家饭店。”

“你们两个,是谁提议玩快帆?”

“是丘思雨,她打个电话约我来的。”

“把你们撞翻的摩托艇是什么颜色?”

“红色,也许是黄色,记不清楚了。”

“驾艇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来不及看清,就翻到海里去了。”

另一名警察做着笔录,这时焦东方手拿鲜花进来。

“葛小姐,我向你表示慰问。”

“谢谢。”

焦东方与陶铁良握手,“陶处长也在这儿。”

“我们找当事人了解出事的情况。”

“你们不认识吧,葛小姐是原市委办公厅机要处的副处长,怎么样,差不多了吧。听说落水的还有个女人?”

葛萌萌掉下眼泪,“请你们一定把她找回来,她是我的朋友。”

葛萌萌哭泣着说不出话来。

焦东方以商量的口吻说:“陶处长,是不是先到这儿。病人受到惊吓,要多休息。”

陶铁良站起来说:“谢谢,打扰了,再见。”

陶铁良与另一名干警离开病房。

葛萌萌轻声地问:“公安局找到丘思雨尸体了吗?”

焦东方轻松地说:“让他们到鲨鱼肚子里去找吧,多余的东西。”

“我想起了你最爱说的一句话。”

“哪句?

“雕塑就是除去多余的东西。”

“这是真理。”

“那何副市长的儿子惊马受伤,也是你除去多余东西的杰作?”

焦东方削一个苹果,“那是天意。”

九何可待穿一身住院病人的条纹服,拄着拐杖在医院小花园里艰难地挪步,大间地平线宴会厅之后,他又回到医院继续治疗,但心绪一直不佳。

一名护士小姐推着轮椅过来说:“何可待,你正是恢复期,不要走路太多,还是坐在轮椅上吧,别累着。我警告你,别再偷偷溜出医院。”

“谢谢。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坐车上呀!”

何可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我还能坚持。”

“那好,我把轮椅放在这里,你累了就坐上去。一会儿该吃药了。”

“谢谢。”

何可待陷入沉思。他已经想了多少遍,还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从马背上掉下来。

蒋月秀穿着长裙,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走过来,亲热地叫道:“可待!可待!”

蒋月秀来到他面前,送上鲜花。

“暗,祝你早日恢复健康。”

何可待嘲讽地说:“稀客,稀客。”

“你别设良心,你还生东方的气呢,他说你们之间有误会,我最近特忙,正在组一个团去美国,抽不出空儿。”

“你又做上贩卖人口的生意啦?”

“我推着你吧。”

何可待坐在轮椅上。

“那我就享受享受。生意怎么样?”

蒋月秀推着轮椅往前走。

“还成。那些不大不小的大款,恐怕将来政策有变,保不住他们的财产,就想到国外去换个身份,回来就成外商了嘛!三万美金一个,交钱我就给他们弄个签证。美国咱们有人,这边护照还不是我一句话。这一批走二十三个。”

“这个生意倒比捞人好多了。我上次说的那两个人,捞出来没有?”

“没立案那个,捞出来了。你不知道?”

“我住在医院里怎么知道。”

“立了案那个,还有点麻烦,看看再说吧。李浩义被S省公安厅逮捕后,大家都挺紧张的,小心点好。”

“李浩义是正式逮捕吗?”

‘提呀,贪污罪、受贿罪,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我爸爸说,焦伯伯特生气,脑袋在汽车上撞了个大包呢!“

“这下子,市委就热闹啦!就停在这儿,我们在椅子上坐会)L。”

轮椅停在绿色的长椅旁。何可待下车,和蒋月秀并肩坐在长椅上。

蒋月秀摸着何可待的脑门。

“见不到你,我还真够寂寞的。”

说着,她吻何可待。

“这是医院。”何可待轻轻推开她,“月秀,你不觉得我从马背上掉下来,有点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又不是你一个人从马背上掉下来,就是你倒霉,摔得比别人惨。”

何可待沉思良久说:“要不是我学过武术,那天非死不可。按常理,人落下马,轮子会顺势从马锡脱离,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那天,我一只脚出来了。另一只脚却像被吸住了似的,怎么也出不来。这是不是有点怪?”

“那些马没经过驯服,也是你们何家倒霉呗,你爸爸死了,你又从马背上差点摔死。别瞎想了,你不是快好了吗,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何可待从长椅上站起来,拄着拐杖踱步。他抡起拐杖,砍断了一条花梗。

“绝不会这么简单,是有人对我下毒手。我非得弄个明白!”

蒋月秀瞪大了眼睛:“那会是谁?”

十过江桥工地非常忙碌。

一排桥墩耸立江面,混凝土搅拌机把泥浆注入桥墩。工人们忙着架设钢筋。

黎尚民及工地负责人、总工程师等人视察工地。他明显地消瘦下去。

“钢筋、水泥,进行过化验吗?”

“全部化验过,符合设计要求。”

“这一带地下有流抄,施工所需各种材料一定要从严把好质量关,稍有疏忽,就会出现重大事故。你说呢,总工程师?”

“现在材料、进货渠道混乱,过江桥又没经过充分论证就上马,我心里也是不踏实。最担心的正是这个。”

他吩咐工地负责人去把材料处处长找来。这时两个干部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

“黎副市长!黎副市长汀”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二段、三段、五段工人不干活啦!”

几十辆大卡车静静地排成一排。工人们坐在地上,队伍很长。

黎尚民等走来。他最担心的罢工终于发生了。

一个工人一挥手,所有的卡车司机上车。

一个司机按动喇叭。

所有的喇叭齐鸣,表示抗议的愤怒的喇叭声拖得很长,震耳欲聋。